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煜倾和范明月并肩漫步在树荫下,风吹来弥漫着淡淡的洗衣粉味。范明月早已猜到时煜倾的目的,但也乐在其中。
“你说,能帮上忙的我肯定会帮。”范明月嘴角挂着抹浅浅的笑。
时煜倾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有没有适合女生做的工作推荐。”
“什么?适合女生做的工作?”范明月眉心蹙了蹙,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时煜倾点着头很有耐心的重复:“嗯,适合女生的工作。轻松一点的。”
“女生?是…?”范明月语气带着试探。
“前女友。”这是时煜倾第二次在范明月面前提这三个字。
而再次听到这个称呼的范明月虽然没了第一次的惊讶,但这种情况下,在时煜倾说要请她帮助他前女友的情况下她还是难以接受。毕竟是前女友,分手了,时煜倾没有必要,她更没有。
可仗着两人的关系,和自己的喜欢,她还是努力的稳着声线去问:“为什么要我帮忙呢?这种事情你来不是更好吗?”
时煜倾当然知道这种事情自己来说会更好,但对方是黎晚星。
一个犟的要命的女人,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她不要的人的帮助。时煜倾自嘲的笑了笑,回答着范明月:“女人更懂女人,所以……”
范明月紧抿着唇,她双眸半阖,似要敛去眼底的失落,不曾想开口竟是无奈与苦涩。
“是啊,女人最懂女人。可是你想让我怎么帮她?”
她还是没有拒绝时煜倾,明明她是最有权利拒绝的人。可偏偏…
时煜倾眼底浮起一团希望:“没想好,她现在经营着一家台球厅,你要见见她吗?我想你们会有共同话题。”
黎晚星和范明月是见过的,是两人在酒店重逢的那晚,时煜倾记得很清楚,只是范明月没有印象了。
面对时煜倾的邀约,她依旧没能拒绝,点头道:“可以。不过等过几天吧,酒店有点事情我一直忘记和你说了。你最近忙吗?”
“不忙,遇到什么事了你说。”
范明月犹豫了一会儿,拿着手机给时煜倾看,时煜倾眸色一暗:“先去处理吧。见面的事过段时间也不着急。”
最热的伏天,降雨逐渐减少。
那天的暴雨过后,黎晚星那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家里是,台球厅也是。
黎星月在家待了一天,次日天不亮就去了学校。
赵婉竹和陈展年的矛盾一直没能解开,现在独自一个人住在这。而时煜倾那天说有事出去后再也没见到人影,黎晚星想过要打个电话问一下,又觉得没必要,晚上依旧回了楼下和赵婉竹一起睡。
星辰台球厅
黎晚星靠在前台抽烟,赵婉竹趴着追剧。时不时回复弹出的消息。
不逢周末的店里今天算不上冷清,说好说歹来了几个年龄约莫二十出头的男生。带着几个穿着超短裙的女生。
黎晚星抽着烟看着他们把一小时的时间用完离开,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烟头落了三四根,那群人勾肩搭背离开厅里,黎晚星掐灭最后的一点星火子。伸个懒腰坐在椅子上:“哎呀,终于能安静会儿了。”
“什么叫能安静会儿了。人来打球让你赚钱你还不乐意啊。”回完消息的赵婉竹使劲拉动着进度条。跳过看不下去的情节。
黎晚星打个哈欠反驳她:“没说不乐意啊。我想安静和赚不赚钱这冲突吗?你又看到什么虐人情节了,搁这怼我。”
赵婉竹心虚的撇撇嘴没有说话。她不是看到什么虐人情节了,是收到陈展年的消息了。
怕黎晚星拿她错,迅速扯开话题说:“什么嘛,我这不是看你最近有点无聊嘛。诶,最近没见你前男友啊,挺奇怪的。”
黎晚星无语,其实找不到话题可以闭嘴的。
她揉了揉眉心摇摇头,嘴里的“谁知道”还没说出口,门口传来一阵铁皮被踩踏的声音,黎晚星下意识的抬眸,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白色短袖衬衫,闯入视线,她视线随着这人前进的动作,最终落在那张完美的五官上。
“我去,说曹操曹操就到。我这嘴什么时候开的光?”赵婉竹掩着唇说。
黎晚星眉梢微挑。
榆县虽小,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黎晚星从不要求每天每时每刻都要和时煜倾待在一起,可一周过去,还能在自己的地盘见到他人,属实好玩,
