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接到杨修贤的电话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当好久不见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让人多少有些不适应。
布勒山接通了电话,对方停顿了几秒然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布勒山警官吗?”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不是杨修贤的声音,布勒山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你是哪位?”
“我是张律师,杨修贤死了,你们赶快过来一趟吧。”
电话挂断,布勒山的手机接到了来自张律师发的坐标位置,地点是在罗鑫西的别墅。接到了太多大量死亡的报案,以至于他们对杨修贤的死首先怀疑跟最近发生的无头尸案有关联。
可等他们几人来到别墅时,早已物非人是。败落的院子,染血的草坪,灰尘能在家具的各个角落扎根。这里看不见其他佣人,就连常年活动在别墅内的管家也瞧不见身影。
“给张律师打个电话。”周庭覃说。
布勒山打开壁灯,掏出手机拨了出去,短暂的嘟一声。紧接着是另一人接的电话,“你们到了吗?”
“到了,你们人呢?”
客厅里静得只能听见桑拉的高跟鞋声,她正低头找寻着之前见过的机械章鱼。
“你们来二楼,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它…它可能还在这。”说话的声音,带着颤音。
布勒山轻声说好,然后朝几人比了个嘘的手势,伸指往二楼方向示意。几人意会,约莫推出这附近有凶犯游荡。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各自抚着腰间枪,挨着墙面依次上楼。班索特意放轻皮靴踩在木质楼梯上的摩擦声,抬眼见到桑拉脚上的红色高跟鞋。
桑拉跟着他们是不好上楼的,尤其是高跟鞋发出的声音太过突兀。最终班索从半路走了下来,继续停在了一楼客厅。
“你在找什么?”班索瞧她好像来过这里,低头寻找着什么,有些好奇。
“章鱼。”桑拉头也不抬地说。
一种不可能出现在陆地的生物,班索心里有些疑惑,奈何这里隐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她们不便多交流,只好按下到嘴的话头。
二楼,其余四人没有见到张律师的身影。凯力恩推开半掩着的书房门,左右打探。李栢被桌上复古的台灯吸引了注意,她走上去用手触摸,恰巧按到了某种凸起的机关。
嵌在墙体的书架从中间裂开条缝,如一扇石门般缓缓移开。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周庭覃和布勒山的注意,他们进来时就看见许久未见的张律师已经瘦得不成人样,脸上的皮肤好似干枯的草皮。
还有半靠着书架大喘气的管家老傅,布勒山瞬间明确刚刚给他打电话的是老傅,让他们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律师看出几人脸上的茫然,于是朝他们勾了勾手指。老傅这时走到门口朝外左右看了几眼,确定没发现其他异常后把门合上。
书架还呈刚刚大开的情形,张律师特地背靠架子似乎这样能让他有更多的安全感。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张律师踌躇半晌,从桌上找到了剩余的烟盒,并从中捡了一根烟。细烟夹在他食指于中指间,打火机的火苗让他有了点暖意。
烟雾飘荡,模糊了他脸上的神色,“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欺骗了你们。”
周庭覃:“你说的是罗鑫西的事?”
张律师默然片刻,似乎在斟酌该如何措辞。烟蒂落在地上,不知从哪进入的气流吹灭了仅存的一点红光。
“罗鑫西的尸体并没有捐赠出去。”
“你说的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凯力恩问,“那张便利贴上的字迹的确是罗先生的,你是他的律师难道并没有遵照他的遗嘱?”
老傅靠着门叹了口气,“不是的,是罗先生并没有打算捐赠遗体,他留得那张便利贴只是给夫人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他的尸体消失。”
“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栢皱着眉头,这起案子她听过,虽然没有加入过程的调查,但案件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罗先生和一个人做了交易,听起来很荒唐。”张律师拿烟的手抖个不停,凯力恩握住了他的手,很冰。
布勒山:“什么交易?”
