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旅馆外的山林依旧被轻雾笼罩，晨光透过雾霭斜斜洒落在石板路上，露水挂在叶尖闪着银光。远处鸟鸣悠长，天光乍亮，旅馆的工作人员还未开始忙碌。
星野樱坐在玄关边的小凳子上，身上已经换上了回程的打扮：一件浅杏色针织上衣搭配孕妇长裙，柔软的布料贴合着她三个月微微隆起的小腹，整个人看起来安静而温柔。她戴着一顶浅卡其色遮阳帽，脸上化了淡妆，神情却格外清爽。
“怎么比我还早起？”南野秀一一边拎着行李走出来，一边略带诧异地看着她。
“嗯，醒了就睡不着。”小樱歪头望他，朝他伸出手，“就想早点看看你。”
他一愣，随即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在她指尖亲昵地轻吻了一下，轻笑：“你这样撒娇，真的会让我想立刻申请延住。”
“我也想多住几天呀……”她撅起嘴，语气里满是不舍，“可你下周不是还有重要的会议？我要是拦着你，就是恶妻了。”
“你不是。”他低头看她，语气笃定温柔，“你是让我舍不得离开的太太。”
她轻轻一笑，抬手帮他理了理领口上的褶皱，手指在他胸前停了停，仿佛在确认他是否真实存在。
“我准备好了。”她低声说，“我们回东京吧。”
车子驶离旅馆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山间洒下，窗外是不断后退的绿色群山与蜿蜒道路。车内却安静得出奇，小樱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头靠着软枕，手轻轻抚着肚子，一边听着低声播放的钢琴曲。
南野秀一专注地开着车，目光时不时扫向她，确认她有没有不适。方向盘稳如他的人，掌控着归途的每一个弯道。
“你困了吗？”他问。
“有一点。”小樱轻声应着，语气懒洋洋，“不过我不太想睡。”
“为什么？”
“因为你在开车，我想看着你。”她歪着头，笑得像只撒娇的小狐狸，“感觉好安心，不想错过。”
“我以后开一辈子车给你看，你会不会太安心以至于永远不肯自己走路？”
“最好是。”她笑着闭上眼睛，“你别小看一个孕妇的懒惰心。”
他轻笑一声，右手空出片刻，握了握她的手：“你可以任性，我负责把你惯坏。”
车子行至山脚下，进入高速公路时，窗外风景从翠绿逐渐转为熟悉的都市轮廓。公路边的路牌开始出现“东京方向”的指示，越过一个又一个收费站，他们离喧嚣的城市越来越近。
“说起来，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市区的感觉了。”小樱望着窗外逐渐密集的车辆，轻声说，“在温泉那几天，我一度忘了我以前是住在这种车水马龙的地方。”
“你不是‘住在’，你是统治。”秀一转头看她，“fullmoon当年在新宿开个签唱会，十字路口能被人潮淹没的程度。”
小樱顿了顿，然后咬着吸管吸了一口豆乳，笑了：“但现在你是我唯一的观众。”
“那我要每天都坐在第一排，看你笑，看你闹，看你变成一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妈妈。”
“你又在讲这种话。”她嘟嘴，却眼神温热，“真的越来越像小说里的男主角了。”
“我不是小说。”他侧头吻了一下她指尖，“我是现实里，彻彻底底爱着你的男人。”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握紧了他的手。那一刻，车内没有音乐，没有杂音，只有彼此的心跳与平稳的呼吸。
中午时分，他们抵达东京市区。
阳光明亮，街头的人群熙熙攘攘，熟悉的红绿灯、熟悉的商店橱窗一一浮现眼前。小樱透过车窗望着这些景象，忽然心里生出一种陌生感。
“好像……离开很久了。”她呢喃，“就几天而已，怎么有种回不来的错觉？”
“因为你变了。”南野秀一一边转向进入熟悉的街区，一边温声说，“你不是那个必须在镜头前撑住自己的人了，你现在可以软下来，也有地方可以回去。”
她静了一会儿，转头看他：“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知道我有孤儿背景？”
“嗯。”他没有否认，“但我没有特意查。只是，你表现得太像一个习惯把一切揽在自己肩上的人了。”
“我那时候真的好怕啊……”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怕自己会被抛下，怕依赖一个人以后对方会离开，怕幸福太轻，会碎。”
“现在还怕吗？”
小樱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红，却慢慢笑起来：“不怕了。”
“我就是要你不怕。”他把车停在熟悉的公寓楼下，转头温柔看着她，“以后我们一起怕，一起承担，但绝不一个人。”
她点了点头，慢慢伸手抱住他，在副驾驶座上紧紧搂住他，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贴近。
几分钟后，他们下车。秀一熟练地一手提行李，一手扶着她走进公寓，电梯上升时，小樱靠在他肩上，闭着眼轻声说：
“家，好像从来没有那么明确过。”
“那现在呢？”他问。
“现在啊……”她睁开眼，抬头看他，唇边带着一抹绵长的笑意，“我一进门就想脱鞋，然后躺在你怀里睡一下午。”
“那我就给你放一整天的假，怀孕中的小猫，可以随便撒娇。”
“那就说好了，我回家就耍赖。”
