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的速度不快,伴着石头之间的摩擦声,头顶碎碎的石屑簌簌往下掉,鼻子周围扬起了尘土的味道。
只是奇怪,只听见声响,却半分都未落在她身上。
太多年不用这个机关了,本以为他刚才已清理的足够干净,看来那油里还是残留了杂质,不然气流冲进去的时候也不会突然燃爆。
强烈的白光刺激,会让人的眼睛不自主的陷入一片黑暗里,这种情况一般休息几秒,等眼睛自己适应周围光线后就会好转。可颜忆云眨巴了好几次眼睛,还是眼前一片漆黑。
难不成自己这是瞎了?这怎么成!她还想仔细看看入口什么样,待会逃走的时候也好心里有底。
解雨臣在她的肩膀上轻点了几下,这是句暗语,告诉她“他在”。
那张脸太惊艳,这惊喜的爱又来的如此的迅猛,她总觉得是幻觉,没有安全感,追着他不停的肯定。在他俩还算浓情蜜意不管不顾跳进“爱情”这条大河的时候,颜忆云厚脸皮的对解雨臣撒娇要他说情话。
人前又有太多的耳目,她又不想被人围观着谈恋爱,这才逼着他俩研究出来了这套密码,来回不过“爱你”“想你”“抱抱”“不怕”这些肉麻话,颜忆云总会故意在人多的时候敲敲解雨臣的指尖,逗他笑笑装饰一下那张帅气的脸。
手电光亮起的时候,颜忆云真是感谢了一万遍的天神妈妈,她这双眼睛还在,顺便对解雨臣这一系列的骚操作,奉上自己的白眼以示评价。
“你……”,解雨臣突然捂上了她的嘴,摇摇头示意她先别说话,他手里的那枚窃听器还有反应,黑暗里那红外线更加明显了。
地下还有信号,颜忆云心说这质量是真不错,肯定不便宜。她刚出屋门与解雨臣对质时,还没开始发动攻击,他就用手势提醒她到有窃听,小心说话。
她猜了一圈,结果解雨臣直接摘下了她的发卡。今天走御姐风,颜忆云特意选了浮夸点的配饰,大块的切割金属后,真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可那些人们再小心,还是没有瞒住解雨臣。
可能是他经验太过丰富了吧。
一个挑眉,解雨臣轻轻松开了手,颜忆云马上收到指令,清了清喉咙。
“怎么,不敢在人前说?怕别人听到什么?”
“不说话就代表你承认!”
“我不过是颗棋子吧!”
“你干什么?”
“别碰我的镯子!”
噼里啪啦叮铃咣啷的声响此起彼伏。
“解雨臣!”
“别以为有钱就能买到任何东西!”
“我告诉你,我和它!都只属于我自己的!”
“是走是留,该干什么由我决定!”
“撒开!”
“嘭”的一响,电波“滋”的高鸣一声,狠狠的蛰了偷听人的耳朵。
解雨臣不放心的用手电筒托又狠狠的砸了几下,直到那发卡四分五裂的不能再零散后,这才停了手。
刚陷入沉默的氛围立刻又被“嗡嗡嗡”的电话声打破,解雨臣掏出手机看着那屏幕不停的闪烁,却并不打算接听,只是在等待着,三声过后,对方直接挂了。
“怎么样?有接通吗?”
川子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嘴角的酱汁都没来得及擦。
“没信号。”
阿远打着手电筒四周巡视了一圈,依然毫无收获,李叔坐在凉亭边的砖头上抽着烟一言不发,两只狗在地上嗅来嗅去的打转。
“哎呀我说李叔,你倒是说句话啊,”川子这次是真着急了,恨不得拉起李叔给他跪下。
“你对这熟的跟老鼠似的!”
“颜小姐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会不会有危险?”
李叔看了阿远一眼,表情很是古怪,他喃喃的说到,“十几年了……”
“什么?你说什么?”川子听起来很是不解,他回头看向阿远,阿远也无奈的摇摇头表示没听懂。
“我们回去吧,”李叔站起身来吹了个短哨,两只猎犬身形一顿,箭一般的就往回冲去,李叔也不管他俩在那大眼瞪小眼的纳闷,头也不回的说到,“我不知道先生去哪儿了,但我知道他现在很安全,不想被人打扰。”
“回去吧,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安静的等着。”
“该回来时他自会回来。”
最爱较真的阿远,竟然对这种魔怔的解释欣然接受了!他又扫视了一圈凉亭,拍拍川子的肩膀也回去了。
“哎!不是……”,川子这下简直懵了,老板莫名其妙诡异的消失了,他最得力的助手竟然相信一个看门大叔的鬼话,毫不在意的回去吃肉去了!
