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店铺里五彩斑斓的灯光照亮了站在那里的男子。
他穿着一件条纹衬衫和一条白色的裤子,一张略显阴柔的俊脸,一对细致的眉眼和一根扎在脑后的马尾让人有种错觉是哪家的女郎!
男子也看着她们。
小衣张大了嘴巴,半晌才想起来,“白添钰?”
男子点点头,“衣若昭,你好。”
小衣回过头看雪桐。对了,你们是姐弟呀。不知雪桐对这个弟弟是什么态度。
该是什么态度,我也想知道。
周雪桐只是垂眸一笑,苦涩。
记得巫苹提到他去留学的,几时回国了。
“姐好。”白添钰声音很性感,走过来很礼貌地问候她。
这个姐姐,他就没见过几次,而且那为数不多的见面还是不欢而散。但他还是很容易就认出她来,毕竟她身上有母亲的影子。
“你好。”周雪桐平静地点头。
寒暄的不像姐弟。
然后就是沉默。
白添钰指了指街对面一间茶馆,对站在雪桐身旁的小衣说:“我陪朋友来喝茶的。”
小衣正揣摩这对姐弟之间的亲疏,冷不防听见这句,“哦,那你先忙吧。”
白添钰微笑:“找过你几次,都不见你。”
这家伙在说什么?找我干什么?
小衣暗暗吐舌,忙挽着雪桐道:“我嘛,和你姐一起刚刚从外地回来的。”
意思很明显,就看这家伙能不能悟了。
雪桐皱了皱眉,嘴唇微微上扬,不置可否。
优雅的男子,心思细腻,自然不需要挑明。
当他看到她们的肢体语言就觉得不是普通关系。
“哦,”他忽然想起什么,小心地措辞,“我有个音乐会,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应该没有空。”小衣想都没想。
可是,对方并没有说时间。
白添钰有些无奈。雪桐若有所思,好像小衣说过白添钰在追求她,果不其然。
气氛有些尴尬,幸好手机响了,白添钰眼眸微微一转。
“很抱歉,我先过去了。”说完,翩翩离去。
周雪桐继续朝前走,对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说不上亲切也说不上讨厌。只是勾起过去心情难免郁郁。而且,看得出白添钰对小衣很有好感。小衣不知她在想什么,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凑近她:“一点儿也不像呀。”
“什么不像?”雪桐微哼。
“你弟弟和你没有什么共同点。”小衣歪着头打量她。
“又怎样。”
“都说女儿随父儿子像妈,可你更像白教授。看来白添钰像他爸爸喽。”
小衣说出自己的意见,对白家复杂的关系她表现得非常有兴趣。
雪桐脚步顿了顿,“你应该看过的。”
她没心情谈论这件事,继续朝前走。
小衣愕了下,等她走远才忍不住说:“我看过什么啦?你什么都瞒着我。”
语气里含着不满和委屈。
雪桐站在灯影下,深邃的眼睛里夹杂着苦涩的回忆。
等小衣走近,有些嘲弄地笑笑,“你应该看过他们一家的照片,所以没必要从我这儿打听。”
如月的眉挑了挑,眼底闪烁。
小衣翻了他一个白眼,“不管你信不信,白教授家里没有你所谓的‘他们一家’的照片。我只看过那张发黄的合照。”
一时无声,周雪桐心里纠结。发黄的合照,都快30年了,她还留着么。
“桐,白教授那么好,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她?母女没有隔夜仇,就算天大的理由你也不能对自己的妈妈那样!”小衣表示不满和愤懑。她做梦都想和自己的爸爸妈妈亲近,可惜不能。周雪桐竟然对那么优雅那么美丽的妈妈一点儿不珍惜,还字字句句冷酷!
雪桐眼中闪烁着不安,这一刻,她的心中也矛盾至极。要知道她少年时对白钦比这个态度要严重多了,那是如仇人一样的恨。
岁月流逝,人生阅历多了,她看人看事不再那么愤青不再那么主观。她回国后看见白钦,看到她的华发,看到那张美丽的脸上添上岁月。又听巫苹说起她的身体并不好,还坚持做教学工作,过着素淡的生活。
一抹不知名的情怀涌上雪桐的心头。
难道就是母女连心吗?她不知道,也刻意地回避着。
她不想动摇根植在心底的印象,白钦是个优秀的女人,却不是个好妻子好母亲。
越想越乱,眼帘下清亮的眸子黯淡下来,雪桐压抑着声音:“给我点时间好吗?”
她的痛苦小衣看进眼里,不敢再逼了,拉着她的手说:“回去吧,我也累了。”
本来欢乐的逛街有点扫兴。小衣垂着头没兴趣去看热闹的街市。
雪桐想调节气氛,伸出指尖点了下她的鼻子。
“累了么,回去就乖乖睡觉。”
小衣勾起唇角,将脸靠在她的肩上笑了起来。
“我一直很乖好么。”
“‘一直’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都乖得很啊,今晚你要乖好不好?”小衣在想她们之间经常都是自己主动到后来自己却变成被动承受的那位心有不甘。
雪桐逗弄地摸了摸她靠在颈边的头,“好啊。”
小衣哼了声:“是你说得,不要出尔反尔啊!”
