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合理怀疑刘晚被夺舍了，前几天还视她为洪水猛兽，现在却若无其事地给她剥虾。
但所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上次对她态度如此恶劣，现在帮她剥个虾也是应该的，于是何大小姐再次心安理得地吃了起来。
她进入了干饭模式，剩下的三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话里话外没了一开始的火药味，倒也算和谐。
临走，陈思宇准备喊来服务员结账，刘晚拿餐巾轻轻抿了抿嘴，“这两桌我都结过了。”
陈思宇正在招呼的手有些尴尬地顿住了，“刘总，这怎么好意思，今天本来就是我请何小姐吃饭，没有你来结账的道理。”
“没关系，小如是我特别亲的朋友，她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请吃顿饭的事情，不用太计较。”
何如又有些诧异——刘晚什么时候这么能装了。
不过眼下还真给他装到了。
陈思宇沉默了一下，“那真是谢谢刘总了。”
说罢，四人起身准备离场，陈思宇从地上拿起GODIVA礼盒，温柔地对何如说：“何小姐，感谢你精心挑选的礼物，我真的很喜欢。”
他把“精心”二字咬得很重。
刘晚刚刚一直挂着的嘴角沉了下去。
走到门口，陈思宇看向何如：“何小姐，这么晚打车不安全，我送送你吧。”
何如还没来得及回复，刘晚就抢先说道：“麻烦陈先生把文超送回去吧，我找何小姐还有点事聊。”
什么事？
他想找她聊什么？
何如心下疑惑，听见陈思宇加重语气，“何小姐？”
“呃......”何如的选择恐惧症犯了，她最不喜欢做选择，尤其是二选一的选择，她的大脑不合时宜地宕机了。
文超见状，马上搭上陈思宇的肩，“思宇啊，我们约球约一个星期了，正好今天饭后运动运动，我知道一家设施很新的羽毛球馆......”
陈思宇被揽着，被一股力道压着，也不好发作，于是有些抱歉地对何如笑笑，“那何小姐我们先走了，下次再约时间聚一聚。”
何晚冲他点了点头，目送他们远去的身影，心下松了口气——还好不用她做选择。
不过她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松了的气马上提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瞥了一眼，刘晚的半张侧脸拢在西餐厅昏暗的大堂光线中，晦暗不明。
刘晚，好像变回了前几天拒绝她的那个刘晚。
沉默、迟缓，和她保持无形的距离。
她察觉到他们俩站在大堂里很挡别人的位置，于是轻轻凑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这里有点吵，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吧。”
刘晚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袖子，“去我车里吧，我送你回去。”
何如的手有些僵硬地收回，默默跟在刘晚后面。
刘晚，还是之前的那个拒绝她的刘晚。
他们走到车边，饶是何如今晚已经接二连三地惊讶，此时也不免感叹一声：“刘晚，你换宾利了？”
何如边说着，边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想了想，还是对着坐在主驾的刘晚问道：“刘晚，不是我多嘴，你现在，你现在做的是正规生意吗？”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她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到了刘晚那张饱含复杂情绪的面庞。
刘晚突然逼近，狠狠捏住她的下巴。
何如不得不直面刘晚迫人的视线。
他的眼神，好危险，像伺机而动的豹子。
“为什么和他出来吃饭？”
明知故问。
何如打掉他的手，“你不是看到了吗？我们有合作要讨论。”
“这么初步的方案电话里不能讲？”刘晚的手转而钳住她的肩膀。
“松开！”何如只觉荒唐，“关你什么事啊？你今晚来凑什么热闹。”
刘晚的手钳得更紧，冰冷的诘问和沉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何如，你三天两头不找男人就难受是吧！找我和好不成，转头就去找别的男人，你还有没有廉耻？”
何如脑子一下子炸了。
这个男人凭什么敢这么质问她。
他又什么立场、什么资格，竟然敢在她面前道德审判她。
她眼神也变得冰冷，不闪不避地迎上刘晚的视线，“首先，我和陈思宇是正常业务谈判，听不明白你说的意思；其次，我们俩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权利管我。”
“刘晚，我不知道你今天抽的什么疯，跑来侮辱我、质问我有没有良知，你要是再这个态度，我们就没得聊了。”
她伸手去打刘晚箍在她肩上的那只手，没有像刚才那样一打就掉。她有些恼了，干脆直接伸手去拉刘晚的袖子，这一拉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可刘晚依旧纹丝不动。
她被彻底惹火了，发起狠来，撩起刘晚手腕处的衣料，一把抓住露出的手腕，带钻的指甲深深嵌进那截紧实的皮肤里。
“嘶。”刘晚紧咬着牙忍了一会儿，终于吃痛松开了，他借着车外停车场微弱的灯光瞟了一眼，手腕上零星沁出几点鲜红。
何如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里也是一惊，找回了理智，急忙拉起他的手看了一眼，有些焦急地道：“让我看看，怎么还破皮了。”
刘晚看着她蹙着眉专注地摆弄他的手臂，不知怎么的，顿时没了脾气，“你还是没变，下手一直没轻没重的。”
“谁让你先抓着我不放的。”何如悻悻地反驳，气势矮了几分。
车内的空气重新活泛起来，刘晚抽回手，缓缓活动了一下关节，“没事的，这点小口子，等下就自己好了。”
他见何如有些理亏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别装了何如，你之前下手比这黑多了，怎么，一年不见长良心了？”
何如的一腔内疚顿时被搅得烟消云散，她剜了刘晚一眼，低下头生硬地“哼”了一声。
“......”
良久，何如想到了话题缓解当下的窘境：“你上周......为什么拒绝我？回到我们一年前那样不是挺好吗？”
刘晚不答反问：“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断了？”
为什么和刘晚断了？
何如心下有些犯嘀咕，她实在有些想不起来了。
不过她向来有张口就来的本事，于是嘴上快速地组织着语言，“异地呗，维持感情多不容易，我当时想着，就算我从国外回来，我们也不会在一处，谁能想到你现在留在临州了呢？”
“别扯了，当时是想换换口味吃外国菜吧。”刘晚的声音有些尖刻，听得何如后背一凉。
何如有种被戳穿的尴尬，不过她也不是敢想不敢认的人，“也可能会有一点点这个原因吧，这不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我不是没吃上嘛。”
刘晚冷笑一声，“何如，你以为我会信你？”
这下何如是真要喊冤了，“我是真的......”
刘晚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何如，我这段时间仔细想了一下，我们都是成年人，都有生理需求，彼此解决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何如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了这里，不过上次这么僵的局面，今天居然能推进和化解，实在是让她有点惊喜。虽然她搞不明白刘晚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但这个结果却意外地不错。
她听刘晚继续说道：“但是我有两个要求，第一，你不许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第二，之后和男的单独出去，我要知晓。”
“第一个我当然可以，但是第二个，我和我领导出去你要管？刘晚，这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刘晚沉默了几秒，“那就遵守第一个，第二个看你自觉。你要是同意，我们就试试。”
何如的心里一下子美滋滋了起来。
要知道她何如可是文字游戏高级玩家——谁也没界定过“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还不是可以令她自由发挥，这两个要求四舍五入，就和没有限制一样。
啥事没干，白白迎回了可以当八个男模使的前夫哥，这买卖也太划算了。
何如“嗯”了一声，有些得意忘形地抓了一把刘晚的大腿：“走吧，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