这不是笑话就是个大笑话!川子猛地扇了自己一耳光,疼!这竟然不是做梦!
这些个人都怎么了,今晚奇奇怪怪净说些胡话!
解雨臣蹲在墙边,不知在翻着什么,不一会儿,这不大的石洞里慢慢亮堂了起来。颜忆云心不在焉的擦擦手里的凉鞋,刚才鞋跟差点被她给敲裂开,手上的纱布太厚,单手系鞋带太难,她试了两次都没扣上那细鞋带,最后有些发脾气的使劲胡乱一按,还是没进,反倒压的自己指头疼。
易解难扣,今天她为什么要穿这玩意,大概是脑子抽风了吧,刚刚应该摔他手电筒才是,声响也差不到哪去。
“我来吧,”解雨臣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身边,默默的看了一会实在看不下去她跟自己较劲了。
“不用,我自己……”
没等她说完,解雨臣就在旁边的石块上坐了下来,一把抓过她的脚腕放在了他的膝上,随手转了一下桌子上的手电筒,将光线对准了他们。
颜忆云非但没有感激反倒更生气了,皱着的眉头又往下落了几分。
“你没听到我说话吗?我说了不用,我自己来,你……”
解雨臣低下的脸旁刚好对着光,上面突兀的两条指节长的抓痕,泛着血色挂在他的下巴上,吓了颜忆云好大一跳。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胡乱抓挠使了这么大劲,这回那美的花儿一样的解当家可真真的破了相了,他刚刚怎么吭也不吭一声。颜忆云悄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果然,中指的指甲缝里填满了血。
受伤以后行动不方便,她都没再修过指甲了,比着之前长了不少,怪不得她抓起来没什么感觉,还好今天出门前,为了不留遗憾,全身特意仔细梳洗过一遍,要换成前几天的指甲,不然这伤口得感染吧。
完了完了完了,颜忆云心说这美容损失费得是天价吧,她可赔不起那张脸,不行,待会打死都不能承认是她挠的,找个借口转移注意力,千万不能让他照镜子。
她悄悄拉了拉衣袖,准备藏起这罪证,结果又被解雨臣截住了。他用手帕耐心的擦了擦自己手指,随后一手打起手电调亮了灯光,一手捏着她的中指,在灯光里来回左右的细看。
“你刚那些话讲起来气都不喘,看来心里想了挺久了,不是戏话。”
解雨臣虽然没有看她,说的也特别随意,就跟聊天气一般的松散,但颜忆云在他对面,看得很清楚,他的脸没了柔气,光线交错里面无表情的,多了分威严。
盘问的语气,颜忆云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胆怯,这种感觉,把她拉回到了与解雨臣刚认识的那天,那种疏离的距离感,又回来了。
“你的心跳在加快,”解雨臣捏着她的手指突然抬头看向她,
颜忆云吓得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一下,下意识的绷紧了后背。
他继续问到,“是因为我,还是别的?”
解雨臣盯着她的眼睛打量了片刻,最后竟然仁慈的决定放过她。他放下颜忆云的手指,从李婶给的那个竹篮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再抬头时又换上了亲和的面容,却仍不忘凶凶的威胁她到,“最好是前者,不然待会我可保证不了下手的轻重。”
“会有点疼,但没办法。”
这是什么意思?颜忆云有些不解,解雨臣拿起消毒水刚淋上她的中指,她就终于感受到了他说的伤。
这种疼,真是毒针猛扎心的火辣,十指连心的疼在了心上。
她的反应毫不意外的都被解雨臣预料到,他死死的捏着颜忆云的中指,这才没给她逃脱掉。
“你忍一忍别乱动,刺扎的很深,要是断了,我就只能抽掉你指甲了。”
这个恐吓的效果很是不错,颜忆云立马听话的放弃挣扎,乖乖的任他宰割了。
纤细的镊子尖在她的指甲缝里搅动,解雨臣的动作很快,颜忆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将那根刺拔了出来。木刺很细,如果不是凑近看,灯光下几乎看不见。
解雨臣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其他问题后又熟练的帮她包扎了起来,还不忘随口抱怨她,“这么根刺扎在指甲里你都没发现。”
颜忆云是真没发现,想来应该是下午跟贺之南他们那帮人谈判时,不小心扎进去了吧,那种情况下,谁还在意这点伤,她随口回到,“可能太小了,没注意,比着其他的,这算什么。”
刚拿出来的刺,这下被她拿起来又扎进了解雨臣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