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乔忘影已逐渐适应现在的工作与生活。
她早上六点下班,刚好对面的早市已经开始,各种琳琅满目的美食尽收眼底。早上时间不紧张,她可以好好逛一逛,吃一吃。
这几天她已经解锁了臭豆腐,肉夹馍,烤冷面……早市的东西大多便宜又实惠,而她胃口极好,一点不挑。偶尔早饭买的多了,剩下一些,她就干脆放在冰箱里,晚上热一热再继续吃。这样一来,她既节省了时间,又省了一顿饭钱。
这几天廖言不在,她颇有些放飞自我的架势。今天一下班她就买了螺蛳粉,这玩意确实臭,还好一早的的公交车人不多,她把窗户拉开一道缝,稍微散散味,不然她真担心会被其他乘客轰下来。
到家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动,果然螺蛳粉闻着臭吃着香,这一大碗确实美味,不过她因为点的超大份,还剩小半碗没有吃完,便盖上盖子放进冰箱。
当然,一顿饭吃下来,屋里的臭味也愈发浓重。乔忘影打了个哈欠,想着廖言并不在家,便打算晚上吃完剩下的粉后,再一起收拾屋子。
下午五点十分,乔忘影睡醒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她悠哉地打开冰箱,然而,空荡荡的冰箱里,压根就没有螺蛳粉的影子。
她不禁脊背一凉,人也清醒了大半。方才没注意到的细节,这会也全都感受到了。屋里,好像早就没了螺蛳粉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幽香。
所以是廖言回来了吗?她隐隐有些不安。
果然,关上冰箱的一霎那间,她看见了贴在门上的一张便利贴。
纸上的字迹遒劲有力,赫然写着:请别放臭东西在冰箱,吃剩的饭不要留到下顿,厨房有饭。
完了完了,被廖言逮了个正着,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把房间弄臭,也不是个爱给别人制造麻烦的人。一股羞愧感立马涌上乔忘影的心头,她急忙撕下一张便利贴写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是,就这么一句好像又没什么诚意,她想了想又加了句:为表歉意,明天早上我给你带早饭吧。
厨房里,廖言果然给她留了饭,是一碗蛋炒饭。乔忘影愿意称之为蛋炒饭天花板,因为真的真的太好吃了,她甚至连碗底的米粒都舔光了。
乔忘影突然觉得,廖言其实也没那么难以相处,至少,他并没有外表那么冷酷。
吃罢晚饭,乔忘影准时来到[南方],如今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南萱和方一然直夸她聪明。这两天,她一看见一然哥调酒,就忍不住多看两眼。
“一然哥,调酒难吗?”这会乔忘影不太忙,便坐在吧台看他调酒。
“怎么说呢,喜欢就不难。”方一然正在调一杯蓝色的鸡尾酒。
“那廖言的酒量怎么样?”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了廖言,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怎么,想给他调一杯?”方一然抬头看了眼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乔忘影急忙摇摇头:“我调的,他也不敢喝啊。”
“那不一定,想学?”方一然朝她眨了下眼睛。
“有点好奇,觉得…挺有意思的。”乔忘影有些支支吾吾。她其实并不确定一然哥会教她,尽管几天的相处,让她觉得南萱和方一然两口子都是很随和开朗的人,但她毕竟在这打工,也不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那我教你啊,小米最近不在,就我一个人调酒,你要学会了,还能帮我减轻点负担呢。”
“而且——”方一然眯着眼睛继续畅想:“我一份工资你能帮我干两份活,那我岂不是很赚!”
听他这么说了,乔忘影顿时来了兴致,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了,连忙凑了过来。
这天,方一然教她认识了一些调酒的器皿和调酒的基本要点,并指导她调了一杯莫吉托,就到了快下班的时间。
“忘影,你学的快,晚上再继续教你吧,对了,廖言出差回来了没?”
又到周五了,方一然突然想到晚上廖言该来了。
“回来了。”乔忘影套上外套,准备下班。
“你看见他啦?”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回来的?”
