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躲进房间，收回脸上若有若无的怒容。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生气，只是有些疲惫。
他知道巴里有些过度保护的倾向，是达米安放任了这种行为，因为英雄总是或多或少有些强迫症。
比起格雷森——达米安记忆里的那个泰坦领袖格雷森来说，巴里的保护欲总是显得稚嫩无害，达米安并不排斥。
而且，有时候刺激艾伦也挺有意思的。
但这一次不同，达米安必须坚定自己的决定。
他转过身，发现罗宾站在门边。
哦，达米安不自在的抿唇，差点忘了，控制狂格雷森在这里呢。
“怎么，你也是来劝我的？”达米安闷闷不乐的问。
金币左右摇摆了两下。
达米安从书桌上摸出一部手机，罗宾自觉地飘到桌边。
“让我想起了过去。”格雷森没头没脑的打着字。
平淡的电子音从手机里传出：“以前，我与布鲁斯也曾这样争吵。”
达米安坐到床边，静静地等待下文。
“他告诉我不能孤身犯险，但转身又把我们所有人推开。”
“我很生气，特工a……我们的长辈，有时候也很生气，像巴里一样。”
达米安抬起头：“如果那是唯一能行得通的办法呢？失望和生气也无法改变结果，为什么还要……”
格雷森将手机推到桌边，达米安感觉到身侧凉飕飕地：“因为爱，让我想要保护他，不让他受伤，因为我们是父、是家人……”
“他不是我的父亲。”达米安将头搭在膝盖上：“他是你的，格雷森，你无需顾及我。”
这个蝙蝠侠不会笑，也不沉迷戈登局长，也不会像个小孩一样恶作剧，虽然达米安还没有真正见过面，但他也知道，这个蝙蝠侠还会正常说话。
达米安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样的人。
罗宾的手掌抚过达米安的头发：“你还没有见过他，不该下定结论。”
“——我第一次和他见面时，也从未将布鲁斯看作父亲，在他想要帮助我之前，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谁会想到哥谭鼎鼎大名的浪荡公子，会接纳一个马戏团小孩呢？
迪克看着达米安皱起眉毛。
“阿尔弗雷德被韦恩家雇佣之前，也与布鲁斯没有任何关系。”
但阿尔弗雷德成为了布鲁斯的管家，唯一的监护人……他的父亲，就像布鲁斯也是迪克的朋友，监护人和父亲一样。
“所以我想，有时候，家人不是由血缘选定的，而是由内心的选择……”
“……像艾伦？”达米安悄声问。
罗宾回答：“任何爱你和你爱的人。”
“你想救塔利亚·奥·古，即便你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她是怎样的人，因为你爱她。”罗宾一针见血地说。
达米安低声说：“这是错误的。”事实上，他根本不应该答应恶魔的要求。
“如果有能救我妈妈的可能，我也会不顾一切，哪怕我知道她不属于我。想救她不可耻，达米安。”罗宾说：“那算不上错误。”
“即便我带来了危险，让所有人都很生气？”
罗宾用电子音发出两声平淡的哈哈：“他们生气是因为你把自己置于危险，你明明知道的。”
“但我的计策是对的，非常合理。”达米安愤愤道：“我也很大概率不会有危险。”
罗宾用金币砸了他一下。
“抱歉，蝙蝠侠也是这么说的，刚才听上去有点像他。”
达米安tt一声，他转而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我不会……为此道歉。”
金币又砸了他一下：“只是告诉他你的心情！”
迪克没有说出来，达米安纠结的表情更像布鲁斯，他实在有点手痒。
他想了想，又安抚的摸摸达米安的后脑：“说出来总是好的，就算有时候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好吧，”达米安撑着脑袋：“明天早上我会告诉艾伦，他得制止漫无目的地保护欲了。”
“……”
他瞪着硬币：“……还有，感谢他。”
选择成为我的家人。
“谢天谢地。”巴里撑着腿：“你在这里。”
星球日报的天台空空荡荡，自从那个金球被摆到了大厅之后，这座高楼的屋顶就成为了优秀的观景点。
当然成为观景点的另一个原因就是——
“超人。”
“闪电侠。”
飘在天空中的红披风向下降了降，卡尔·艾尔抱着手臂，好奇地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这位在中心城落脚的老朋友，每次来都会带来克拉克不清楚的大新闻，超人对他很有好感。
“说来话长了——”极速者把汉堡袋放在腿边，他坐在露台边缘，拍了拍身侧。
超人落在他身边坐下。
“你家里有小孩吗？就是十三岁那种……”
与此同时的哥谭市
“你是十三岁，不是三十岁——竟敢一个人在大街上乱跑！还在这个见鬼的城市里！”
黑斑羚停在路边，迪恩压着嗓子喊，听上去格外有男子气概，就是像个疲惫的老爸。
比利用一只手堵住耳朵，靠近迪恩那一边的耳朵。
“拜托老兄，你是三十岁不是十三岁，别像个小孩一样发脾气。”
萨姆在副座上沉默不语，他捂住脸，全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你个小混蛋，等我找到那个该死的恶魔……”
萨姆咳了一声：“嘿，迪恩。”
“别装腔作势，萨米！”迪恩咬着牙：“你见到街上走的都是些什么样的怪物，为什么这该死的下水道里有一条人形鳄鱼！”
