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季青临不满道,“酒店外面车厢里的缉查员,是你们同事吧,打算见死不救了?”
萧焚和方斯廷的交头接耳戛然而止,对视一眼,纷纷抬头。
季青临见他们看向自己,满意地勾起唇角,对萧焚道:“玩一局,你胜,人,钱,都可以带走。要是输了,你们两个,和外面的缉查员,今晚一个都别想走。”
赌场的人已经清空了桌上纸牌和筹码,重新堆了一摞摞整齐的新筹码。
“看来,不得不玩了哈?”萧焚尴尬地笑了笑,扶了扶眼镜,坐进了刚才的位子,“要不,三局两胜?我怕生,今晚还是第一次玩,不熟。”
“刚才你们玩什么?”
“21点。”
“那就还是21点。”季青临示意荷官发牌,“就一局定胜负,我喜欢惊喜和刺激。”
萧焚眼神亮了亮,朝荷官暗暗使了个眼色。
季青临就在那盯着两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凌厉的目光扫向她,荷官吓得手里的牌散在桌上,下意识慌张地看向胡眷三人。
“是他要挟我,让我给他传递信号的!”荷官颤抖着声音,激动地指向萧焚和方斯廷,跪下来痛哭道,“少主,他们两个绑架了我男朋友,让我听他们的话,要是不答应,我男朋友就有危险。我也是被威胁的,少主,求你救救我男朋友吧。”
“青青,你是我的人,”胡眷被打得头晕眼花,依稀看到荷官指着萧焚,耳鸣声后,他捕捉到几个字眼,“怎么能跟萧焚……”
“你乱说什么!”刀疤男挣脱开保镖的手,又一拳打在他脸上,死死捂住他的嘴,“季少主,你别听他胡说!我们完全不认识他们。”
胡子哥也吓得够呛,结结巴巴道:“季少主,他脑子不清醒了,把她当成自己女朋友了。”
荷官吓得脸色惨白,接着大怒,“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要是被季少知道她和这三人是一伙儿的,他们四个全都要完蛋!
萧焚差点笑出了声。
“你绑架了她的男朋友,威胁她给你出千?”季青临问。
“对啊,我绑架了他男朋友了,不过我可没有出千,也没唆使她出千。”萧焚说着转头看向鼻青脸肿的胡眷,语调嘲讽,“是她跟我说,他男朋友没出息,是个无能的废物,跟他在一起受苦受累,还要到处躲追债的人,简直受罪。这男人像一条癞皮狗一样,甩都甩不开。他怎么会知道,她男朋友接近她,纯粹只是因为她的工作,等他在赌场里狠狠捞了一笔后,就会把她甩了。”
“你胡说!”荷官大叫。
“我跟你男朋友是好兄弟,七八年的交情,你跟他才认识多久,知道他的为人吗姐姐!让你出千,他难道就没想过,万一被赌场发现,死的只会是你。我要是绑了你男朋友,也是救你于水火之中。”
荷官本来只是胡乱指认,听到他这一席话,脸上露出惊慌思虑之色,不敢相信地看着胡眷。
“我杀了你!”胡眷面目狰狞地冲向萧焚。
萧焚吓得侧身一避,刚好让方斯廷直接面对他的拳头。
方斯廷只是抬手抓着他的手腕轻松一扭,就将人彻底制服。
“把他们丢出去。”季青临道,“真是扫兴。”
刚才同桌的胖子在人群外围,跟赌场经理交头接耳了两句,没一会儿,经理带着五六个保镖出去了。
萧焚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这一切,又察觉到方斯廷怀疑的目光,呲出小虎牙,“帮同学一个忙,背个锅。”
热心少年就是我。
“算了,我亲自洗牌。”桌对面,季青临卷起衣袖。
“那多不公平。”萧焚笑。
“叫几个暗灯在旁边看着,左右两边各架两台摄像机,全程录像。”季青临嗤笑,抬了抬下巴,很快人手设备都齐全。
“我的牌,我要自己抽。”
“你知道的倒是多。”
在洗牌中做手脚,手法正规,暗灯和摄像机是看不出来的。
自己抽牌,至少比季青临给他发牌能左右几分局势。
但这点小心思没用的。
作为这家赌场的少东家,季青临从三岁就开始玩牌了,一手洗牌手法玩得出神入化。
赏心悦目的表演结束后,他将牌在桌上一字铺开。
“请。”
萧焚正襟危坐起来,手在纸牌上空来回逡巡两圈,最终抽了一张中间的牌。
季青临轻蔑地看着他,手利落地抽了一张,瞄了一眼。
如预料中的一样,是A。
“你这钱拿得也怪累的。”他歪靠在椅子上,“我可以帮你少带点。”
“季少想兑换成支票?那真是太感谢了。”
“另外加个条件,怎么样?就赌你今晚赚的六百万。”季青临没理他的装傻,“你赢了,六百万翻倍。”
“要是输了,我拿不出那么多钱。”萧焚为难道,“还是算了。”
“不用你给钱,陪我一晚,怎么样?”
