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韵锦被崔肃恭叫进来后就一脸关心的扶着肚子到了他身旁。
“圣上,您的腹痛好了些吗?陈太医怎么说?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崔肃恭没有回答,只是吩咐陈太医赶紧给傅韵锦看看。
陈太医连忙走上前来。
“回禀圣上,皇后娘娘跟腹中的龙胎都无事,并没有吃下…不该吃的东西。”
崔肃恭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傅韵锦的手安抚她,却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吩咐陈太医道:“朕是用过午膳才开始腹痛的,你去小厨房看看是哪里出的问题。”
陈太医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然后崔肃恭就开始思考害他的人会是谁
那些贼心不死想要跟他争夺皇位的人?
不对,且不说他们没办法给他下药,就算有,他们也不会在他继位十年后才做出这样的事,或者说他们既然能够下药为什么不下毒药,而是让他绝后的药?就算是想要看他痛苦挣扎所以想要他绝后好了,那应该不会放过傅韵锦跟傅韵锦肚子里的孩子才对,虽说还没生出来终究不知道是男是女,但只要没生就有可能是皇子么。
除非…
崔肃恭想到近日听到的流言眯了眯眼,看向身旁傅韵锦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就在这个时候,陈太医面带迟疑的回到了殿内。
“圣上,”陈太医给崔肃恭行了个礼说道:“微臣确实在午膳中找到了问题所在。”
“是哪道菜不干净?”
“都不是,是您御用的碗筷有问题,微臣在您的碗筷上验出了被药物浸泡过的痕迹。”
怪不得这药只有他中了。
崔肃恭黑着脸让人把小厨房里的宫人都压了过来,刚想调查,就看到有个宫人站了出来。
那个宫人上前一步跪在崔肃恭的面前瑟瑟发抖道:“圣上,奴婢知罪,可是奴婢也没办法,皇后娘娘让傅家的人抓了我爹娘,威胁奴婢要是不这么做的话就要了奴婢爹娘的性命,奴婢才不得不为了皇后娘娘做出这样腌臜的事来。”
听了这话,傅韵锦一脸的迷茫。
刚刚崔肃恭是让太医给她诊了脉,却什么都没有跟她说,她连崔肃恭到底为什么腹痛都不清楚,怎么就牵扯其中了。
“你是谁?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宫是皇后,有什么事要你去办不能直接吩咐,还要拿你父母威胁?”
那个宫人却没有回答,而是向傅韵锦磕了磕头自顾自的说道:“娘娘,虽说事情败露了,但是奴婢到底是按照您的吩咐对圣上下手了,求您不要对奴婢的父母下手。”
说完,那个宫人就向着殿里的柱子冲了上去,撞了个头破血流,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死了。
傅韵锦正怀着孕,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只觉得恶心想吐,小腹也有些坠痛,整个人都不太舒服,刚想告知崔肃恭就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傅韵锦,”崔肃恭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毒妇!朕就说你这些日子怎么会这么安分,不对眉妩下手了,还想着以后多来看看你跟孩子,没想到你居然计划着对朕下那样的药!”
“圣上,臣妾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
“你还要狡辩什么!枉朕还以为你跟傅家不一样,觉得这些年冷落你有些对不起你,想着以后尽力补偿,结果朕根本没错!你就是傅家的女儿,跟傅家是一脉相承的下贱不堪、卑鄙无耻!”
傅韵锦愣住了,她知道傅家的作风不大正派,也知道崔肃恭不太喜欢她,可她没想到她和傅家在崔肃恭的眼里居然是这样的形象。
崔肃恭既然那么看不上傅家看不上她,又为什么要娶她呢?就因为想要顺理成章的收了当时身为她侍女的沈眉妩吗?那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要害了她一辈子呢?
*****
傅韵锦嫁给崔肃恭十年了,这十年来她一直谨守本分,规行矩步,为的就是改善傅家在崔肃恭心里的形象。
对后宫里的嫔妃跟下人,她一直仁和宽厚,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错处,宫规之外她都会想办法转圜,不管遇到了什么困难,只要求到她跟前,或者她无意间听到了都会尽力帮忙。
对待沈眉妩这个昔日的奴婢现在的情敌,她也一直是客客气气的,从来没有仗着皇后的身份为难过,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都没有说过半个字不好。
对崔肃恭就更不用说了。
崔肃恭说要住在承乾宫跟沈眉妩如夫妻一般生活,她就帮着遮掩,让宫外的人不至于指责崔肃恭宠妾灭妻。
崔肃恭觉得她不够照顾沈眉妩,她就提高沈眉妩的待遇,以至于沈眉妩现在虽说只是个贵妃,实际用度却比她这个皇后还高。
崔肃恭要拿走凤印,她二话不说就把凤印送去了承乾宫。
她都这么退让了,又得到了什么结果呢?
