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所有他有关的物品,都被解雨臣收拾掉了,放佛这人从来没有出现过。颜忆云又回到了正常的忙碌工作中,要不是那偶尔还疼两下的脚踝,真以为这些都是她的一场梦,梦醒了,人不在。
就当玩了一场网恋吧,颜忆云这样安慰自己,凭空而来,又回虚幻中去,只是,自己好像还欠他一个问题来着,他……还记不记得。
解雨臣枕着自己的胳膊,望着头顶的白墙,阿远在旁边正讲着他们法国那边的发现。
“花爷,我们在法国那里最后追查到一家公司,表面看经营是一家正常的画廊,实际私底下做着古董线下交易。我找了几个生面孔的兄弟,试着混进去,结果他们都是高级会员私人制的,必须由熟客带着才能进去,而且每次只接待两人,实在是不好打探。”阿远剥了一颗橘子,递给解雨臣,解雨臣摆摆手,拒绝了。
“不过,我们蹲点的弟兄发现了一个女人,她每次有交易的时候都会装成游客出入画廊,我发给南叔身边的线人辨认了一下,是南叔的一个相好,跟着南叔时间不长,所以好些兄弟都没见过。她之前是酒吧老板,跟了南叔没多久就生了个儿子,两年前南叔送她们母子出了国,还以为是为了躲正主,原来是为了搞这些卖卖。”
解雨臣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两指肚长的纸卷来,递给了阿远,“查一下公司这两年符合上面的拍品,看看都是谁供的货,最后买家是谁,什么价格拍下的,列张单子给我”。
阿远拿着纸卷,凑近鼻子闻了闻,那浓重的鱼腥味儿混着血味儿,一起窜上了他的脑门,还真是提神醒脑。
这可是解雨臣亲手从鱼肚子里剖出来的,看到那场景的小坏蛋还发誓一个月不吃鱼了来着,这老齐也是花样够多的。
展开来是一卷微缩的相片,都是一些古董藏品,阿远发现有几个还挺眼熟,好像自己很久前,整理库房的时候见过。
“对了,”解雨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把颜小姐从小到大的就医记录,包括病例记录、取药记录,特别是四岁到十六岁之间的,全部复制一份给我,私人诊所的也不能漏掉。”
“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办,”对上阿远那充满疑问的眼神,解雨臣也并不想解释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有时候要记得,自己当家人姓什么”。
阿远心里明白,解雨臣指的是霍秀秀。从他十六岁开始,跟着解雨臣也有十几年了,一路摸爬滚打,成了解雨臣现在信任的人。秀秀小姐是什么人,阿远心里非常清楚。他早就把秀秀小姐当成了自家人,当家的有些事情,秀秀小姐软磨硬泡下,他还是会松口,透漏一些不重要的信息。阿远也知道这是大忌,但之前解雨臣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不提,今天特意强调,难道是跟霍家有关?
还未关上的病门里,传出了解雨臣的声音,“最近枇杷上市了,下次带些过来。”
头一次听到当家的对水果有要求,阿远揉揉自己的脸,没做梦吧,是不是自己还在巴黎,里面的那个不是假的解雨臣吧。
霍秀秀在自己的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抱着真丝枕头腻歪着,还是自己的床睡着舒服,前几天在医院里,可是真遭罪了,待会要好好去按摩放松一下才行。
抬头发现窗外的那株西府海棠,花期已过,只剩些晚开的粉色残花,似胭脂点点的装饰在一片绿色之上。
“花期真是太短了,一周时间,真是跟人一样,不舍得多给你半分欢喜。”秀秀倚在窗户上,伸手摘下一朵海棠花,凑在鼻子下面嗅嗅,还真像小花哥哥一样,看起来美的娇艳,闻起来却没什么人味儿。
随手将花插在耳后,对着玻璃窗做了个鬼脸,扯起真丝睡袍披了起来。走到梳妆台前落座,细细的描着那湾月眉,看着梳妆镜里的自己,白皙的皮肤衬得那朵海棠花更加的娇艳了。打开梳妆台上的抽屉,拿出一张名片来,“海棠花啊海棠花,你到底又为谁盛放?”
