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前,宁嘉缩在被子里,对即将要上床的林纵说:“学长,其实你也不用很生气,林少现在才是真的气死了。”
想到离开时那两人的脸色,宁嘉就觉得解气。
可他偏偏又是气着的,因为自己的原因少一点,更气的是林家人竟然这样对学长。
宁嘉整张脸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偏偏耀眼的像一道光,照得林纵在暗夜中无处遁形,哪里都逃不了。
“嗯,你做得很好。”宁嘉他学长这样说。
不是没想过去报复这些事,可从头到尾,林纵都站在制高点,置身事外地看待他和林家人的关系。当年来,不是他所愿,这些年没走,也不是他情愿,于是没有必要的事从来都不去做,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宁嘉确实做的很好,不管那些行为是否适合成年人,是否有不尊重的意思,是否真的合情合理,林纵都觉得很对,不是满足自己的报复心理,而是确实该让林家父子吃一次瘪,无论是谁。
林纵关了灯,房间里暗下来,躺上床,宁嘉下意识背过身,往床沿挪,和林纵不太熟似的,总是客客气气的。
“转过来。”林纵说
这么突然?
每天都这么睡的,今天怎么被安排了?
宁嘉决定装听不见:“......”
“这么好睡?”林纵波澜不惊地问。
宁嘉平稳地呼吸,就很稳。
林纵抄过宁嘉的腰,直接把人翻过来,宁嘉感受到了一股热度,从面对面的林纵身上传来,不得不睁开眼:“......学长,怎么了。”
演技就很哇塞。
林纵放开他,没想要做什么,语气淡淡:“就这样睡,别老用屁股对着我。”
大半夜的,孤男寡男,同睡一张床,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
林纵:“......”
宁嘉:“......”
晚上在车里说的那句话还是有一点影响的,宁嘉这会儿有些说不出口的不自在,但又不是不舒服,就觉得别别扭扭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偏移了既定轨道,又不是很糟。
“睡吧。”林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好的。”不能转身,宁嘉就挪着屁股往后退。
宁嘉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这样发生,等到他稍微有点意识的时候,林纵已经圈着他,把他整个人往怀里带,皮肤隔着薄薄的布料紧紧相贴,林纵的鼻尖在他脖颈处轻蹭,似乎嗅了嗅。
宁嘉麻了,一整个僵住,像被野兽叼住了致命部位,随时可能丢掉性命,惊慌失措之下瞬间起了一层冷汗,皮肤上冒着细小的疙瘩,不想动,又忍不住缩紧脖子,下巴碰到了林纵的脸。
“......学,学长,怎么了啊。”
“看看你是不是宁嘉,”暗夜里,林纵的声音显得含糊不清,“晚上和人吵架时候的胆子去哪里了。”
宁嘉欲哭无泪,推又不敢推:“那能一样吗?”
突然,林纵咬了宁嘉一口,叼着他脖子上的软肉轻轻舔舐,顷刻间宁嘉头皮发麻,手搭住林纵的肩膀,用力地握紧,有一种将要英勇就义的勇猛。
林纵却松开了他,在那个位置又亲了一口,恢复了正人君子的做派:“睡吧。”
“.....学长,你要不松开我一点呢?”宁嘉动了动,林纵的手还搭在他的腰上,两人贴得很紧,过分紧。
就着这样的姿势,林纵拍了拍他的腰,像是一种警告,语气强硬得可怕:“就这样睡。”
宁嘉:“......”
怎么了嘛这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宁嘉如今的工作是偏金融贸易类的,有时候需要动动嘴皮子和客户说些有的没的,最开始宁嘉没打算来这家公司,是对方先投来了面试邀请,当时宁嘉正被找工作的事弄的头大,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原则,随便过来看看,没想到最后竟然留了下来。
公司大部分都是女生,宁嘉参与进来倒是不用体验什么宫斗宅斗各种斗,因为他上班第一天就自爆已婚。
这天宁嘉刚写完一张单子,同桌滑着转椅过来,一脸我和你哥俩好的表情:“宁嘉,这两天来接你那个人是谁啊?”
