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熙?”林阿姨在隔壁看到他要进门,招呼他过去。
忽然想到自己的脸,解雨臣带上了帽子,将外套拉链拉到最高,半张脸都埋了进去,还好手电灯光距离有限,夜色正浓,站远点这样应该看不出来。
“云朵怎样了,早上她发烧好点了吗?”
“她早上发烧了吗?”解雨臣想到她的脸色,心中不免有所猜想,昨晚回来她还好好的,今早怎么说感冒就感冒了。
“可不嘛,一大早慌张的来敲我门,小脸烧的红扑扑的,说你不在家,她也没力气出去,就问我借了点退烧药。又说怕传染也不让我过去照顾她,晚上送粥时看她还是很憔悴。你回来就好了,好好照顾她一下,要是不行就上医院吧,别拖着。”
“哎,知道了林阿姨,我这就回去看看。”
原来她为了给自己找药,故意着了凉。解雨臣靠在门上,看向那团微弱的光,这个小坏蛋,他该拿她怎么办。
“是跳闸了吗?”颜忆云听到锁门声,顺着声音看向门口。
眼之所及一片黑暗,不见解雨臣,似乎他就属于那片深不可及的暗黑里,深陷其中,觅不到半点踪影。她将自己的小夜灯努力往前举着,想给他驱散那些幽黑暗影,哪怕是十厘米的光明也好,都想给他。
“物业说连日暴雨,门口的树压倒了高压线,在抢修了,让我们等等,”从黑暗到光明,短短几步路,走的异常缓慢。他一分一分的收起了满脸的疼爱,藏匿了炙热的眼神,又变回了克制内敛的解雨臣。
玻璃窗上的雨滴还未驻足观望,就被地心引力狂拽下去,留下一道道不甘心的爪印。沙沙的树叶轻敲窗台,似是午夜的幽魂,想借那弱弱的微光暖一暖寒冷的心。
解雨臣细心的在给颜忆云的手指擦着烫伤药,那一粒粒的水泡在他眼里都像是花瓣上的露水,动作轻柔,似乎怕自己稍不小心都会滴落下来。
“遇到你之后,好像我的伤都没停过。小时候,算命的先生说我命硬,这样看来,你的八字是不是加了钛合金,我都克不过你。”颜忆云打趣的说到,他那少有的轻柔,明知那是虚无的幻想,却又看的自己心动不已,终于有人是自己的克星了。
听到她的话,解雨臣手上的动作稍有停顿,很快又恢复了,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你还信这个。”
庚申年十月十三,二十二点四十六分三十八秒,这组数字,有个人一遍又一遍的拿刀刻在她的心上。她带走了他最爱的人,推倒了他的五彩世界,带给他无尽的折磨与灰暗。
“有些话,说的多了,也会分不清真假,”她望着窗外,眼里极力隐藏的痛苦,都被解雨臣一分一分的收集起来,想把它们拆骨扒皮,送入深渊,再不要回来。
“提问——这个玉镯,你怎么修复的?”解雨臣擦擦手上的膏药,冲她的手镯挑了个眉。
“我不知道,”颜忆云将手镯凑近小夜灯旁边,慢慢的转动,之前的断痕已经消失了,剩下一条肉眼可见的细痕,颜色比着之前稍微白净了一点,像是大病初愈的贫血似的。
解雨臣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她,看的颜忆云心里直发毛,他到底是知道多少。
“哎呀,我真没骗你,我真不知道,”颜忆云收回桌上的手,背靠在了飘窗的墙上,“从秦老那里回来的当晚,我因为太冷……”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颜忆云连忙改口,“太怜惜它,想到这是我外婆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了,就用丝带绑了绑,谁知道过了几天也没坏。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的,丝带也是你割的,不是你,我也不知道它已经自己长好了。”
“你说……”颜忆云抬起胳膊,转了转手镯,一脸神秘,“它是不是妖啊,是有生命的,怕被我们这些凡人发现,只能假装是个玉镯。”
解雨臣脸色忽然一冷,抽出自己的蝴蝶刀,一把抓住颜忆云的手,按在了桌上,“它是不是妖,我不知道,但是骗我的人都没什么好结果。要不,我试试放血看看它喜不喜欢,说不定会显真身,自己告诉我们。”
小坏蛋,又骗我,忍不下去了,真以为我不会动手是吧。解雨臣在心里暴揍她了一遍又一遍,按着她的手却使不出力气,真是轻了重了都不行。什么时候开始,对手也有了男女之别,他哪儿受过这种煎熬。
“别别别……”颜忆云慌乱的拿手去扒解雨臣的手,那手却像铁钳似的牢牢抓着,纹丝不动,看来这次并不想轻易放过她。
“我错了……错了……”,颜忆云无辜又委屈的表情,这次却没有了效果,解雨臣还是不说话。她连忙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啊,骗你……骗你是小狗。”
旁边的雪球应景“汪”的附和了一声,颜忆云气的把它推下了飘窗,“嘘……别说话,没看有人正生气那。”
“这个答案我不满意,”解雨臣将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再骗我,天天停电,月月崴脚。”
还有,喜欢不了别人,这句诅咒就心里默念一下好了,应该会更灵验,想到这个,解雨臣的脸色缓和不少。
颜忆云听到这些,后槽牙都疼,这个记仇的男人,惹不起,惹不起。“我真……真的没有,我小时候生了场大病,就有点体寒,外婆说这玉养人,就送给了我,希望能保佑我身体健康。”
解雨臣收回蝴蝶刀,拉起她的手,试了几次,都没取下来玉镯,看向颜忆云的眼神又凌厉了起来,捏的她的手阵阵发白。
“疼疼疼……我醒来它就在我手上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戴上去的。我也试过很多次,摘不下来。”颜忆云的脸,疼的五官扭曲,嘴角直抽抽,看来他是真生气了,“外婆说,我会遇到那个摘得下来的人,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似有不舍的撒开了她的手,解雨臣忽然想起,他在自家仓库看到的一本旧书,“这次放过你,作为惩罚,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先欠着,我想到了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