“一个关于长生的…”张律师稳住发抖的手,狠抽了口烟续道:“一个关于长生的交易。”
正当众人处于云里雾里的时候,一阵枪声响起,好像是楼下客厅传来的。
“桑拉和班索还在下面。”周庭覃说着,几步走到门前要去开门。
老傅的身体堵住了门,他神情慌张,“别…别出去。”
“我的朋友还在外面,你先让开。”周庭覃想要拽开老傅,谁知他死命护着门,身体如山般不移动半分。
“你们出去会随时丧命的。”老傅说。
看起来外面存在一个很可怕的东西,让俩人一直躲在书架后面,瘦成了鬼。
周庭覃摸着腰间那把银枪,她现在有点庆幸班索将枪还给了自己。
“你们两个先待在这,我们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周庭覃做出了意外的动作,她的枪抵在了老傅的胸前,然后顺利地开了门。几人咋舌,拿着枪弓腰下楼。由李栢断后,她握着枪反手将书房门合上,紧随队伍步伐。
一楼客厅,土连同花瓶落了一地,没有看到桑拉和班索的身影。几人只能根据地上的痕迹判断俩人的位置,然后小心摸索着走动。
墙灰掩盖了一些不明长条物体,周庭覃蹲下身用手去摸,发现好像是章鱼的触角。她思索着站起的时候,恰好撞如俩人的视线中。
班索和桑拉隐匿在窗帘后,三人对视没有说话,她们都听见了有东西在爬。昏暗的光线红灯格外显眼,然后周庭覃就看见有着四条腿的机械物种在墙面攀爬。
布勒山也注意到了,他持枪射击。凯力恩发现那个物种很眼熟,倒像是哪里见过。
在小女孩的画上见过,长着四条腿的蜘蛛。
它爬得近了,桑拉说,“这玩意怎么和上次实验室里的仿生人那么像。”
是了,周庭覃也看清楚了,就是那个一米高点,四只脚眼冒红光的仿生人。
“它叫什么来着?”桑拉问。
“莫安。”周庭覃回想着。
四只脚的仿生人似乎听见了有人叫它的名字,于是闪着红光的眼睛射向周庭覃。不愧是猎豹的速度,莫安前后脚配合,带动一米高的身体朝周庭覃俯冲过来。
其余几人见状,纷纷掏出电磁枪射击。莫安的头可以进行360度旋转,犹如猫头鹰,机敏灵活加上速度之快,子弹几乎射不中它。
沿着墙壁滑行,眨眼的功夫莫安已经接近周庭覃的身前。它两只前驱仿若鱼叉般想要扼住周庭覃的脖子,一旦反应不及定会血溅当场。
近在咫尺间的距离,不知谁喊了一句,“莫安!”
莫安倒挂在墙壁上,它的头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朝后旋转,身体的正面还对着周庭覃。
李栢举着枪的手有些发冷,那个长相可怖的仿生人正津津有味地注视自己。眼中红光变得渗人,甚至伸出舌头舔舐它本就无作用的牙齿。
刚刚叫它名字的不是她,但确实从这个方向出去的,李栢的动静显然引起莫安的兴趣。
“干扰它的思路,射击!”周庭覃大喊一声。
几枚子弹从枪口发出,莫安倒挂在墙壁上,左右躲闪。不过还好有几枚子弹击中了它,莫安受到电磁干扰拼命摇晃着头想让自己变得清醒些。
布勒山看出它行动变缓,于是抓住时机击向它的脑袋。只听金属相碰弹壳掉落地面的声音,莫安好像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桑拉想起仿生人采取了特殊材质制作,完全不惧怕弹药,她立马道:“攻击它的下颌!”
下颌是仿生人芯片续航的地方,换句话说也是一种弱点。不过有一点是,仿生人到底是能听懂人话的,所以当桑拉说了那句后,莫安不再给他们袭击下颌的机会。
桑拉的聪明吸引了莫安,它好像直接把桑拉当成了目标,沿着墙壁往她们这处移动。
桑拉本就没有枪,唯一能用来防身的只有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班索,还有白衣大褂里的解刨刀。
从一开始她们注意到莫安时,班索给自己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她们便一直躲在窗帘后,现在这里不是安全地方了。
莫安离得她们越近,其余几人也不好持枪射击。桑拉掏出兜里的解剖刀,刀柄在她的掌心内完美地旋转一圈,随后桑拉反手握刀利落地割下窗帘。
周庭覃意会,让班索同自己一起瞄准莫安下巴。子弹一枚接着一枚,与此同时桑拉双手拿着割下的窗帘,待莫安到达地面时,她一个飞扑矫健地跃起压住了它。
其余人见状忙跑来帮忙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