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白渐离捂着胸口,小初迅速收回灵力,钻进她的识海中。
眼前的画面开始消失,她们回到屋子里面。
“你怎么了,阿离!”
林析顾不得其他,扶住她渐渐软下来的身体。
“出......去!”
“出......出哪儿?”
白渐离转过身,额头抵着林析的肩头,双手无力地推拒:“你出去......”
林析想看看她的情况,奈何白渐离就是不肯抬头,声音仓促而焦急:“你快走!”
“你让我看看你!”
白渐离无法,只得袖子一挥将她送了出去。
“阿离!”林析‘砰砰砰’地拍着门。
白渐离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陪伴她最久的人。
教她读书认字,教她修炼吐纳,她们日日相伴,形影不离。
她无法割舍掉这些关心和照顾,更何况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虚弱的白渐离,心疼一下子占据上风。
金色的灵力四处逸散,白渐离强撑着在门口下了结界,林析没有办法再靠近一步。
她瘫倒在地上,内息混乱,识海里回响起一声声模糊的叫喊:
“宗主......救救我......”
“我们对你太失望了,或许我们一开始的选择,便已经错了。”
“白渐离啊白渐离,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我恨你,白渐离。”
白渐离痛苦地瘫倒在地上,灵力几乎压抑不住汹涌而至的心魔。
“不要......不要对我失望......”
“不要恨我......”
她的指甲渐渐嵌进胸口的皮肉里,溢出一颗颗血红的小珠,滴落在地上。
“我一定,一定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白渐离眼眸被赤红覆盖,边缘金色的光晕若隐若现。识海中,心魔的嘶吼化作无数张扭曲的面孔。
“保持清醒!主人!”
小初的火焰在她灵脉中炸开,灼烧着攀附的黑气。
“我就说你不应该帮那个女人开虚溟梭,你的灵力都快枯竭了你察觉不到吗?”
小初嘴上抱怨着,手上仍竭力帮她压抑寄生在她魂体上愈发猖狂的心魔。
白渐离听不进去一点,她不后悔,她只是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对她好一点。
林析说得不错,从她觉醒了灵智开始,就没有人再敢靠近过她了,她一直都很孤独。
跟她相处的短短几个月,她第一次体悟到了另一种感情。
每一次同坐书案两侧,她认真抄书的模样,给她夹菜时的笑容,一起坐在窗台上对月彻夜长谈的时候......
她觉得很温暖。
小初感应到她的想法,愤愤不平:“都什么时候了!你该想想我们的计划,而不是被这个女人迷了眼。”
“她......她很好。”
小初怒而闭嘴。
“它吞噬不了我。”
白渐离深深喘了一口气,唇边的软肉被她用力地咬破以维持清醒,鲜血自唇角滑落,她竭力控制着每一丝从她身体里逸散出去的灵力。
在完成她的计划之前,她不会倒下。
白渐离从屋子里出来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她一打开房门,便看见了在门口打地铺缩成一团的林析。
白渐离将被踢开的被子覆盖在她身上,蹲在一旁,认真地看着她的睡颜。
面前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林析幽幽转醒,一睁眼便看见了白渐离莹润的脸庞。
“唔......”
她连忙坐起身来,拉起她的胳膊:“你怎么样?全好了吗?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啊?”
白渐离浅笑,眼睛亮得扎眼:“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个?”
林析甩开她的手臂:“你还笑!”而后又软了语气:“你现在,真的没事了吧?”
“一点旧伤罢了,我已经习惯了。”
“旧伤怎么不让我在旁边?”
“发作起来,有些不太好看。”
“我不怕的!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情况。”
“为什么?”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我不应该关心你吗?”
白渐离一怔,袖子下的拳头握得死紧。
林析伸手捧住她的脸:“说好了,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
白渐离不敢直视她明亮的眼睛,仓促地点了点头。
“你的旧伤不曾治疗吗?”
“我是器灵,伤在灵体上,不太好治。”
“那也得治,我要努力抄书!早点出去,看看要给你怎么治。正好,我要去找清漓仙君收我做徒弟,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你想拜清漓仙君为师?”
“对啊,就像你说的,高阶药剂师少得可怜,能抓住一个是一个。”
林析回头看白渐离的表情有些不对,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清漓仙君不好吗?”
