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尚凌双手支着洗手台愣神，从封楼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这点心思肯定瞒不住，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一分多钟的舞，就能让他露馅。
两年来他不停地躲着楚桉，因为他太清楚，只要他们相处时间一长，绝对又会回到暧昧不清的关系里。就像种子遇到合适的温度、水分、土壤就一定会发芽一样，萧尚凌对此无可奈何。
楚桉在客厅一边哼歌，一边拖地。听到浴室门开了，立刻转过头，和萧尚凌大眼瞪小眼对上视线。
楚桉眉眼的笑意收都收不回去，安静了好一会儿，他试探道：“你要……睡了吗？”
萧尚凌手里攥着毛巾，眼神落在地板上：“才九点多。”
“哦。”
“拖地干嘛？”
楚桉愣了愣：“有灰。”
又是一段奇异的安静。
楚桉提议：“你要是不睡的话，我们看电影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儿能干。”
萧尚凌松了口气：“嗯，好。”
***
楚桉洗完澡，换了一件宽大的白短袖，关掉客厅的灯，坐到沙发上。萧尚凌离他远远的，坐在旁边单人沙发里。
楚桉没说什么，把平板里的电影投到电视上。
电影一开场就是不可描述的画面，萧尚凌扶额：“哎呦，你不要搞我了。换一个吧。”
楚桉理直气壮：“这《春光乍泄》，又不是乱七八糟的片子。你让我多看电影的。”
不可描述的画面配着喘息的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楚桉偷偷去瞟萧尚凌，心思还没放到电影上，就已经飞远了。
画面变换，楚桉不经意开口：“我想喝水。”
萧尚凌也根本没心思看电影，闻言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楚桉立刻换到单人沙发坐下，假装看电影看得入神。萧尚凌走了两步，看到楚桉换地方，顿住脚步。
楚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可能就是来治萧尚凌的。
萧尚凌挪到楚桉身边，把陶瓷杯递给他。
“嗯？热水？”楚桉喝了一口就放下杯子：“里面加什么了？味道好奇怪。”
萧尚凌只能坐到大沙发上：“只有蜂蜜啊。味道奇怪吗？不会过期了吧？”
楚桉端着杯子，屁颠屁颠坐到萧尚凌身边：“你自己尝。”
萧尚凌转头看到憋笑的楚桉：“满意了？蜂蜜水喝完，看你的电影。”
楚桉嘿嘿笑了两声，终于老老实实把目光放到电视上。
电影里的小屋子破破烂烂，男人们抵死纠缠。昏黄的暗绿的调子，让楚桉有些昏昏欲睡。他慢慢朝萧尚凌那边靠过去，把一部分重量压到他身上。
“哥，我们也去阿根廷玩吧。听说那里是离中国最远的地方。”
荧屏的光在萧尚凌脸上闪烁：“阿根廷……你现在能走出这个屋子，我管你叫爸爸。”
楚桉不满地拱了他一下：“怎么可能永远都不解封。”他语气一转：“没关系。反正去阿根廷和被封在这，对我来说都一样。”
“为什么？”
“去阿根廷也是为了跟你呆在一起，所以没区别。”
萧尚凌没法接话：“你好好坐着，一会儿睡着了。你看看人家演的。”
楚桉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躺到萧尚凌腿上：“怎么？嫌我演得烂？你演一个试试。”
“我没有说你演的烂啊。”
“我演的好不好？”
萧尚凌无奈：“还可以还可以。但你要是跟影帝比……是吧，我们得进步啊。”
“我演的不好吗？”
萧尚凌低头看到楚桉微亮的眸子：“好好好，你演的最好。你到底看不看？”
楚桉枕着萧尚凌的大腿，翻了个身，面朝电视：“我看着呢。”
听不懂的粤语、慢悠悠的剧情、温暖黑暗的空间和让楚桉安心的人。萧尚凌再低头看他的时候，楚桉已经呼吸均匀地闭上了眼睛。
萧尚凌拿起遥控器，降低音量。
楚桉近两年几乎是全年无休的状态，再是精力充沛的人也会力不从心。萧尚凌提过，要不要推掉一些工作，休息两天。可每次都被楚桉拒绝，说在家呆着也是呆着，拍一天代言能赚那么多钱，干嘛不拍。
萧尚凌摸了一下楚桉裸露在外的胳膊，确认温度正常才收回手。这么累，为什么不说呢？
电影后半段，萧尚凌虽然盯着电视，但一分钟都没看进去。他不停地在脑海中计算，如果他和楚桉在一起，被爆出来，之后可能会发生什么，他们又能承受多少？
瀑布飞泻，电影来到结局。
“那天我很难过。因为我始终觉得，站在瀑布下面的，应该是两个人。”
楚桉和萧尚凌也做过太多的约定。年少时的约定，一方容易说出口，一方也答应得轻易。