“满地都是诅咒的臭味！还有女巫！吸血鬼——剩下那些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弗兰克斯坦？”
哥谭市的业务数量比外面高出一个档次，他甚至觉得哥谭岛下面根本不是海水，而是那些怪物的巢穴。
他又把话头转向比利：“你怎么敢在这样的街上乱跑！”
比利在后视镜里和萨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无奈的表情。
比利撅着嘴回答：“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可以说一个‘S’词。”
“不许再在我的宝贝里。”迪恩立刻道。
萨姆的语气更温和：“好了，别开玩笑了，比利，我们担心你。”
“因为我和迪恩都不知道你每天都去了哪里，你知道的，按照约定，很快你就能回家了，和你的家人团聚……在这时候乱跑不是个好想法。”
“我想去看看维克托，他妈妈给过我地址。”比利低头道：“她和我妈妈不一样。”
是个过于善良的好人。
“好吧好吧。”迪恩盯着他的方向盘：“如果我们跳过这个话题，我可以在今晚出发前给你多买个冰激凌。”
他们在福西特市的经历算不上好。
迪恩和萨姆受恶魔克劳利所托，去寻找一个黑发蓝眼的小男孩。
他们欠恶魔的人情，现在是回报的时候了。
而且克劳利说那个孩子与他们一样，都莫名其妙背负上圣战的命运。多年前，天堂地狱也曾想要靠依附在他们兄弟二人身上互相厮杀，是克劳利、卡西迪奥等人的帮助，才让他们幸免于难。
当然，最重要的是，路西法自己去泡吧了，而他的兄弟姐妹和父亲也跟着继续去演家庭伦理剧，没有时间玩世界征服游戏。
这简直是温彻斯特兄弟最感谢上帝的一次。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还有人想要延续灭世之战。
这一次的孩子更小，和萨姆一样，从襁褓之中就被强加上了命运，到现在也不过才十三岁。
而且迪恩真的不想知道，路西法之子又是怎么回事，听着并不像杰克。
“所以——那个孩子并不——是真正的恶魔之子——亚兹拉斐尔正在赶——至少找到他！”
电话那头的克劳利就像在飓风中穿行，他喊得撕心裂肺，迪恩听得云里雾里，但cw剧一向这样混乱。
所以迪恩只是抱怨着恶魔不靠谱，拎上装备和萨姆，向克劳利留下的地址出发。
他们在福西特找到了比利·巴特森的踪迹，按照克劳利的说法，他应该是个普通人，但这个孩子已经被永恒之岩的巫师选中，成为了六神之力的继承者。
年轻的比利想要找到他的亲生家人，却发现他的母亲和妹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
迪恩开始觉得这个情节有些熟悉了。
他们找到比利的时候，即视感变得更加强烈。
比利变身成沙赞救下了他的朋友，但转身就被罪犯跟踪报复，如果不是迪恩和萨姆及时赶到，那个孩子恐怕会命丧当场。
“就像上帝在那看着你，然后翻动他的剧本……呕。” 迪恩痛苦地评价道。
沙赞的雷霆劈坏了他心爱的黑斑羚，迪恩有点应激。
当年克劳利，那个邪恶的恶魔，和他同样邪恶的宾利，也是这样伤害了他的宝贝。
所以每次比利变身时，迪恩都要把他赶到门外面。
比利不自在地动了动：“我才不要你的冰激凌，这里的奶油都太甜了。”
而且很冷，福西特也是、哥谭也是，他几乎见不到阳光。
比利想念联盟，还有塔利亚，或者伊本，卡斯和杰森……甚至克拉莉。
他联系不上联盟，也回不去，就连沙赞也找不到联盟在哪里，哪怕他对回家的路了然于胸。
所罗门的智慧告诉他，那是一种高超的法术，将不被认可的人拒之门外，就像赤胆忠心咒一样。
他不知道联盟如今怎样了，在他离开之前，比利依稀看到塔利亚握着神圣之刃站在黑色的泥潮前。
“没问题。”迪恩说，他发动了雪佛兰：“我给萨米买。”
比利翻了个白眼，干脆转过头看窗外：“我们要去哪里？”
“嗯哼！”迪恩勾起嘴角。
萨姆解释道：“我们的天使朋友，卡斯他上周向我们传讯，他和同伴会在那里与我们会面。”
“所以迪恩决定带你一起去，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你回去，这样就不用等克劳利慢悠悠的过来了。”
与恶魔做交易，总归不是好办法。
“好吧。”比利坐直了一点，他看向窗外的小路：“所以，我们要去哪里？”
比利能看到哥谭市慢慢变成高大的黑影，天空中唯有一片圆形反衬着光芒，那片圆里有一只黑色的蝙蝠。
他说：“已经出城了。”
“就在城外。”萨姆回答：“是墓园。”
“他们的目的地在哥谭公墓，还带着一个孩子。”戈登沉闷的抽了口烟。
蝙蝠侠像一块巨大的黑色阴影，他站在戈登身后：“我知道。”
戈登头也不回地问：“还有什么问题吗？你通常不是这样。”
“……你真的认为他们是公路杀人狂？”蝙蝠侠沉闷地问。
“所有资料都是这样表明的，他们曾经被抓捕过很多次。”戈登冷淡的说：“你又找到了什么吗？”
“一些。”蝙蝠侠言简意赅。
戈登耸耸肩：“无论如何，他们有一个孩子，无法保证安全。”
“我知道。”蝙蝠侠在阴影里走动，他阴沉地嗓音问道：“你的小儿子怎么样了？”
“卧床。”戈登吸了一口烟：“还有什么——”
他转过头，只看到哥谭深邃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