宁嘉装不明白:“哪个?”
同事说:“开豪车的那个呀,我看开车的是男的,是你家司机吗?”
宁嘉无语了:“就来了两回,你看那么仔细啊?”
林纵只接了宁嘉两回,周三的时候,宁嘉说什么都不肯让林纵接了:“公司楼下就是公交站点,我可以自己回家,学长,你不要浪费时间来接我了,怪麻烦的。”
当时两人正在吃早饭,林纵把牛奶倒半满,杯子递给宁嘉:“接你不是浪费时间。”
宁嘉还处于不敢直面林纵眼神的时候,眼珠子胡乱转了转,嘀嘀咕咕道:“反正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林纵也就没有勉强宁嘉,公司里事情确实多,闻凯那边也有项目要忙,有几天没有见面了,需要处理的东西不少。
“知道了。”
同事眼巴巴点头:“本来一坨小鲜肉进来,我们还可以调戏几天呢,谁让你第一天就说自己结婚了啊,好奇死了,是哪个富婆把你拿下了。”
“......”宁嘉听笑了:“你怎么就知道是富婆啊。”
“不是富婆,那你就是富家少爷出来体验生活。”同事打量着宁嘉的穿着,他是知道的,宁嘉从来没有穿过牌子货。
宁嘉没回答,只是摇摇头。
同事就有些拿不准了:“那个男的不是你家司机?”
宁嘉笑了笑,继续收拾文件。
同事扩散思维,想了半天,问:“ 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今天是周五,江软已经找了宁嘉好几天了,无论如何今天也要约宁嘉出来见面。
于是这一天下班,同事眼睁睁看着公司楼下来接宁嘉的人又换了一个,惊出了一声国粹:“天呐,原来他真是富家少爷啊!”
江软提前翘班了,因为受够了这没完没了上班的日子,迫不及待来找宁嘉寻找快乐。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结束后赖在包厢不走:“赶紧赶紧,吃鸡了。”
宁嘉把下班前特意充满电的手机拿出来,江软在邀请好友的时候瞥了一眼,发现宁嘉终于有了点磅上富豪的样子:“哟,换手机了?”
宁嘉扬眉:“学长给的。”
江软:“还以为你莫名其妙的自尊一定不会要。”
宁嘉问:“你哪看出来的?”
江软说:“上次林纵送我的车回来,你不是还说要给他出加油费吗?”
宁嘉全然不顾江软死活,幽幽道:“主要是现在好算得清,以后好清算。”
江软差点喷了,手一抖索,跳了飞机:“恩?您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宁嘉跟着跳了,心平气和:“朋友一场,你不傻的。”
江软:“我傻的。”
宁嘉:“你不傻。”
江软呵呵:“我这样的人不配当你朋友,自从你结婚后,我的消息都是轮回的吧?”
这话说的,宁嘉多冒昧啊:“没,怎么可能,就是太忙了。”
江软在空中多飘了一会儿,等着宁嘉,标记了地点:“跳这里。那你倒是解释解释,最近在忙什么?”
宁嘉慢慢荡过去:“周末搬家,周一在家整理行李,周二陪学长回家吃饭,周三周四在家里帮富贵搭猫窝,今天还是抽出时间和你出来的。”
江软寻找着跳伞地点:“我还得谢谢你,上车。”紧接着往目的地开,“你去林家了?”
“对啊,”想起那天的事,宁嘉还是很不爽,“林少也在。”
江软听宁嘉说过,之前林少企图搅黄他和林纵的婚事,结果被宁嘉一通暴打,两人因此结下了仇:“你们没打起来?”
“有啊,”这个地点没人来,宁嘉和江软分别搜索马路两侧的房子,“差点打起来了。”
江软:“仔细说说。”
宁嘉说:“林少带了个长得像我和男生回来,还故意叫他嘉嘉。”
“我操!”宁嘉的反应果然不出宁嘉意料,“这你能忍?”