就因为一个宫人无凭无据的诬告,崔肃恭听都不听她的辩解,就给她定了罪,不顾她还怀着他们的孩子,认定她和傅家都是个下贱不堪的存在。
傅韵锦抚摸着脸上的红肿,只觉得这一巴掌不仅仅是打在她的脸上,更是打在了她的心上。
她抬起头看向崔肃恭,泪眼婆娑的说道:“圣上,就算臣妾真的做了什么错事好了,可臣妾到底是怀着您的孩子,您说臣妾跟臣妾的母家卑贱不堪,那臣妾跟您的孩子算什么呢?!”
“算什么?”崔肃恭想到先前的猜测,怒火更盛:“算不该出现的孽种!早知道这孩子还没出生就会搅得满城风雨的,朕就该在知道你有孕的时候,一碗落胎药给你灌下去!”
听了这话,傅韵锦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
她的孩子,她满心期待着全身心爱着的孩子,在孩子父亲的口中却是个不该出现的‘孽种’。
因为她的缘故,她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被父亲所怨恨着。
傅韵锦的情绪剧烈的起伏着,不一会儿裙摆上就沁出了大片的水渍。
——她要生了!
*****
崔肃恭话是说得狠了些,但大多还是气头上的话,毕竟傅韵锦肚子里的孩子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孩子,还是他现在唯一的指望,他怎么会说那孩子是下贱不堪呢?
所以看到傅韵锦因为他的话动了胎气即将临盆后,他就慌慌张张的叫来了稳婆跟太医。
得知消息的沈眉妩也不顾还在月子里的身子迅速赶了过来。
到了坤宁宫,沈眉妩先是问清楚了眼下是个什么情况,然后就低声吩咐胭脂看紧坤宁宫里的人,这才来到了崔肃恭的身边。
见到沈眉妩的到来,崔肃恭紧皱的眉头略微松开了一些,着急忙慌的让人拿来了厚厚的披风仔仔细细的给她披上才开口道:“眉妩,你还在月子里吹不得风,来这里干什么?”
“崔郎,皇后娘娘这还没有足月就要生了,我实在是担心,在宫里待着怎么都觉得心焦,就赶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对了,”沈眉妩看向崔肃恭,一脸担忧的说道:“崔郎,我听人说你跟皇后娘娘起了争执,这是怎么一回事?”
崔肃恭抿了抿唇道:“她做错了事,还死不承认,我气不过就斥责了她几句,说了些重话,谁知道她竟然就这样早产了。”
沈眉妩思索了片刻。
听崔肃恭话里的意思,虽然傅韵锦早产了,崔肃恭依旧认定了绝育药是她下的?这样就好。
沈眉妩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扑到崔肃恭的怀里轻轻帮他顺气:“崔郎,虽说皇后娘娘做错了事,但是她到底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对她说重话呢?有什么都该等到孩子出生后再说的。”
“如果是别的事我也就忍了,可是你知道吗,她居然…居然…”崔慎知看着沈眉妩满是爱意的眼睛说不出口了。
他要怎么告诉心爱的女人,他失去生育能力了,知道了后沈眉妩又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他不是个男人,不爱他了?
沈眉妩见状皱起了眉头。
她可还有后招等着呢,要是崔肃恭不告诉她,‘不知情’的她怎么才能合情合理的说下去?
于是她像是菟丝花一样依附在了崔肃恭的怀里柔声道:“崔郎,我们相伴也有十年了,虽说到底不是夫妻,你不愿意相信我也是情理之中,只是…”
“眉妩,”崔肃恭抓着沈眉妩的手按在了胸前:“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做到底不是夫妻?在我心里只有你是我唯一的妻,我又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罢了。”
“崔郎,既然你说我是你心里唯一的妻,没什么信不过的,那还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呢?”
崔肃恭看着沈眉妩满是担忧的眼睛好一会儿,终究是没挡住,败下阵来。
他凑到沈眉妩的耳边小声道:“傅韵锦她为了让她的儿子成为板上钉钉的皇位继承人,给我下了绝育的药,我以后没法让人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