黎晚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微微直起身子,盯着他:“呦,什么风把时老板吹来了。”
“想你的风,满意了吗?”处理了一周酒店的事情,时煜倾不顾范明月的好言相劝,放弃午休的时间,来找黎晚星,这会儿被她调侃也没生气,只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黎晚星喜欢在时煜倾这儿犯点小贱,逮着了机会,那就不会轻易放过,继续笑道:“不满意,因为我不想你。你来干嘛?我这可没有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黎晚星嘴不留情,赵婉竹只露双眼睛盯着时煜倾,观察着他的表情。
时煜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望着她那张脸说:“我找你。”
“找我?”黎晚星指了指自己,然后从红唇中溢出一声笑,“我可没时间陪你玩。毕竟时老板你早就玩腻了,都该换个新口味了吧。”
黎晚星满嘴跑火车,却不曾时煜倾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范明月跨过最后一个台阶,好奇的打量起台球厅四周的环境。她对这种地方没什么好的印象,或者说对这里的刻板影响还停留在那群黄毛小伙的打卡地。
黎晚星注意到了她,赵婉竹也看到了,她脸上没了吃瓜的表情,皱着眉只有不满。
时煜倾偏过身子看着范明月对黎晚星说:“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范明月走上前,在时煜倾身边站住脚。
黎晚星上下打量着她。范明月穿着件白色连衣裙,脚上踩着同色系高跟鞋。和时煜倾站在一起很般配。特别是她嘴角带笑说“你好”时,整个人显得更温柔。
黎晚星这才站起身,慢悠悠走向她,摸着烟盒夹出一支烟递过去:“抽烟吗?”
“她不抽烟。”时煜倾替范明月挡了回去。黎晚星捏着烟支的手一顿,当场回怼,“我问你了吗?”
时煜倾乖乖闭了嘴。范明月尬笑一声,摇摇头:“我…不抽烟。”
“那挺好。”黎晚星眉眼弯弯,明明是在笑,却让范明月觉得是那样的不舒服。
黎晚星捏着烟送进自己嘴里,当着两人的面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即使注意到了范明月那紧皱的眉头,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
“还有什么事吗?”黎晚星坐回前台,翘着二郎腿,继续道,“只是来带人给我认识没别的事情了?”
“有!”时煜倾说。
黎晚星指节抖落着烟灰等着他的下文。时煜倾沉默几秒,开口时,电话铃声阻止了他要说出口的话。
“等会儿,我接个电话。”时煜倾接着电话下楼。留下范明月一个人。黎晚星歪着头与她对视,范明月嘴角抽了抽,上前走到黎晚星跟前:“我叫范明月,煜倾说让我…”
“抱歉。”聊了几句就回来的时煜倾打断了范明月的话,似乎猜到了范明月要做什么,时煜倾不打算告诉黎晚星来这里找她的目的。
“有空吗?请你吃饭。”时煜倾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着。
范明月怔怔的看着时煜倾,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也附和着对黎晚星说:“那我们就待会说。”
黎晚星叼着烟没有吭声,如果是和时煜倾一起吃饭,那没什么。可身边要是再跟着一个她不认识不熟悉的人的话,那就不好玩了。
她想拒绝,甚至拒绝的那套说辞都已经想好了,赵婉竹却在这时盯着时煜倾的眼睛说:“怎么没有空?她有空。”
时煜倾头也没抬一下:“有空就好,那晚上见。”
然后招呼着范明月:“先走吧,晚上再说。何声刚才打电话了。”
“何声?他说了什么?”
黎晚星望着两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的背影,突然看向赵婉竹:“你干什么?我没空。”
“我管你有空没空。”赵婉竹伸着脖子看向楼梯口,确认两人已经走了,才敢大声说话,“不止一次看到时煜倾身边这个女人了。你忍心把时煜倾让给她吗?”
