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有宵禁了，阿尔弗雷德。”布鲁斯讽刺地说。
但阿尔弗雷德只是耸了耸肩，从桌边拿走自己的咖啡杯。
“它曾经当然存在。至于现在的，在您用危险的目光盯着外星人之后，先生。”
蝙蝠侠反驳道:“那是个威胁。”
“是啊，超人，极速者，联盟杀手，还有什么不是威胁呢？老爷，我推荐您将莱克斯·卢瑟也加进去，这位先生显然已经大有作为了。”
老管家低头看看桌面，顺手也收走了蝙蝠侠的咖啡杯。
布鲁斯不满地咕哝，将注意力放回屏幕上。
几秒钟后，他向着阿尔弗雷的背影喊:“咖啡，阿福。”
“为了今晚的宴会，不，先生。”
“看在老天的份上。”
“看在老天的份上。”
“我真是疯了。”
巴里·艾伦搓搓手臂，想把身上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甩掉。
哥谭的夜晚静悄悄。
巴里没看上蝙蝠灯光秀，因为今天是个难得平常安稳的日子。
对到哥谭旅游的游客来说很幸运，但对那些趁着夜色做些见不得光勾当的人来说，就没那么幸运了。
黑夜只会不善地凝视着外来者。
“嘘，艾伦。”达米安在他背后悄声说。
巴里跳了起来。
达米安只好扯住巴里的衣摆，防止极速者像个惊慌失措的游走球一样乱撞。
“达米安！”巴里失声惊呼：“你是怎么融进黑暗里的？你刚刚还不在那里！”
“练习。”达米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在达米安看来，任何英雄都应该具备迅速潜入视觉盲区的能力。
更何况墓园周围几乎一片黑暗，年久失修的路灯离得老远，人走在这样的环境里总该有点警戒心。
巴里艰难道：“拜托不要用我练习，我现在真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你想要和我组队，至少就要拿出相应的能力，艾伦。”达米安不满地嘟囔：“我可以自己行动。”
“但我不能让一个小孩乱跑，尤其是在哥谭这样的地方，漆黑的深夜。”巴里说着伸出手，把达米安后背上的背包摘下来：“拜托，兄弟。”
达米安低声反驳：“不是孩子。”
但他还是慎重地把背包递给了巴里。
巴里把包挎在肩上，行了个礼：“是的，‘不是孩子’先生。”
巴里不愿意细想包里有什么，它又大又沉，动起来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这声音听上去太过清晰，还是漆黑一片的墓园里唯一的声响。
达米安握着手电，一个墓碑一个墓碑的照过去。
哥谭公墓位于一片平整的原野，靠近海岸，从这里就能看到隔海而望的大都会。
这是个好地方，据说正因为是好地方，才建成了墓园，多年前哥谭的管理者屈服于这片诅咒之地里日复一日无解的灾祸，只奢望民众死后能求得一丝宁静。
这就是哥谭公墓的由来。
达米安慢慢讲述着这个故事，专注于搜寻理查德·格雷森的坟墓。
巴里在他身后瑟瑟发抖：“……死后的宁静。”
“是的，哥谭人的宁静。”达米安淡淡说：“但重要的是诅咒之地，这是魔法侧的问题，格雷森的血统和诅咒产生了作用。”
同样是埋在公墓里，迪克·格雷森和杰森·陶德的结果就不一样，很难不令人猜测，后者是否因哥谭人的身份而满足了复活的标准。
拥有妖精血统的马戏团男孩自然就会被排除在外，排外一直是哥谭的代名词，所以这个猜测很合理。
——总不能怪到超人身上吧。
“要我选的话，还是死后的安宁更重要吧。”巴里游移不定地问：“你不觉得有人在看我们吗？”
他不理解达米安对神秘魔法的迷信，直觉告诉他，达米安说的是事实，但在看到这孩子特地和沙发告别之后，巴里又不太愿意深入了解那个世界。
万一，只是万一，如果根本没有沙发之神或者圣诞老人的话，对达米安的打击会有多大？
他现在还心心念地想要复活理查德·格雷森。
格雷森不能复活的话，达米安又该怎么办？
巴里不敢细想，他只希望自己的理论是对的，这样他就能在攒钱搞到新制服后，顺利帮助达米安回到自己的世界。
巴里最好也过去，这样他们就不用面对愤怒的蝙蝠侠了。
一截断木落在他们身边的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巴里看过去，夜色只有几只咕咕叫的黑鸟，蹲在树梢边，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们。
“耶稣——”
“是乌鸦。”达米安说，他把小刀塞回衣服下面。
乌鸦是聪明的品种，如果真的有威胁，它们不会无动于衷，但有趣的是，这些乌鸦表现出了被驯养的模样，干净，整洁。
它们被谁照顾？守墓人？
