傅妄川用了几天新手机，不是很习惯，以至于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客厅里，整个人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

最近几天上班的员工私底下嘀咕，傅总这是怎么了？更加严肃了，工作也更挑剔了。

“这状态……别是谈恋爱了吧？”

其他人仿佛听到了鬼故事，惊恐：“谁会跟傅总谈？再说了傅总那像是谈了的样子吗？”

“再英俊的脸，变成你的顶头上司，都是噩梦，谁会想和老板谈恋爱？那是不要命了吧！”

“虽然傅总长得格外英俊，也就没工作前欣赏欣赏，入职后，我只恨那个欣赏的自己，没有把怨气扭曲成实质化就不错了，还特别欣赏，我真的很想笑。”

“我只能客观评价，傅总确实身高腿长，英俊帅气，秒杀普通人，但也就那样了，他要是谈了恋爱就这状态，那分了还得了？”

匿名群里的员工讨论最热烈。

“别提了，这几天，傅总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莫名感觉到了一股怨，哪一天被开了，我也不意外，关键是我都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傅总了。”

检修手机的员工快碎了，傅总能不能不要一天八百个消息问手机检测好了没有，好了他真的会回复的，没回就是没有啊，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傅总一点也不明白？

他都要被盯得后背发毛了。

检修手机的员工很想努力笑一下，可惜做不到。

他很想求傅总不要再盯着他看了，害得他左脚先进公司，都要想一遍，他是不是迈错脚了。

发完匿名吐槽的检测员工长舒一口气，妈呀，还好都是匿名，没人认得出他。

后面匿名群里讨论激烈，他又收到了来自傅总“亲切”的问候。

检测的员工：“……”好了，噩梦又来了。

傅总怎么年纪轻轻，面目可憎起来了？

秘书也收到了日常嘱咐：“……”他代表傅总前来问候，双目对视，是同样的苦涩。

确认过眼神，是天涯沦落人。

检测的员工条件反射：“没有，快了，没动。”

秘书打卡完毕：“收到。”

检测的员工：“哦，明天可以了。”

他把傅总尊贵的手机交给秘书，瘫坐在座位，失去了人生理想，终于可以卸下重担了，下次他再！也！不！要！接这活了。

旁边的同事：“你还好吧？”

他僵硬笑了一下：“我很好，不能更好了。”

旁边的同事：“……”看出来你逝了有一会了。

看来傅总交给他的任务太艰巨了。

终于拿到了屏幕上有裂纹的常用机，傅妄川分心听着下属汇报工作，直到汇报结束，离开的管理层还有点恍惚。

今天竟！然！什么都没有？

不是说傅总近几天格外挑剔吗？

看来传言不够实。

傅妄川严肃着脸，开了机，屏幕亮起，点进了【幻想小镇】里。

今日的加载进度条有点慢。

他一边盯着展舒小人头像，一边点开日志，从断的那天开始看。

日志显示，幻想小镇过了两个月。

上面生成的每日轨迹大多重复简洁。

【您的养成对象今日出门，傍晚归家。】

【您的养成对象今日出门，傍晚归家。】

【您的养成对象今日出门，傍晚归家。】

……

傅妄川一连翻了两个月，发现小人找一个名为米丽的npc次数增多。

【您的养成对象，于今日拜访米丽女士，傍晚归家。】

【您的养成对象，于今日拜访米丽女士，傍晚归家。】

【您的养成对象，于今日拜访米丽女士，傍晚归家。】

傅妄川又翻了几条，最后一条显示。

【您的养成对象对米丽女士好感上升一点。】

【您的养成对象对米丽女士好感上升两点。】

傅妄川盯着好感两个字，它正经吗？

这不是一个主控养成游戏？怎么有对其他人的好感？

傅妄川找遍了界面，也没找到取消按钮，他随机点开一个npc，对小人的好感度满值。

坦斯对养成对象好感：100%。

贝利对养成对象好感：100%。

雅奢塔莉对养成对象好感：100%

修理工理修斯对养成对象好感：100%。

邮递员对养成对象好感：100%。

路斯对养成对象好感：100%。

清一色满值数据。

傅妄川没有停下，挨个点开查看，没有一个不是100%。

这是他为小人选下的世界，每个都是100%，他理应很满意，这意味着他给了小人最好的一切。

可是，傅妄川清晰意识到了，他没有他所想的欣慰，更像是要把好感100%数值盯穿了。

他们的好感度是不是太高了？

每一个都是不包含爱情的数值？

傅妄川查询不到好感的组成部分，系统界面只会显示好感度。

他养成小人，不是为了看她扎根生活后谈恋爱。

他私心里，更希望她永远不要有爱人。

现实里，他不可能要求展舒这样做，也不会靠近她，但游戏不一样，他从未有哪一刻比现在清楚意识到，“她”独属于他。

仅仅只是想到这一点，傅妄川胸膛深处格外滚烫。

他绷着下颌，眼神幽深，“我的。”

