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阳呼吸的热气卷杂着雪松味道喷洒在他的颈窝。
谢宁阳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上面还夹杂着几根草叶子,看样子可能是掉到哪里或摔倒了。
匆匆把他背回车里,陆南岐疼出一脑门子汗,顾不得擦,去河边打了水,将那块撕了两次的毛巾蘸了水放在他额头上。
这块毛巾说什么也不能再剪给他用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陆南岐将车门关上,绕着车身走一圈,确保哪里都很安全后,才打着手电筒再次进山。
他手机没多少电了,如果没在电量耗尽前回来,他就会被困在山里一夜。
下午采药的时候,谢宁阳偶然跟他提了一嘴一种能消炎散热的药,那药采回来全被他敷了。
他觉得这药对谢宁阳说不定也有用。
可谢宁阳一个alpha怎么老是发烧呢?
好像从他那次在酒吧释放高浓度信息素开始,谢宁阳就出现了反应,持续到现在都没好。
他打着手电细细搜寻着,白天草多就不好找,现在晚上看不清就更不好找了。
他记得星蕊藤长得有点像花,叶子像五角星,都怪他当时没认真听谢宁阳说话,他就只记得这两点了。
拨开一丛又一丛,草丛底下或是石头缝里有蜈蚣或是他认不出的节肢动物飞速地挪动着多足逃离,期间也找错了很多,都是长得有点像,但又不是,最后他终于在一根朽木边找到了一大片星蕊藤。
他正专心拔着草药,恨不得薅光,腿上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
陆南岐低头看到一条黑皮蛇,尾巴一段还藏在朽木里,蛇口咧到最大程度,两颗锋利的尖牙刺破了他的脚踝。
他低声骂了一句,从手边摸了一根粗些的树枝,轻轻挑拨它细长的身子,若是他还有另一只手,或者旁边有人,还可以扔些小石块让蛇松口。
万幸的是,在陆南岐轻轻的拨弄下,蛇自行松口离开了。
他一瘸一拐地拿着采好的草药,用手机最后的电照着来时的路。
在手机还剩五度电的时候,他抵达了河滩。
给脚踝上的伤口冲洗过后,他将捣好的草药敷在伤口上一点,然后拿进车里,给谢宁阳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车后座上,将清凉的药敷在了他后颈肿胀发烫的腺体上。
陆南岐嗅了嗅车厢里浓郁的雪松信息素,他竭力扼制住自己本能地释放信息素对抗。
按下车座底的按钮,将驾驶座使劲往前推,陆南岐窝着大长腿憋憋屈屈地坐在下面。
谢宁阳烧红的脸对着他,趴在车座上,难受地闭着眼,他浑身燥热不堪,嘴里不时发出呻吟,一双手扯着衬衫领子,不知想要摸索什么。
陆南岐前不久才刚刚经历过,他一下子就看出来谢宁阳易感期了。
alpha易感期发作起来如果没有抑制剂是致命的折磨,他当时好歹打了两针omega抑制剂,又搞了半小时才稍稍好些。
见他蛄蛹着差点把敷在腺体上的草药弄掉,陆南岐连忙伸出手摁住他。
与陆南岐易感期不同,谢宁阳仿佛格外能忍,异常安分,只是喉咙里的声音却越来越嘶哑。
陆南岐自认为正人君子和他八竿子都打不着,更何况他们已经交往了,有视频为证。
他抬手去擦他额头上的汗,然后往下去解他的皮带,“啪嗒”一声的同时,一只滚热的大手扣住了他要动作的手。
陆南岐抬眼却对上了谢宁阳一双水眸,里面好像有着点月夜下轻轻的波动。
两人都没有说话,陆南岐很轻松地就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说这话时完全没有一丝嘲笑的意思,脸上表情认真,甚至为谢宁阳不好意思而拒绝帮助的行为有些责怪。
没有抑制剂,再不纾解的话,alpha能生生被折磨掉半条命下去。
谢宁阳睫毛颤抖,闭上眼,紧咬着嘴唇。
陆南岐将他换了个姿势,侧躺在座位上,面朝着他,“药掉了就掉了,敷得差不多可以换新的了。”
谢宁阳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并不搭话。
有不明声音在狭窄的车厢里响起,除去这大的声响,还有细不可闻的呼吸声以及痛苦的喘气声。
谢宁阳大脑一片混沌,时间在他脑子里变成了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身子温度不断上升,心跳得越来越快。
直到那里传来温热湿濡的触感,他才睁开眼大叫了一声制止陆南歧。
陆南岐不理会他,谢宁阳躺在陆南岐臂弯里,仰着线条优美的颈子,仿佛连最后的一丝力气都已失去,张着嘴巴急促地呼吸。
