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娅动了动脚步，她想去看看情况，却看到湖面咕噜噜冒出的水泡，有不少的人鱼们都聚集在那儿，她突然犹豫了下来。

伊瑞再也不能经受住来自人类巫师的窥探了，她会疯的。

邓布利多恢复了乐呵呵的模样，笑着对其他人说，“年轻就是好啊，瞧瞧这地皮扯的多干净。好了，我们也需要给年轻的小姐们一些时间休整，她们还要去打扫城堡呢。”

麦格教授微微叹了口气，看了看还在哭泣的妮尔，率先带走了一批留下来看热闹的学生。

沙菲克也紧跟在斯内普教授身后，不服气地比着手势，示意这事儿没完。

眼看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就连不放心的艾拉也被麦格教授揪走去处理伤口了，空地只剩下邓布利多和塞西娅，才缓缓地现身更多的人鱼。

他们的表情哀戚，合力托举着虚弱的伊瑞，有止不住的抽泣声响起。

自从宣判之后，她的精神好极了，会跟其他的人鱼们讲起在大海中的快乐日子，也会陪着小人鱼们玩耍，生疏地编着一条条珍珠手链。

她会哭，会笑，更多的是她的眼睛中重新燃起了光彩。

人鱼族们也真心的接纳了这条不幸的同伴，所有鱼都在盼望着她远离阴霾。

“明明，明明昨天，她还跟着阿妈去捕捉格林迪洛，明明她还答应要教我们她们族群特有的编织手法，怎么，怎么就…”大颗大颗眼泪落成珍珠，他们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

塞西娅也想不通，她颤抖地去触碰只剩微弱呼吸的伊瑞。

她疲倦地半合着眼睛，发丝散落在脑后，失去了光泽，她好像想抬手回应塞西娅的触碰，却怎么也指挥不动麻木的器官，也就放弃了。

巨大的鱼尾垂落在湖面，原已经养好的伤痕已经失去了初步的凝血功能，粉嫩的红是黯淡的尾部唯一的色彩。

“伊瑞，伊瑞，伊瑞…..”塞西娅想要唤醒她的意识，想要她坚强一点，想要她能扛过这一关。

明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明明一切都开始好转了，“伊瑞你看看我啊，你看看我啊。”

人鱼族长诺伊斯沉默地将伊瑞放到岸上，“带她回家吧西娅，这孩子属于大海。”

“阿不思，老伙计，麻烦你了。”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刚想使用魔杖举起伊瑞，却没有塞西娅来的快。

成年人鱼瘦的可怕，塞西娅小心将她的头偏向自己的脖颈处，用体温维系着她们肢体的接触，十二岁的女孩在这一刻好像突然成长。

拉里在一阵爆破音中，捂着脸出现，在小姐出走后，都是他和少爷一起用自己的能力照顾着伊瑞。

如果伊瑞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能和他一起回忆小姐的，就又少一个了。

想着想着，就控制不住眼泪唰唰地落下，怎么能，怎么能就剩他们了呢。

邓布利多并不惊讶拉里的突然出现，他只是温和地看向塞西娅，“走吧，孩子，我们送她回家。”

人鱼们轻声哼唱着他们的祝福，大海的女儿终将回到海神的怀抱。

愿海神保佑他的孩子。

幻影移形很快，快到鼻尖很快就充斥着熟悉的咸涩气息，快到明亮又回到了伊瑞美丽的蓝眼珠上。

她艰难的靠到塞西娅的耳边，难得有小女孩的骄傲和活力，“西娅，你知道吗，卡莉亚来的第一站，一定是大西洋，绝对会是大西洋。”

塞西娅轻轻点了点头，只觉得眼眶被海风刮得有点疼，不然怎么会挂不住泪珠呢？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断断续续地交代着，“他们说，他们说长辈，都会给小辈抓一条格林迪洛，我也给你抓了一条，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塞西娅仰起头努力回收着想要淌下的眼泪，双臂却像拥抱了千钧重，颤声哄着怀中的人鱼。

“厉害，你最厉害了。”

“莉亚也真是的，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连格林迪洛都没给你准备，我一定要好好说她。”伊瑞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好像陷入了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梦，却惹得身边的小精灵发出更大的抽泣。

塞西娅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海深处，终于忍不住声音中的哽咽。

“怎么会哭呢，”伊瑞轻轻蹭了蹭她的脸，“不要哭啊，我的家明明这么美，没有鱼会不喜欢它的。”

鱼尾自从接触到海水，就好像被灌注了生机，欢快地摇摆着。

最后一次温柔地亲吻塞西娅的额头，留恋地抚摸她的眼睛，“莉亚，你看到了吗，我回家了，我终于要回家了。”

随着话音，她挣脱了塞西娅的怀抱，纵身跃进大海。

鱼尾拍打浪潮的声音越来越远，很快海中央只剩点点的血迹蔓延，遥远的海深处隐隐传来人鱼的哀歌。

“她自由了，拉里。”塞西娅轻声安抚着疯狂掉小珍珠的拉里，眼神却追随着最后一丝血迹消散。

邓布利多拍了拍她的肩膀，百岁的老人在这一刻突然显出了一些沧桑，“孩子，这就是她想要的。”

吸了吸鼻子，她突然问出了那个每个孩子都会问出的问题，“教授，每个人都会死吗？”

海盗们只会大声嘲笑她，并说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她，但邓布利多不会这么说。

“会的，孩子，你会，我也会。”

“哪怕你是最伟大的白巫师？”

“就算是梅林，也不会逃脱这个定律。”他在此时，终于像个最普通的老人，“死亡并不可怕，孩子，没有意义的死才是最正常的，也是最遗憾的。”

塞西娅重新扯起笑容，“伊瑞的结局也是她的新生，我会怀念她，就像怀念我的母亲。”

邓布利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柠檬雪宝递给她，“吃吧孩子，这是好孩子的奖励。”

“那我的比比多味豆呢？教授。”塞西娅盯着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又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了。

“那是给善于发现的老人的奖励。”邓布利多的表情不见心虚。

“那我能去看看艾伯特吗，我的舅舅。”趁着这个时机，她再次提出要求。

但邓布利多还没开口，拉里就开始尖叫，“不！小小姐不可以！这太危险了！”

“我不怕。”

“但他们怕，孩子，我想艾伯特并不想把你们的关系暴露在人前，亲爱的，他得罪的人可不少。”

拉里强硬地拉住塞西娅的手，大大的眼珠中是不赞同，“拉里不允许小小姐会遇到危险，拉里回去就把欺负小姐的可恶的沙菲克弄死。”

“等等，她是可恶，但是，没事，我们是相互的，好吧，我不去看艾伯特了。”塞西娅终究选择了妥协。

他们走在岸边，随着浪花的拍打，海水不舍地亲吻着自己的孩子，他们也要回霍格沃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