“他给我留的便利贴。”
“啥?什么便利贴?”方一然一颗八卦的心蠢蠢欲动起来。
“拜拜啦,一然哥,晚上见。”乔忘影不想说出她的糗事,赶紧一溜烟跑走了。
“这小丫头,说到关键地方就跑。”方一然扫兴地咂了咂嘴。
乔忘影今天来早市挑了好一会,才想好给廖言带什么早饭。
她买了一份健康美味又营养的牛肉面,心想这既不是垃圾食品,又没什么异味,他应该能接受吧?
然后,她又来小卖店买了几桶泡面,既然廖言不让她吃剩饭,她又来不及自己做饭,那干脆晚上吃泡面好了。
到家时,廖言大概还在睡觉,她快速又轻声地吃完自己的早饭,就赶紧溜回屋休息了。
下午起床后,乔忘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餐桌上的牛肉面有没有了。
牛肉面倒是没有了,但是桌上又多了张便利贴,只见上面写着:
面条都坨了,一点常识都没有?
啊?乔忘影有些意外,她压根就没想到面条放久了会坨这件事。
难道还要再给他带一次早饭?她想了想,还是在便利贴下面写道:知道了,下次重买。
*
周五的[南方],客人明显比平常多了不少。
乔忘影正在努力地调一杯方一然改良的长岛冰茶,刚刚他把调酒的配方告诉了她,让她先调着,就被一位客人喊走了。
而方一然之所以敢这么放心地让乔忘影一个人调,一是想让她练练手,二是他打算等会让廖言当小白鼠,先尝尝口味如何。
再各倒十五毫升白朗姆和龙舌兰,就差最后一步摇匀了。
乔忘影不经意地抬了下头,远远的,便看见廖言从门口处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过膝大衣,里面则是一套修身的西装,显得他更加肩宽腿长。
他这一身正装,似乎是刚刚结束一个正式的会议。
廖言往吧台处缓缓走来,这会南萱和方一然都不在旁边,乔忘影大脑飞快地思索着该和廖言说些什么。
他们一周没见了,但因为早饭的事情,似乎又有了一些关联。
要问他明天早上想吃些什么吗?乔忘影微微蹙眉,这个情境下问这个似乎有些奇怪吧?
慌乱中,她好像又多加了几遍白朗姆和龙舌兰。
“看来这一周学了不少,都会调酒了?”廖言径直走到乔忘影的面前,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坐下。
乔忘影机械地摇着摇酒壶,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还不太会呢,只是帮一然哥打打下手。”
这时,方一然也过来了。
“待会尝尝我新改良的长岛。”他抬起下巴朝廖言示意了下乔忘影面前的酒杯。
听闻她手中的这杯酒是给廖言喝的,乔忘影不自觉地手抖了一下。
廖言翻眼瞅了瞅方一然,又瞟了眼乔忘影手中摇晃的酒壶,那眼神仿佛在说:“确定能喝?”
