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菀这两天上下学的路上,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甚至在下课去厕所时也会有这种感觉,但她找不到谁在跟着自己,难免觉得是自己精神又出现了问题。
厕所洗手台前,一个女生拍了拍邬菀的肩膀说道:“那个……你好,同学我们是一个班的,我叫陈轻沁。你最近小心一点,我看李红他们在找人跟你。”女生眼神闪躲,不敢抬头与人对视,说话声细若蚊吟。
邬菀一时没能想到陈轻沁这个人是谁,但听到李红的名字,放下心来,总归不是自己疑神疑鬼过了头,而是真被人盯上了。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滴,觉着是开学打扫卫生被拒的原因。
“谢谢你,同学,你这样提醒我,被他们看到就麻烦了。”邬菀无不担心的说到。
“没事的,现在没人,总之你小心!”说罢,便跑开了。
教室在厕所的另一头,邬菀若有所思地走回了教室。
回到座位上她拿出手机,手指哒哒按着密码。只剩最后一位时,她手指悬在距离屏幕一厘米处的位置,停顿了很久,最终也没能点下去,默默把手机放回了桌洞里面。
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能靠的也只有自己。
邬菀用手捏住笔袋的拉链,只思考了一瞬,就把笔袋里的美工刀装进校服口袋里面。
爬在桌子上补觉的钮桓屿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烦闷地抬起头,睡眼朦胧间看到了邬菀的动作。什么也没说,又把头沉了下去。
教室里,李红叫了韩水玲和程亚奇两个人,聚在她的位置上低声交谈着,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讲台上的老师视若无睹。
邬菀思维难以聚拢,直液式的笔无意识的落在题上,留下了一块黑色印记。
放学路上,那种被跟随的感觉又找上了邬菀,她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步子越走越快,身后的人好像也加快了脚步。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的缠绕住了,随着速度得加快,窒息感愈发强烈,一下子难以呼吸。
揣在兜里的手紧紧握住了美工刀,刀硌的她的手生疼。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拐进了偏僻的巷子里,双手紧紧攥住美工刀,抵在胸前。过了很久,巷子前露出了一点高大影子的边边。
来了,邬菀想到。
她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在人露头的一瞬间,邬菀把刀猛的向前推出,可看清来人时,刀已经有些收不住力道了。
来的人是钮桓屿,刀划破了一点他的手。
“呼!”邬菀看到血后,理智回笼,立刻扔下了刀,“同桌?!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
钮桓屿看着手心的一点点伤口,嘴角好像微微抬起了一点,阴郁的气质被减淡了几分。
“好巧,邬菀。”钮桓屿念她的名字很慢,有些沙哑的声音一点点刮着,“躲在墙后面拿着刀,随即挑选幸运路人?”
钮桓屿看着被划破的口子,心里是觉得很是好笑。
他可能是被新同桌下了什么迷魂汤。在看到她装刀的时候,莫名想到了第一天拦住的李红,于是鬼使神差般地跟在了邬菀身后。
看到邬菀脚步加快时,心里有了考量,故意放慢脚步,结果还是被划破了口子。
“不不不!钮桓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邬菀太紧张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在钮桓屿并没有过多的追究,最后只说了句“没事”就转身离开了。
邬菀看着钮桓屿离开的背影,舒了口气,先前紧张的心情,被这乌龙闹得反而平静了下来。
钮桓屿在前面走着,邬菀在后面走着。巧的是两人就这样都来到了玲玉苑。
原来他也住在这里。邬菀扣了扣被刀硌的微微红肿的手。她的皮肤太白了,稍微一点伤都格外触目。
邬菀悄悄地盯着钮桓屿走进了自己家正后面的H栋。
钮桓屿能感觉到身后一直有人跟着,毕竟她的目光实在是有些不加修饰了,但他没想到的是她也在玲玉苑。
他和往常一样的走进家门,整理了黑白照前摆放的水果,就回了卧室,打开手机相册。
仔细一看照片里的图片全都昏暗不清,好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交易。
邬菀进了家门,放下书包后,她照旧低头观察玄关。看清玄关口没有邬炜的鞋后,她松了口气。摸着黑从冰箱拿了几片面包,走回了卧室。
春城一中不太有高三紧张的氛围,也许是e班没有紧张的氛围,就连发的练习册都是邬菀在芜城已经写过的题,邬菀只能按照自己的进度复习。
春城一中高三是要早开学补课的,真正的一月一考是从九月一日那天开始计算的,邬菀在脑海里计算日子。
因为昨天的乌龙,邬菀准备给同桌送点东西,聊表歉意。但她想着依钮桓屿的性子,大约是不会理人的。于是她只在身上装了创可贴。
春城的气温还在持续下降,完全超出了邬菀的认知,刚来时早晚温度还有十来度,现在只有个位数了,每天来回的路上邬菀都几乎被风吹得失了知觉。
走进教室,邬菀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钮桓屿,也注意到了擦黑板的陈轻沁和李红她们极其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没去过多的盯着班里其他人,很快便把目光移了回来。
邬菀发现钮桓屿总在睡觉。
讲台上的陈轻沁依旧是那副顺从的模样,垂着头、缩着肩,老老实实的擦着讲桌和黑板。
李红对着她的跟班微一扬头。换了新发色的程亚奇,敞着校服,迈着大阔步随意走到讲台前,抬起手故作无意的把粉笔盒扫到了地上,紧跟着的是粉笔掉落、摔断的声音。
声声清脆,犹如多米诺骨牌引起连锁反应一样。
全班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去,可他们好像见怪不怪一样,又各自低下了头,做着自己的事。
陈轻沁瑟缩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抖着手想要收拾粉笔盒。
“让你捡了么?”男生的被刻意捏出刁难的语调,“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开学那天故意的?故意不好好扫?让你奇哥挨老班训?是不是心里不满意?不满意你可以拒绝,没人强逼着你!”
邬菀看着讲台上发生的事晃了晃神,开学那天他们找自己没成功换了陈轻沁么?
邬菀咬了咬嘴唇,想起那个腼腆胆小的女生,曾在洗手台前提醒自己。她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讲台边,蹲下身来,帮着一起捡粉笔。
她还是看不惯这样的事,就算陈轻沁没有提醒过自己,她也会站出来。因为她害怕,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众人都冷眼旁观。不管需要帮助的人是谁。
李红好似看笑话一般,翘着腿,卷着自己的头发。
“邬菀,我以为你不爱干活呢,没敢麻烦你,原来你还是个热爱劳动的。”她轻描淡写的揭过了刚才的事,漫不经心的把霸凌者施害变成了被害人热爱劳动。
邬菀抬起头看着李红,正准备反嘴,语文老师就走了进来。语文老师好像一下子就丧失了理解的能力,完全读不出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
“在干什么?”语文老师问到。
“老师,是——”邬菀话说到一半就被语文老师拍书声打断了。
老师把书书拍到桌子上,开口呵道:“快点收拾回去!上课了不知道吗?”
邬菀看着李红朝自己露出了一个小人得志的笑,好像在说:一切和我都没有关系哦~
回到座位上后,邬菀紧紧握住了自己的笔,盯着习题本,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陈轻沁毕恭毕敬地跟在程亚奇身后,安安静静的回到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