颜忆云看着自己台历上的那个红圈,还有两个多星期就是外婆的忌日了,她这次要好好准备一下。
抬头望着玻璃房里的那尊阎王,颜忆云在盘算该怎么去请假去。最近一个多星期,自己这上班上的都快没休息日多了,一顿狠骂是逃不掉了了。但公司规定超过三天长假,必须提前半月打招呼,这也不能破啊。
“算了,该来的躲不过,咬咬牙,啥都过。”深吸一口气,一脸谄媚的推开了肖哥的办公室门,“老大,我有个不情之请。”
“关门!”肖哥看到她进来,冷着脸,厉声喝到,“窗帘也拉起来。”
“唉……”颜忆云感觉头顶电闪雷鸣。
还没坐稳,迎面对上那一脸坏笑,吓得她差点滑下去,“哎吆我去~师父你学变脸的吗?”
“少废话,那天晚上……啊……”,肖哥扬扬下巴,“拿下没?”
“哪儿天晚上?”一头雾水。
“废话,还有哪天晚上,就那天晚上呗,再装……”一把扔下自己手中的笔,似是对她很不满,“没意思了啊,我跟薇薇也算是半个媒人吧,跟我藏着掖着就过了啊。”
“你也好意思说,你俩给我扔在那,也不管我,”颜忆云拍拍自己手里的笔记本,嘴撅的老高,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还师父那,有见不管徒弟死活的师父吗?”
“我俩不扔下你,你有机会跟人家……那什么……啊……”
“那什么?吓跑吗?如您所愿,跑啦~”
“我说你什么好,啊!说你什么好!!”肖哥扬起手里的文件佯装就要打她,“今天起,别叫我师父!”
“我错了,错了,师父……”
“叮铃~叮铃~”桌上的电话,又救她一命,肖哥扔下手里的文件,看一眼来电显示,接了起来。
“喂~您好,我是肖宇……好的,”挂了电话,肖哥扬起文件拍在了颜忆云的脑袋上,“走,金总办公室有请。”
“什么事啊?”
“到了不就知道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士,正坐在金总那罗圈椅内品茶。稍微花白的露额短发,精心打理过,一丝不苟的梳向脑后,暗花纹的中式西装,贴身又精致,一看就是个有钱又有内涵的主。主要还是看到了桌上的那金色的茶盒,这颜色基本代表了面前的甲方,在客户等级里是排第一的级别。
“金总,您找我们,”肖哥客气的打了招呼,站在了茶几边上,颜忆云也跟着谦虚的点了点头。
金总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这位袁叔家里的雇主,最近新得了一处四合院,想重新装修一下。雇主不喜欢那些陈腐的中式设计,想要一些年轻化的东西,这不,托朋友关系,找到了他们公司,点名要颜忆云来设计。
“说是之前看你的作品,是自己喜欢的风格,”金总赞许的眼光似乎在看一颗摇钱树。
颜忆云偷偷掐掐自己,没听错吧,点名的,要我?
“什么情况?”肖哥咬牙悄悄问她,“你还有这朋友?”
“我也刚知道啊,”腹语悄悄沟通完毕,四眼震惊。
“要是没问题的话,今天就可以把合同签一下。我家主人明天请颜小姐去看一下房子,沟通一下想法,你看怎么样?”袁叔说的客气,语气却让人有种压迫感,不容拒绝。
还没等颜忆云回答,金总立马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没问题,小颜这孩子,很不错,还请袁叔放心。”
“金总,”旁边的肖哥开了口,“小颜下月家里有事,要请一个星期假,这项目可能得耽搁一段时间,您看……”。
颜忆云诧异的看着肖哥,自己今天去找他虽说也是为请假的事,可是她都还没开口,肖哥怎么知道她要请假,而且还是一星期。难道他未卜先知,不会吧,他哪儿有这本事。
想到之前自己随嘴提过外婆忌日的事,莫非肖哥查了去年自己的请假日期?哇,心里突然好暖,这师父,还真没白叫。
“这个无妨,”袁叔抬手制止了想说话的金总,“三五日的,耽误不了什么事情。”
从金总办公室出来的路上,颜忆云觉得肖哥看自己的眼神那是相当不一样了,“行啊云朵,这才一个月不到,就拉两单大买卖,你藏的够深的啊。”
“别乱说,我这段时间倒霉事情真不少,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坏事那,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颜忆云猜遍了所有可能,最后只有他了,他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