黎晚星狠狠吸了口快要燃尽的烟,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顺着喉咙下滑到心里,融成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浅浅一笑,掩不住眼底的失落和不甘也就瞬间,归于平静。
“有什么不忍心的。我们已经分手了。”
“可是你睡了好几次人家。”赵婉竹试图劝她,“所以我劝你们俩锁死。别再去祸害其他人。”
“噗呲。”黎晚星笑了,祸害其他人。可现在她这样,就是和时煜倾复合了不也还是在祸害他吗?
“你笑什么啊。我告诉你黎晚星你没空也待给我有空。听到了没。”
“嗯嗯嗯,听到了。”黎晚星态度极其敷衍。她扔下烟头踩灭,“晚上帮我看店。我去看她到底要给我说什么事。”
晚上七点后溪巷,几盏灯照不到路的尽头,黎晚星接到收到时煜倾的消息后,骑车到了目的地。
开在北街的一家露天饭店。
那是一个小院。
小院里坐满了人,几颗杨树下支着红色布棚。树上绑着几盏灯。空气中弥漫着饭店特有的味道。
黎晚星一眼看到了人群中惹眼的时煜倾,时煜倾心有灵犀般的抬眸,瞥见黎晚星他招了招手。
黎晚星绕过人群走去,发现除了时煜倾和今天那个女人外还有她曾调戏过的那个男人。
何声见到黎晚星先是一愣,眼中满是惊愕,几秒后反应过来:“这…”
黎晚星拉开凳子坐下,笑着和他打招呼:“嗨,又见面了帅哥。”
时煜倾:“……”
何声干笑两声:“哈哈又见面了。”
黎晚星自觉的扣开一罐啤酒,托着下巴看着时煜倾,还没想好说什么,何声“咻”的一下站起身揪着时煜倾衣领:“你!跟我来。”
范明月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了?你们去哪?”
“啊,没事。去看看我们的菜做好了没。你们先聊。”何声拽着时煜倾绕开人群,消失在两人视线。
四人座只剩下黎晚星和范明月两个人。虽同为女人,黎晚星和范明月并没什么话题,她也没打算先找话题说话。保持着原姿势一言不发。
反倒范明月,在两人走后她目光黏在黎晚星身上就没移开过。特别是黎晚星肩膀露出的纹身,范明月看了又看。
终于,黎晚星注意到她的目光,微微抬着眼睑:“嗯?我身上有东西吗?”
被抓包的范明月尴尬摇摇头:“没。”
后有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指向那个纹身:“这个,是贴上去的还是…”
“不是贴的。”黎晚星整理了下衣服,更大面积的纹身露出。
范明月收回来目光,保持着沉默,又忍不住去瞟黎晚星,最后问她:“你…和时煜倾在一起过?”
黎晚星挑了挑眉,似乎是没想到她知道这件事。她笑了声,没有隐瞒:“昂。在一起过。不过早分手了。”
“嗯。”范明月应了声,用着一贯温柔的声音又问,“我能问一下你们分手的原因吗?”
黎晚星捏着易拉罐的动作不停,灌了口啤酒才答:“他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呗。还能有什么原因。”
范明月懂了。她遇到时煜倾那年,时煜倾的生活确实算不上多好。后来也听他说过,毕业后工作并不那么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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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在工地干过活,送过外卖,做过很多兼职。他亲口和她说想要赚很多钱。
想赚很多钱,这是每个人都想的事情。可当时时煜倾25岁,大学毕业才两年。她搞不懂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这么折腾自己,问他,他永远都是一句:“赚了钱才能有好的生活。”
现在看来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对吗?范明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如苦胆入喉又破裂,苦涩难捱。她忍受不了,想要吐出到嘴边又生生咽回。化成嘴角一抹苦笑。
黎晚星望着眼前突然安静的人,嘴角微微上扬。奇迹般的找话题:“你对我们的事情很感兴趣吗?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跟你讲。”
黎晚星笑得明媚张扬,范明月不感兴趣,也不想听。明明内心想要拒绝。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