“怎么,看不上小妹妹的手艺?这可是我亲自指导的,你要是喝了,忘影就能出师了。”
说罢,方一然又凑近廖言小声道:“给她点鼓励嘛。”
廖言轻嗤了一声,但等乔忘影将酒液倒入杯中,装点好酒杯后,还是主动端了过来。
天有些冷,冰加的并不多,所以这杯酒显得格外醇香浓郁。
一口入喉,廖言便觉得有些豪迈的灼热感,他的酒量并不算好,平时一杯鸡尾酒对他来说已是微醺的程度,而这一杯明显更烈。
“怎么样?”方一然和乔忘影纷纷投来期待的小眼神。
他唇齿间又回味了一番,虽然口感有些猛烈,但味道也不算差,于是点点头:“还行。”
乔忘影顿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她没想到廖言不仅喝了她的酒,而且还没挑什么毛病,毕竟她知道自己调得并不怎么样。
“干得不错嘛?忘影,这才学了第二天,就能独立调酒了,而且还是给某个难搞的人。”方一然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廖言淡然一笑,也不跟方一然计较,闲聊了几句后,见他们都在忙着,便独自端起酒杯朝舞台下面的卡座走去。
喝酒,听歌,以及酒吧不忙的时候同方一然南萱聊一聊,就是他每周五来这儿的主要内容。
他通常晚上七点之前过来,快十二点回去,几个小时的放松就能将他一周的疲惫疏解不少。
乔忘影又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在吧台处稍微歇息了会。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廖言那里瞄,不知怎么,廖言一来,她的思绪好像也变得复杂起来。
“在看谁呢?”南萱突然托着腮问她。
乔忘影被吓得一激灵,尴尬地拨了拨碎发。
她知道自己的小动作瞒不过南萱的眼睛,也就不再掩饰,“我在看廖言…是不是有些醉了?我今天调的酒,其实度数…应该有点高。”
她说得很是心虚,因为她知道,调酒那会她多看了一眼廖言,然后就走神了,以至于最后多加了几杯烈酒都记不清了。
闻言,南萱立马豪迈地笑了:“他呀,酒量确实不怎么样,也就一杯多的量吧,如果两杯的话——”
她拖着长长的尾音故弄玄虚:“必醉!”
乔忘影听完立马讪讪不语,完了,她这一杯酒的浓度估计是廖言平时两杯的量。
“不过廖言今天的状态看起来确实不佳啊,这才几点,就靠在椅背上了,方一然这改良的什么新品种?”南萱一提到方一然,嗓门就大了一度。
“南萱姐,如果廖言真的醉了,会找我和一然哥的麻烦吗?”
乔忘影突然有些后怕,毕竟她现在借住在廖言那,可不敢得罪了他。
“啥?妹妹,你怕什么?哈哈哈……“南萱爽朗的笑声立刻充斥了整个吧台。
“上大学那会方一然可没少坑过他,廖言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南萱一下被她逗乐了。
“你们之前就是同学?”乔忘影见南萱打开话匣,忍不住多问了句。
其实这几天她早就想打探打探廖言的情况,奈何南萱因为来例假不舒服,前几天都没怎么在[南方],而[南方]又人手不够,所以乔忘影既忙得没空,也找不到机会同南萱闲聊。
“我们仨之前是明州大学的同学,你别看廖言现在一副冷冰冰不好说话的样子,以前可是意气风发得很呢,他脾气没那么差,所以不用担心。”
“那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乔忘影的好奇心一下被南萱撩起。
“说来话长,人呢,总是要成长,要蜕变的,曾经的一些坎坷未必是件坏事,就像他现在自己干公司不也有声有色的?我看一点不比他哥差。”
“他还有个哥哥?”
“是啊,谦言集团的老总,是个狠人。”南萱漫不经心地说道,口气轻浮,似乎并不喜欢他。
“他们关系不好?”乔忘影通过南萱的描述,察觉到一些异样。
“何止不好,早就不来往了。”
乔忘影还想继续追问,却看到方一然又来到廖言旁边找他喝酒。两人碰杯后,她看见廖言几乎将剩余的酒全部喝光,好嘛,这下要醉得更彻底了。
“干得漂亮,这方一然不愧是廖言的好兄弟,生怕他醉得不够。”南萱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廖言刚喝完的状态还不算太差,和方一然又低头聊了几句。
乔忘影见状不禁问道:“廖言和一然哥大学时关系就这么好吗?”
“他们俩是室友,本来关系就不错,不过廖言那时候朋友很多,方一然也许不是最好的那个,但——”
南萱停顿了一下,涩涩说道:“但却是一直陪着他的那一个。”
曾经朋友很多,后来只剩下方一然,再结合南萱刚才说的话,让乔忘影隐隐觉得廖言以前应该是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妥,南萱清了清嗓子,把话题转移到方一然身上。
“你一然哥没什么大本事,别看他平时嬉皮笑脸的,甚至有时候还有些吊不郎当,可他重感情,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廖言也是一样,所以有时候我挺羡慕他俩的友情。”
“那你和一然哥在一起也是看上了他这一点吗?”
乔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