这么花心,肯定不是喜欢欧柚的那位。
萧焚难为情地抬头,看了眼方斯廷,“这不好吧,我家这位已经在这等很久了,跟你走了,他会生气的。”
方斯廷:“……”
季青临更兴奋了,“你俩还是一对儿啊?没事,等会儿我给他在隔壁开间房,我俩结束了,明早你们还能一起回家。”
方斯廷脸色铁青,额角青筋直跳。
萧焚憋笑憋得手都在抖,犹豫地在纸牌上方悬空徘徊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抽了第二张牌。
“能被季少看上,我很荣幸。”他道,“现在就看季少有没有这份运气了,可别让我失望啊。”
说着他朝对面打了个wink。
下一秒,他后脑勺的头发就被一只手薅住,方斯廷的脸冻成冰块地凑近。
“你敢输试试看。”
萧焚气势顿怂,嘿嘿嘿赔了个笑。
不敢,不敢。
“小伙子,你可别以为被看上是什么好事。经常有人进了季少的房间后脱/肛进医院的。”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土肥圆大款小声提醒道。
“对啊,还有不少人下半辈子靠尿不湿生活的。”
“这么残暴?”萧焚下意识菊花一紧。
季青临看他终于害怕,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晕出牌,瞄了一眼第二张牌。
他的心咯噔了下,脸色大变。
不可能!
他洗的牌,所有排序他都一清二楚,不可能弄错的。
“要牌吗?季少?”
季青临的脸色和刚才的方斯廷有的一拼。
“看季少这样,是脱肛了?”萧焚笑道,“那肯定不可能啊,季少还想把我弄脱肛呢。我猜猜看啊,这么开心,手里不会有张A吧?”
他脸色僵硬得可怕。
“开心到话都讲不出来,不会另外一张,还是A吧?”
季青临将牌摔在桌上。
“要牌吗?”萧焚又问,“就凭季少纵横赌场这么多年,总不可能把21点玩成炸金花吧。”
两张A,加起来不过12点。
他阴沉着脸,摸了张牌,打开,不出意外,是9。
就说嘛,这可是他洗的牌。
21点,就算是杂牌组成的,他也还有机会。
“你不要牌?”他这才发现,萧焚从刚才拿完牌后都在闷牌。
“你觉得你能拿到A和10?”季青临嗤笑。
“我相信我的运气。”萧焚道,“就跟相信你手上拿什么牌一样。要不要翻开看看?”
季青临目光沉沉,有些犹疑,但马上又觉得有失季家少主的风度,探过身子,将他的牌翻开。
A,10。
“你果然出千了!”他大叫,看向暗灯和摄像的人,“看出什么来没有?”
暗灯几个对视一眼,为难地摇摇头。
“给我一帧一帧地看!”
两台摄像机慢放八倍速和十六倍速,仍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萧焚夸张地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季少,两千四百万,麻烦写张支票。”
说着起身准备走人。
“等等。”季青临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赚了本少爷两千多万,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季少主这是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言而无信?”萧焚道。
周围几十个黑衣保镖团团围了过来,看热闹的吃瓜赌客纷纷撤离核心地带。
萧焚和方斯廷周围形成了一片无人区。
季青临靠在椅背上,一脸拽样的志得意满。
“不管我有没有言而无信,你们今天必须留下来,接受我们的调查!”
“刚才你们四个暗灯,两台摄像机都看过了,没有问题。”萧焚眼里闪过一丝怒意。
“那是他们蠢!”季青临不讲理道,“把他们两个衣服扒了!”
人群中几个壮汉朝他们靠近。
“黑猫先生,此刻有位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受到了严峻的考验。”萧焚躲在他背后,紧张地攥着他的衣袖,“快救驾!”
方斯廷侧身一步,将某人的爪子从自己身上撕开,“谁惹出来的?”
萧焚可怜巴巴地仰起头。
柔弱,幼小,又无助。
灯光洒进他的眼里,狡黠的干邑色变成了流淌的灿金蜜色,透着一点心虚。
“你的身手,我会不知道?”方斯廷毫不留情地揭穿。
跟他打个有来有回,能从他手底下逃走,对付这几个人还不是绰绰有余。
萧焚无趣地从他身后走出来。
真是不解风情的蠢男人。
连手无缚鸡之力的欧柚哥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挡在他面前。
这才叫绅士!
虽然他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萧焚揉揉手腕,指关节掰得咔咔作响,满眼兴奋和期待。
一个保镖抽出匕首,直接朝他手腕而来。
萧焚身形灵活地避开,眼珠子一转,膝盖往他顶去,保镖一个踉跄,手里的匕首朝方斯廷刺去。
方斯廷刚解决了一个飞扑上来的人,身体比大脑更快意识到危险,险而又险地避开,一拳将人砸晕在地,捡起他匕首,看向萧焚。
“意外。”萧焚无辜摊手。
话音刚落,对面飞来一把匕首,直朝萧焚面门而去,他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下腰,转了半个圈避开。
“手滑。”方斯廷冷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