***
21岁的楚桉是个小狗。
虽然萧尚凌第一次技术欠佳，但两三次之后就好了不少。谈上恋爱，跑通告不再分房间睡，楚桉更是经常缠着萧尚凌想上床。
那时候行程也很满。由于楚桉刚火，咖位小，行程跑得很辛苦。各大红毯有他的份，却总是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很多制片人递本子，却都是小角色，中午连个休息室都没有。录综艺更是干活最多，全程还要保持笑脸。
萧尚凌心疼他，除了《Rose Lover》那次舞台，醋坛子打翻，做得狠了点。平时他都舍不得折腾楚桉，有时候甚至不会做到最后。
难得第二天早上不用早起，事后楚桉窝在萧尚凌怀里，别别扭扭道：“我明天……去给小橙道歉。你别生我气。”
楚桉染了浅棕色的头发，看起来软软的，萧尚凌揉了揉他脑袋：“没生气。火了不比以前，你跟我跟队友闹脾气，都无所谓。无论如何，对外人要谨慎一点。”
***
当天中午，楚桉接过刚来一个月的助理小橙递过来的盒饭。
炎炎夏日，刚下过雨，山上又潮又热。楚桉刚刚结束“山间精灵”主题的杂志拍摄。山路十八弯，早上上山的时候，楚桉就一口早饭没吃，差点被颠吐。拍完一上午更是头晕脑胀，心烦意乱。
他坐在树丛里的小马扎上，解开勒紧脖子的纽扣。饭盒的里的菜油撒出来一点，楚桉皱起眉头，擦掉大拇指上的油腻。
看到饭盒里的菜后，楚桉脸色更黑了：“我说过我不吃芹菜吧？你不是已经买错过一次了吗？”
大米饭上盖着一层芹菜炒牛肉，芹菜八牛肉二，再没有其他的菜。
小橙探头过来：“啊……啊，抱歉。这附近没什么餐馆能送。”
楚桉气得半死：“他们家餐馆就这一道菜是吗？你让我怎么吃啊？”
小橙尴尬地笑了笑：“将就吃一口吧，这地方再送也不好送。”
楚桉提高音量：“那你就不要订错啊，买个饭都买不明白。这是第二次了，你还能干什么？”
旁边的工作人员开始纷纷侧目，萧尚凌闻声赶来，拉开小橙：“你去旁边等我。”
楚桉啪一声把筷子摔在桌面上，盯着那盒菜生气。萧尚凌蹲在他旁边，捡起筷子给他往外挑芹菜：“别喊别喊，我给你挑出去，多少吃一点。下午拍完，我带你去吃别的。”
楚桉语气冷硬：“你别挑了，我不吃。”
萧尚凌手上没停：“本来就热，下午还得拍。听话，吃一点点就行。”
“我说了，我不吃。”
萧尚凌手上一顿，语气也冷下来：“安安，小橙工作没做好，是她的问题。但你不能因为她耽误自己的工作，下午那么热，拍一半你晕了，怎么办？还拍不拍了？”
楚桉沉默，和萧尚凌僵持着。
萧尚凌压了音量：“而且我是不是和你再三强调过，不能对工作人员发火？我说的话被狗吃了？”
楚桉胃疼连着头疼，说出口的话满是火气：“我说她两句都不行？我又没骂她，也没打她。你凭什么教训我？”
萧尚凌站起身，扔下一句：“你喝点凉水，冷静一下吧。”
小橙在后面缩头缩脑，看萧尚凌过来，小心翼翼问：“凌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怎么办啊？”
萧尚凌语气温和，压迫感却上来了：“这是你第二次订错饭了。刚来的时候，我就把他不吃的东西发给过你。事不过三，再有一次就走人。去拿着他的饭，找其他工作人员换。换不到就问他们，谁有面包之类的，买过来。”
小橙点头哈腰应下来。
萧尚凌回到大巴车上，座位上有他吃剩的半盒拌粉。他拎起塑料袋，回到片场。
楚桉独自坐在小马扎上，刷着手机，冰封一米。萧尚凌把塑料袋拆开，放到面前：“还有半个小时要拍了。”
楚桉按灭手机屏，抬头看了一眼萧尚凌。萧尚凌抬了抬下巴：“凉水没喝饱？”
楚桉拿起筷子戳粉：“撑死了。”
***
楚桉在萧尚凌怀里翻了个身，面朝他，趴在他身上：“什么时候能换助理啊？我感觉我跟小橙八字不合。”
“再看几天吧，换人又要重新适应。我和她说过，再有第三次就不让她干了。”
楚桉张嘴咬在萧尚凌锁骨上，立刻就是一个红印子。
萧尚凌啧了一声：“属狗的？”
楚桉露出得逞的笑，又亲了亲那块皮肤：“你会一直带我吧？”
萧尚凌想起之前开会，说团要解散的事，犹豫片刻，还是没告诉楚桉，只是点点头：“嗯，只带你。”
楚桉笑得眼睛里闪闪发光：“哥，等我赚够钱，给你买车。之后我们在北京买房子吧。”
“傻。你知道北京房子一平多少钱吗？”
“哇，我攒还攒不够吗？三十岁，十年应该够了吧。”
萧尚凌失笑，抬手关了台灯：“行，我等着你赚大钱啊。”
楚桉撒娇去亲他嘴唇：“那至少这十年你得一直和我在一起，谁都不能提分手。”
“不愧是大明星，开口就是十年。”
“那你答不答应嘛。”
“答应，答应。”
后来楚桉真的火了，赚钱后，第一件事是给爸妈在老家买了套大房子，第二件事是花了四百多万给萧尚凌买了辆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