“我几时食言的?”
“经常。”
“怎么可能?我一向注重信义好不好?”
“切,这句话有胆子跟巫总编说呀!”小衣一脸鄙夷。
“。。。。。。”
雪桐拉过她往身边一带,凑近她耳边:“胆子大了嘛,回去。。。”
后面的话被街边的歌声淹没了。只见小衣难得红了脸,娇嗔不语。
夜不减繁华,白添钰静静地站在茶楼上看着亲密走在一起的两个女人上了车。
一进门,小衣还没来得及出声就无措地被她抵在门上。
门锁咔哒一声,隔开了与现实的牵扯。
小衣觉得记者大人今晚有些奇怪,很少这么急迫。
雪桐修长的手指从她俊俏的鼻梁轻轻抚下,滑到她的领口,“你会不会离开呢?”这句话说得很轻柔很缓慢,却字字敲在小衣浑浑噩噩的脑壳。
未及回答,唇,柔柔的,便贴在了她的唇上。
却又燎原成迷乱中的索取。
“你不是。。。”小衣喘息着问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不是说要乖的吗?出尔反尔!
而且还没洗澡。。。她喜欢记者大人今晚的霸道,只是身上沾染了外边的风尘,会影响质量吧。
雪桐可不管她脑袋里想些什么,倾身吻去。
在她注意到白添钰看着小衣的目光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那种男子的热爱和占有并不能被优雅的外表所掩盖,反而是掩藏越深欲望越强烈。
如果白添钰真的追求小衣,她如何阻止?为何阻止?
于情于理,于小衣的未来,她都不应该阻止。
也就是这种情愫让她的好心情刹那间坠到冰点。
“等一下。”小衣看着她的眼睛,“我怎么会离开你?”
她不明白这句话从何而起,她觉得雪桐不会无端说这种话。
雪桐将她抱得更紧了,“这样就好。”说着便蹭上她的项颈。
“我不会离开你,除非是。。。我死了。”小衣紧紧抱着她的脖子,眼角流出泪来。
雪桐停了下来。刚刚那点委屈竟是那么孩子气,也让本该欢乐的事情变得不好。
小衣看着她:“你不信我,说那种话?”
她不知道雪桐的情绪为何变化这么大。她的心情也跟着不好。
“我。。。信你。”没法解释,有的事情是解释不了的,因为本身无解。
忽地升腾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将她的扣子一粒一粒拨开,将唇贴上去。顿时那滚烫的温度直灼心脏,小衣浑身一颤,“还没洗澡。。。。。。”
雪桐笑了一笑,“这样的昭儿就好。”用唇摩挲着她的锁骨。
随着心脏的收缩,血液的流动,幸福的滋味蔓延到肢体的每个角落。
本是情绪的发泄,渐渐演变成一场销魂的索取与给予。
汗水在暖色的灯光里闪着醉人的淡金色的光,“叫出来。”周雪桐不曾想自己居然会提出如此疯狂的要求,这与她一贯的高知姿态不符。
一直怀疑自己在记者大人面前是否过分放肆的小衣便不再隐忍克制,放开被自己拼命咬住的唇角,由一个不再控制的喘息变成无拘无束的婉转吟哦。
终于,四周静得仿佛可以听见台灯那柔缓光束的跳动。
“桐,知道荆棘鸟吧?我就是它。”小衣拱在她的怀里,念叨一句。
“不要想了,是我不好。”雪桐觉得先前自己莫名其妙的闷气实在不该,一记轻吻落在小衣的脸颊,“只要你好,就好。”
“什么叫‘我好就好’?”小衣觉得玩弄文字的人就喜欢说模棱两可的话。
雪桐揽住这具经过爱洗礼的身子,“乖,睡一会儿。”
半晌,小衣微微睁眼,“你怎么了?”
雪桐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她,看不够。
“我不想把你丢了。”说着,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不许她再动。
小衣迷蒙的眼睛有一阵清明,又稍纵即逝,她实在抵不住身心疲乏,沉沉睡去。
夜色渐深,雪桐轻轻为小衣盖好被子,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柔情。她知道,自己对小衣的感情已经无法自拔。然而,那个曾经被她视为冷漠的母亲,如今又以一种不同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雪桐感到困惑,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复杂的情感。
那些曾经的误解和隔阂,如今在岁月的洗礼下,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她开始思考,是否自己对白钦的评价过于片面,是否她也有着自己的苦衷和无奈。
雪桐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她知道,自己需要时间去理清这些纷乱的思绪。她不想让过去的阴影影响到她与小衣之间的感情,更不想让白家母子成为她们之间的障碍。
雪桐轻轻把小衣拥进怀里,感到小衣温暖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回应她的拥抱。终于,她在小衣的呼吸声中渐渐入睡。也不再去想明天会有什么样的挑战等待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