……
不知过了多久,谢宁阳急速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缓下来,一片白光的眼前也逐渐看见了事物。
陆南岐下车去漱口,他将自己衬衣下摆剪掉一小块,蘸湿回来擦车后座和车玻璃。
谢宁阳还趴在后车座上,给他重新敷上一块草药后,他将他抱进怀里亲了亲发旋,“先睡吧。”
两人调整好姿势,如同昨晚那样相拥着入睡,只是陆南岐今晚却很难睡着。
他背上的伤口,皮好像破开了,淋漓的血肉黏在了衬衫上,紧密无间,稍稍动作一下就会扯动伤口。
半夜陆南岐被怀里乱摸的手弄醒,alpha易感期没有这么容易过去,更何况他还没打抑制剂。
帮他又弄了一次,陆南岐没下车去清洗,直接拿自己那块从身上裁下来的布擦了擦谢宁阳和自己的手,团吧团吧随手丢在车厢的角落里。
后半夜陆南岐都处在一种半梦半醒间,怀里的alpha温度一直不退,像抱着一个小火炉。
天不亮陆南岐从车里爬出来,他看了眼昨晚被咬的脚踝,血渍早被清洗干净,只留下一排牙印在上面。
给谢宁阳重新换了湿毛巾和草药后,他准备去探路,谢宁阳体温到现在都没降下来,不知道到底是发烧引起的易感期不退,还是易感期催发的发烧不退。
他换了一个方向走,等清昏的山谷再次被初升的日光照射时已是半小时后了。
前方传来水声,哗啦啦的,陆南岐循着声音找去,很快发现了一眼天然的泉眼,面积足有一间台球室那么大。
蒸腾的热气熏得站在温泉边的陆南岐衣服变得潮乎乎的,他心下一跳,应该带谢宁阳来这的,他发烧来泡泡温泉,说不定就好了。
回去的时候,谢宁阳还在车后座上昏睡,陆南岐把他背起来,重新带回了温泉边。
陆南岐先把自己的衣服脱了,然后一只手抱着光——溜——溜的谢宁阳下水。
他怕自己一只手抱不住谢宁阳再脚下一滑,那必摔无疑,所以他整个过程非常小心翼翼。
陆南岐坐进温泉里,倚着岸边,怕谢宁阳滑下去,就让他坐进自己双腿之间,倚在他怀里。
雪松味儿混杂在温泉热气里扑腾着陆南岐的脸,耳朵,脖颈,气体蒸熏之处皆留下一片湿红。
谢宁阳脑子昏昏沉沉,他从没有过这么频繁的发烧和这么难度过的易感期,也可能是因为没有抑制剂的缘故,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连骨子里都爬出丝丝缕缕密密麻麻的痒。
更让他觉得奇怪和难以启齿的是,他的腹腔变得热热的,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而且是那种内部灼烧的热,而不是发烧导致的外部皮肤发软发烫。
他滴着温热水珠的手搭上陆南岐的膝盖,热热的蒸汽让他清醒一些,后面的东西膈得他不好受。
“这样好点吗?”陆南岐关心的询问从身后传来。
谢宁阳咬着唇,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回过身,水里太滑差点没坐住摔下去,陆南岐单手抱住他将他提上来坐好。
谢宁阳攥住陆南岐的胳膊,一双迷迷瞪瞪的眼睛看着他,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又转了回去,留下一颗圆圆的脑袋对着他。
陆南岐一头雾水,他探起身去看谢宁阳,目光却在触及水面时顿住,然后无声地笑了下。
他坐回去,哗啦啦的水声也掩盖不住他声音里的愉悦,“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想要就直说嘛,我又不是不给你。”
谢宁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看他只是想让他先离开一下,他好那啥,陆南岐倒好,直接先入为主,给他扣上这么一顶帽子。
“你自作多情什么呢……”谢宁阳带着怒气地说,但这其中传达出的怒意多多少少让生病给削弱了下去。
冒着热气的水面翻腾起水花来,一阵天旋地转,谢宁阳被他摁在岸边,腿胡乱拍打着水面,他手挣扎着揪着一些草,气势汹汹实则有气无力地说着些话,“陆起……你给我滚开,你丫的,滚……”
这么一副场景陆南岐不可谓不眼熟,只不过这回才是正确的位置,他满意地勾勾嘴角。
谢宁阳的挣扎疲软无力,陆南岐一只手就能控制住他别乱动。
他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想做下面的,谢宁阳用尽力气吼道,“让我做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