达米安收回视线，他把目光放回身前的墓碑上。
埃莉诺·斯通。
达米安认识这个名字。
他沉默地后退两步，绕过了它。
他们又走了一阵。
理查德·格雷森被葬在墓园的深处，或者说，在格雷森死后，墓园里又新添了许多人口。
达米安在墓碑的另一边找到了飞翔格雷森的墓碑。
约翰&玛丽。
想必布鲁斯·韦恩下了大功夫，才让养子能在死后与父母团聚。
达米安哼了一声。
“艾伦。”他喊道：“给我包。”
“请，拜托。”巴里叹着气说，他把挎包放在地上。
达米安歪头看他了一会，才道：“谢谢。”
巴里觉得毛骨悚然，再一次。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更强烈了。
达米安似乎并没有感受到那股视线，他打开背包，拿出一个棕色的罐子。
随着他的动作，罐中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巴里走过去，好奇地打探，他还以为包里的声音来自铁铲，毕竟，达米安怎么看，都是想要把理查德·格雷森的坟撬开。
达米安蹲在理查德·格雷森的墓碑前，揭开罐子的封口，手电筒的白光将罐中的金币照得闪闪发光。
“WTF——”巴里终于忍不住喊出来。
“达米安！？这是哪里来的？？”
达米安捂着一侧的耳朵：“只是普通金币而已，但记述中爱尔兰矮妖精的宝藏就是这些，我们可以尝试用它来唤醒格雷森。”
“罗宾的妖精血统不会拒绝金币的诱惑。”
他看着巴里的黑脸，心虚补充道：“……是正规渠道获取的，黄金是稳定的货币，刺客联盟有时候会在据点里囤积它们。”
巴里张了张口，这件事他记得，在达米安决定要来哥谭之后，巴里要求与他同行。
达米安说他需要先去大都会做准备，让巴里有时间在中心城露几次面，以防有人打探闪电侠的行踪。
然后他们在大桥上碰面，达米安背着包。
巴里低声喃喃：“所以……刺客联盟真的……”
他的话音停顿了一下，想起了那个美味的培根烤蛋三明治，恍然大悟：“亨利·杰克逊真的有问题？”
达米安又晃了晃罐子，像是在招惹什么野生动物。
“不是什么麻烦人物，”他模棱两可地回答：“在我的世界，他在母亲的见证下成为刺客，这个世界的联盟虽然与他接触，但联系不大。”
但达米安依旧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联盟据点的地址，出乎意料的，亨利顺从地出卖了他的同伙。
他带走了联盟一半的资源，黄金全当场融成金币，剩下的资金被派到海外数十个账户收集原材料，用来给闪电侠打造新制服。
他从不违背承诺。
巴里说：“你自己一个人去见他。”
他抱起手臂，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
“不是第一次了。”达米安莫名觉得局促，他又用了点力气摇晃那罐金子。
巴里蹲到他身边，喋喋不休：“但依旧很危险。你知道我们可以一起的，达米安，我不想又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声音让达米安想起了母亲，在离别那日，塔利亚用同样痛苦的语调说：
不是我们背弃了你，儿子，是你把所有人拒之门外。
然后达米安就坐上飞机，到了平行宇宙。
“我……”达米安放低声音：“我忘记了。”
这算不上道歉，巴里叹了口气：“至少下次要叫上我，兄弟，我是说，闪电侠难道不是最棒的超级英雄吗？”
他指了指自己。
达米安点头又摇头：“不，是蝙蝠侠。”
他听见巴里扮演出懊恼的声音，低头接着敲他的罐子。
“没用。”他宣告，把那罐金子塞回背包。
巴里捂住脸：“没用才对吧，这种传统方法根本没有道理。”
达米安叹气，他向四周撒了什么，然后推了推巴里的肩膀：“嗯，那就下一个办法吧，给你。”
他递过去一把工兵铲。
“艾伦，动作快点，我们得在信号阻隔装置失效之前把格雷森带出来。”达米安一脚蹬在铲子上。
洒落的泥土摔在巴里手边，巴里·艾伦心中白茫茫的一片，空无一物。
最后还是到这一步了，他毫无抗拒地想，身体已经开始机械的挖掘工作。
也许这就是宇宙冥冥中注定的安排，巴里·艾伦总会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挖开某人儿子的坟墓。
巴里的理智还在负隅顽抗，他叹了口气，想再徒劳的劝达米安就此收手。
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你们是谁？”
巴里回过头，在浓重的夜色中撇见一抹红光。
“别动，”那个人面无表情地说：“我要给GCPD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