虚拟人物，可以放任独占欲的膨胀，傅妄川很早就明白，有些激烈情感的存在，在现实里，是不被允许，也容易造成对方压力和负担。

所以他从未表现出来。

他在克制，不要过于靠近展舒。

他是极度贪婪的野兽，一旦得到准许，将会把人紧紧扣住，不放开，永远、永远。

可这是不对的，傅妄川清楚。

哪怕一边觉得不对，不应该，也无法阻止给予小人的重度关注。

幕后主使想怎么针对嘉豫，游戏无辜，“她”也是。

先前傅妄川极力避免在游戏里投递关注，现在忽然想通了，他需要释放过多混乱、无处安释、更为复杂的情感。

屏幕里的“她”永远不会知道，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

像是一头喂不饱的野兽，任由贪欲一点一点膨胀，折射，哪怕屏幕里的人永远不会有回应。

也永远不会知道。

傅妄川平静的视线笼罩着屏幕里人，存在于手机一方世界里，在他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的虚拟中，眼神沉静得像不见底的深潭，拉拽着人沉沦下去。

他点到了信件按键。

系统提示：【您是否要给养成对象寄一封信？】

傅妄川还没选择，另一个提示先跳了出来。

【您的养成对象给您寄了一封信，信件已经送达~】

【请选择接收 or 拒绝。】

他毫不犹豫选了【接收】。

这次，“她”会给他写什么？

秘书敲门：“傅总有您的信。”

傅妄川朝走进来的秘书摊开了手掌，秘书愣了一秒，很快把信放在傅总手上，离去快速：“那就不打扰您了。”

秘书合上门无意看到了傅妄川融化的脸色，一封不知从哪来的信，竟然能让傅总露出虔诚的神色吗？

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该不会真谈了吧？

他被突然冒出来的猜测吓了一跳，握紧了门把手，镇定关上门。

都怪匿名群最近讨论的话题，害得他产生了类似的联想。

别人谈恋爱他都不意外，可傅总？身边别说是出现苗头了，他简直像断情绝爱修无情道的好苗子，眼里只有公司。

恋爱这个词，出现在傅总身上还是太违和了，他们一度认为傅总是不需要恋爱的。

“张秘？你怎么这副表情？”过路的同事问，“惊魂未定的样子？怎么了？在老板那不顺利？”

秘书问：“我很惊悚吗？”

同事：“是的，像在跳楼机受到了惊吓。”

张秘：“……没什么，别瞎猜。”

傅总的事，他都不确定，不想在公司里传播谣言。

可能是看错了，傅总根本没有融化的表情。

秘书说：“最近事有点多，傅总要拓展新业务，我也没睡好。”

同事惊叹：“咱们公司不是已经涉及到很多行业了吗？傅总的事业心没得说。”

秘书：“暂时还是一个想法。”

同事懂，张秘能说出这句话，代表了傅总已经有了谋划，并不介意张秘说出来。

“可怕的工作狂。”

秘书看他一眼，同事嘿嘿笑着走了。

*

傅妄川捏着信封，有厚度，肯定比上次写的内容多。

也许把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都写在了信里，傅妄川轻车熟路拆开信封，摸出了薄薄的一张信纸。

……嗯？

只有简单的一段话，没有提及生活，像是把从前的待遇收回了。

傅妄川看着信上内容，神色莫名。

不知道怎么感谢他，给他钱？

哦，“她”还挺礼貌。

傅妄川冷淡看着信纸，摸出了几十张红色人民币，五万。

他很缺这五万？

傅妄川掐着纸币，点得刷啦啦响，进来汇报工作的管理层，刚左脚迈进门边：“……”默默收了回来。

好清楚的声音。

傅总手里拿着什么？

管理层看仔细了，哦原来是金钱的声音，还是红艳艳、崭新的纸币。

粗略估计有个几万。

傅妄川睨他，语气有点冷：“你在看什么？”

管理层一下清醒了：“没，傅总我来汇报一些事宜。”

傅妄川示意他开始，等他汇报完了，冷声道：“刚才汇报工作，你盯着我手里的人民币十八次，很有想法？”

管理层：“……”不是说傅总今天心情很好吗，怎么像吃了枪子一样，说话带刺？

谁给他传的假消息！

“没没没，我没别的想法。”管理层再三表示，莫说这是傅总手上的钱了，就是别人的钱，他也不能明晃晃表示感兴趣，不然那成什么了？

强盗吗？

抢劫要坐牢的，犯不上，更何况，几万块他还是有的。

就是傅总拿着钱的场景很少见，不是主张向来刷卡的吗？

管理层没忍住又看了一眼，怎么看傅总都不像是被这几万块打动的样子。

傅妄川眼神逐渐变冷：“这就是你的没有想法？”

管理层：“……”他真的没有对傅总的钱很有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