“不能忍!”宁嘉终于找到机会说了,“我当场摔了筷子指着他的脸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还把他老子也骂进去了。”
江软:“......你骂他老子,林纵肯?”
宁嘉一顿,想到有些事情江软不知情,迅速转移了话题:“我妈这星期给我打了四个电话,你猜她想干吗?”
江软被转移了注意力,比起林少,他对吴良仁简直是深恶痛绝,毕竟听宁嘉说了这么多回,和自己亲身经历也差不了多少。
“喊你回家吃饭了吗?”江软问。
“是让我去吃饭了,”宁嘉说,“打了两天电话,我刚好都没空,周三打了一个没接到,昨天又打过来了。”
江软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你妈的母爱有那么纯粹吗?”
“没有,”宁嘉很痛快地说,“一个星期能打一个电话都不错了,有什么饭是非吃不可的?”
读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联系频率,见不上面就通个电话问一问近况,最近几次打电话就是喊宁嘉回去吃饭,可能是觉得有些话可以见面说,所以电话里总是问宁嘉什么时候有空。
这片区域都没有人,两人搜索的十分无聊,江软想到问:“昨天电话接到了?”
“接到了。”
“你妈也是让你回去吃饭?”
“差不多吧。”宁嘉说,但当时的通话并不是这样的。
许诗瑶接连几次约不到宁嘉的人,昨天打电话更是没有人接通,事后也没有被回拨,周四那天再联系上宁嘉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十分明显的局促与不安。
谈话时又是带着笑意的:“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是不是在躲着我啊?”
“我躲你干什么?”长这么大,宁嘉还是第一次和他妈绕弯子,“上班忙啊,怎么了。”
许诗瑶倒是难得不和宁嘉兜圈:“想让你回家吃个饭,叔叔有话和你说。”
“他有什么话非要和我说?”宁嘉逗着猫,不太在意地说。
这些话本来应该等到宁嘉回来后,由吴良仁和他说的,但是宁嘉一直没空回来,吴良仁又很着急,许诗瑶便想着替吴良仁转达意思。
“叔叔说他公司那边有个项目想要投入,资金上有一点短缺,想让你和小纵说说呀,能不能借一点钱。”
富贵是一只有着狗脾气的猫,宁嘉想和它玩的时候,从来都是高冷的,宁嘉没空理他的时候,总是扭着尾巴往宁嘉身上绕。
因为富贵的谄媚,宁嘉的心情平复不少,淡定地问:“妈,你真的不觉得这人有点问题吗?”
许诗瑶问:“怎么了呀?”
宁嘉质问道:“他没有钱不找自己儿子借?找你儿子借?我和他什么关系?比他和自己的儿子更亲?”
许诗瑶显然也是没想通这一点,但不妨碍她替吴良仁讲话:“小华毕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叔叔找他借钱不方便的。”
这话给宁嘉听笑了:“林纵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因为他是别人的儿子,吴良仁就可以这么随意地对他。”
许诗瑶被怼的没有底气,仍然坚持:“你们都结婚了,有条件的话帮一下叔叔也没有关系啊,都是自己人。”
“谁和他是自己人,”宁嘉没控制住音量,“妈,你说起这个我倒想问问,吴良仁不是说要和你结婚吗?日期还没定好吗?”
每回想起来都知道不能惹许诗瑶生气,事后反省才明白通话又不欢而散。
想到这里,宁嘉重重叹了口气,江软一枪打爆了玩家的三级头:“怎么了?”
“累觉不爱了,软软。”
江软:“?”
“我有点想学长了。”
江软:“滚!”
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宁嘉也觉得奇怪,以前碰上这些不开心的时候总是会自己生气,又或者告诉江软后,让江软帮自己一起生气。
可是真的好奇怪,这一刻,宁嘉很想要和林纵说一说这些事情,让林纵摸摸他的头发,和他说一句“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