“你可以耍一辈子。”
电梯叮的一声，门缓缓打开。星野樱牵着南野秀一的手，走出电梯，走回他们温暖的小公寓。
旅途结束了，但幸福才刚刚继续。
公寓门打开的瞬间，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木质地板的清香、窗边植物散发出的淡淡青草气，还有玄关处那双成对的拖鞋，安静地摆在原位，像是在等着他们归来。
“我们回来了。”星野樱轻声说着，像是对整个家的问候。
南野秀一放下行李，先帮她换了拖鞋，再自己穿上，动作一如往常地自然顺手。他注意到她眼角有一丝情绪涌动，却没有点破，只是伸手牵着她的手，带她慢慢走进客厅。
“有想家吗？”他语气温柔地问。
小樱四下打量着，望着整洁的客厅、白色的沙发、茶几上放着出门前没喝完的蜂蜜水杯子，眼中带着一丝轻笑：“说实话，有点舍不得旅馆那边的安静……但这里的沙发比较软。”
她说着，整个人毫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倒，裙摆轻轻扬起一角，露出脚踝，小腹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她像只回到窝里的猫一样舒展手脚，吐出一口长气。
“果然还是自己家最舒服啊。”
南野秀一把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走过来一边为她盖上薄毯，一边坐在她旁边：“从这表情来看，是完全不想动了？”
“没错。”小樱把头枕在他腿上，眨着蓝宝石般的眼睛看他，“你说好给我放一天假的，我要开始耍赖了。”
“好，赖吧。”他抬手替她拨开发丝，指尖从她耳后滑过，温柔地描摹她的轮廓，“从今天开始，星野太太进入半退休状态。”
“哈？才三个月就退休？”小樱忍不住笑，“那后面半年你是不是要把我供起来当女王？”
“你本来就是。”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我家的女王。”
她听了这话，脸颊红了一下，像是回忆起旅馆里他说过的那些情话，又像是因为他此刻的眼神太认真。她轻咬下唇，视线移到天花板：“……我说真的，秀一，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过去那个我，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顺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轻抚着，指腹温热，像是替她的回忆轻轻收边。
“我从十岁就一个人住，”她的声音轻轻的，“公司说太多家属会影响偶像形象，就让我从孤儿院直接搬去单人宿舍。我最怕下雨天，雨太大的时候，窗外一点声音都听不见，我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被世界遗忘了。”
南野秀一听着，眸色微沉。他低头望着她，目光深不见底。
“你现在不会再一个人听雨了。”他说得很慢，很用力，“以后每一次下雨，我都在。”
她闭上眼，鼻尖轻轻一酸，却没有让泪水流下来。她习惯了不哭，但却从不抗拒他给的柔软。
“我刚刚在车上想了很久。”她睁开眼，望着窗外城市的高楼和天空交接的缝隙，“这段时间的变化真的很快。结婚、怀孕、隐退、搬家……好像每一步都在脱离我原本熟悉的世界。”
“那你后悔吗？”他轻声问。
她想都没想地摇头：“不后悔。我没有一天不庆幸自己遇到了你。”
“那就对了。”他将她从沙发上抱起，动作熟练地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像抱孩子那样把她紧紧环在怀里，“你不再需要一个人硬撑，也不需要再讨好世界，只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和我们的小孩。”
小樱环住他的脖子，安静地依偎着：“我们的小孩……你说，是男生还是女生呢？”
“男生的话我教他怎么追像你这样的女生。”他顿了顿，嘴角上扬，“女生的话，那我就得考虑把她关家里了。”
“太霸道了吧你！”她睁大眼笑着拍他胸口，“你这样迟早会被女儿讨厌。”
“没关系，妈妈站我这边就行。”他低头，凑在她耳边，“你不会不疼我吧？”
“……啧。”她撇过脸，掩不住嘴角的弧度，“你到底哪来的恋爱台词书？”
“和你在一起之后，自然就会了。”
两人就这样在午后阳光中依偎了许久，直到外卖餐车送来午餐。南野秀一亲自下楼去取回来，一边拆包装一边帮她把饭菜分成适合孕妇的量，还把豆腐汤吹凉一口一口地喂她。
“好喝。”她咽下后认真评价，“比旅馆的都要香。”
“因为是我买的。”他语气不自觉带点傲气，“我会照顾你，直到你不想再被照顾为止。”
“那可能得照顾一辈子了哦。”
“正合我意。”
午饭后，小樱窝在客厅，南野秀一一边工作，一边不忘时不时回头看她是不是姿势舒服、有没有犯困，空气中弥漫着饭后的安宁。
东京的阳光洒进窗户，拉长了两人身影，也拉长了这份日常的温柔节奏。
从今往后，这里是他们的城堡。无论外界如何喧嚣，他们只需关上门，就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回家的路，从来都不只是地理上的归途——而是她，从孤独世界，走向真正被爱、被拥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