“没什么,你可以去试试。”
“希望她能看上我。”
白渐离安抚道:“她一定会的。”
五十年弹指一挥间,经义阁的书架已微微泛黄。
今天可能是林析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
她将乾坤袋里的书卷摞好,放在寻息盏旁边。
她回过头,看向一如既往的十分安静的经义阁。
书架上的每一卷书简她几乎都翻过,仔细阅读过,有些实在晦涩难懂,白渐离也通过虚溟梭帮她理解了个七七八八。
这里的小厨房,她也托白渐离锻造了许多‘厨房神器’,也全部都收在白渐离的乾坤袋里。
“舍不得吗?”
白渐离从她的房间门口走出来,五十年过去,她依旧是那么光彩动人。
林析轻轻点了点头:“是有点儿。”
白渐离笑看她:“但是终于自由了,不是吗?”
回到林析的房间中,白渐离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玉壶项链递给她:
“这是我最近做的一件天阶法器,可以帮你清除魂体中的浊气,防止心魔的侵扰。”
林析摸了摸,玉质微凉,手感水润,可见品质上乘。
白渐离走到她身后,想给她戴上。
微凉的指尖划过林析的后脖颈,将背后的头发拢到一旁,细细的金绳带着拇指大小的玉壶垂在她的胸口。
林析抬手轻轻碰了碰,看起来非常喜欢这个礼物。
“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日后能平安快乐,就是我最好的礼物了。”
林析眼睛弯了弯,笑而不语,她翻遍了经义阁的典籍,搜集了许多类似她这种情况的记录。
剩下的,就需要她一点一点,抽丝剥茧找到最终答案了。
经义阁的门口时隔多日,重又被打开。
一个身着紫色法衣的姑娘站在门口,轻声询问:“林析在吗?”
白渐离瞬间从原地消失,林析走出房门,看见来人玩味地笑了笑:“哟,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夏仙君嘛!”
这小孩如今已经可以称得上仙君,不再是那个跑腿的了。
夏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是替廷玉仙君过来走一趟的,她今日不在宗门。”
“她托我过来转告你,你的惩罚已经结束了。她还给你备了一份礼物,庆贺你成功筑基。”
“这怎么好意思呢!都有什么?”
夏含丢了一个乾坤袋过去:“有灵力锁,我打不开。”
“你姐姐出任务去了,让你回原来那个寝舍里等她。”
夏含又递给林析一个乾坤袋,上面绣着几株灵草,别有一番趣味。
“这个是清漓仙君给你的。”
“清漓仙君?”
“嗯嗯,你慢慢看。我先把你抄的书给廷玉仙君那边送过去。”
“你的权限只开到了今天,所以请务必在今日之内离开经义阁。”
“好,劳烦了。”
林析拿着两个乾坤袋走回书案前,刚一坐下,白渐离就跟了上来。
“你想先看哪一个?”
“先看看清漓仙君给我的乾坤袋吧。”
林析抬起手,注入灵力。
淡绿色的袋子被红色的光点充盈,灵力锁‘啪嗒’一声打开了。
“这是什么?”
她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小荷包,附带一张布帛,上面写道:
玄草三株,玄果三颗,以水煎之,日日涂抹。
清漓
“?”
“这是什么?”
“玄草玄果......这是治疗外伤的灵药。”
“你还懂这个?”
“略知一二。”
“只是她给这个我做什么呢?我也没有外伤啊?”
“左右无事,不如今天就去拜访她吧。”
“那我得先回寝舍里换身体面一点的衣服,我这衣服破破烂烂的。”
被洗了五十年呢,只能说这质量不是一般的好。
“那这个也先给我保管吧。”
“也好。”
白渐离捏着那只荷包,往自己的屋子走去,指尖慢慢从那灵草的绣纹上摩挲着。
架好炉子,她把荷包里的药草倒了进去,小初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
屏风被‘唰’的一声拉上,白渐离将自己的衣物一一褪去,露出胸口上可怖的伤痕。
“你的心魔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建议你最近不要惹她生气。”
白渐离皱着眉头往伤口上抹药:“闭嘴。”
小初唯唯诺诺,但不甘心继续说道:“你还有求于人家呢......”
“扣五颗晶石。”
“我错了!”
白渐离把荷包丢给小初:“把它装满六星草。”
“让我去拔杂草不好吧?”
它怎么说也是灵火,万一把后山一把火烧了算谁的?
白渐离嘴角勾起:“那我去?”
“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