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槿骂完就走,只留下一个颇为潇洒的背影给众人。
她可不管这群人怎么想,既然上天看在她过得这个压抑的份上,给了个机会,她当然要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假期。
而另一边,江文倩还在费心费力的给王温恒吹耳边风。
“温恒,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啊,姐姐她只是,唉,姐姐她这样还不是爱你太深。”
江文倩柔弱倚在王温恒怀中,言语间虽是在劝说王温恒莫要跟江玉槿计较,可话里话外,都在说江玉槿的不是。
幸好这些话她没听到,若是叫江玉槿知道了,定是要闹上一闹的。
他们,到底哪只眼睛看到她江玉槿非王温恒不可了!
这是诬蔑!
赤裸裸的诬蔑啊!
江玉槿转了一圈,秀眉微皱,这江家待着真没劲,她索性偷溜了出去。
不愧是京城,这街上热闹极了,她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她寻了个无人的巷子,再出来时就已经换上了刚从系统那里坑来的新手礼包。
人行于江湖,怎可轻易以真容示人。
江玉槿央求了系统好久,这才让001大发慈悲给了一套衣服,外加易容术。
“咳咳……”江玉槿清清嗓,有意压低声音,“001,,01,听上去怎么样?”她本就不抱有任何希望,但系统这次破天荒赏脸回了一次。
【请玩家专注于游戏,不要过分依赖系统。】
好吧,系统001专属,无情无用的冷酷电子音响起。
“行吧,不靠谱的狗系统,你可以退下了。”江玉槿无力吐槽,系统我行我素,没有做出任何改变。
江家大小姐对外一向低调,唯一一次还多亏了她那亲爱的便宜好妹妹江文倩,让她以王温恒那个渣男的舔狗身份进入大众视野。
江玉槿穿过来后,一点都没有要低调行事的意思,反正方才那些丫鬟都把消息给传给江文倩了,照她的脾性,估计这会儿所有人都知道了,江家那位,得了失心疯。
这样一来,她不管做多过分的事,都有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理由——
我都被你们逼疯了,你们还要我怎样?死给你们看好不好啊?
但这样一来,她必要脱离江家,没了大小姐的身份,她要怎么去和权贵接触?江玉槿必须想个办法,否则她怎么找到BOSS?
酒楼里,江玉槿坐在窗边,听那说书人讲着新鲜出炉的话本子,一旁喝酒的壮汉大声谈论着京城新鲜事。
“哎,公子,可听说了?”壮汉喝多了,拉着一旁看着气度不凡的黑衣男子絮叨,任凭旁边的刀疤男怎么拽都不肯撒手。
“公子可听说过太子殿下?说起这位殿下啊,要知道,按辈分,这位置那轮得到他啊,还不是这人心狠手辣,竟对自己兄弟下手,亏宸王殿下对他那么好!”壮汉喝得醉醺醺的,手里还拿着一壶酒。
那黑衣男子眉头紧皱,沉默着抽手,招呼刀疤男将壮汉扔到一边。
刀疤男反应极快,那男子冷漠看着他动作,默不作声,似是察觉到江玉槿的存在,男子抬眸,和江玉槿四目相对。
她很快便遮住了脸,但还是被那男子尽数看了去。
刀疤男解决了壮汉,顺着男子视线看去,轻声问那男子,“殿……主子,那人要处理了吗?”
男子轻声笑了,摆手,“不用,你不觉得,那人跟一位故人很像吗?”
“罢了,终究是物是人非,故人也非从前模样,且看看她要做什么。”男子起身,理了理衣袍,缓缓离开。
江玉槿看呆了,不止是为这位真汉子,喝醉了口不择言,连太子殿下都敢蛐蛐,更是为那男子的手段。
都说酒后吐真言,听汉子这么一说,这太子,好像是有点像BOSS,但谣言就是谣言,哪能信呢。
想起先前系统给的没什么大用的游戏背景,她捋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果她想要回家,那就必须通关游戏,击杀BOSS。
但这个游戏难度比江玉槿玩过的任何一款都大,她完全不清楚游戏BOSS是什么身份。
汉子让她有了一个BOSS人选,但太子这个位置,哪个皇子不想要?
世子之争,向来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差错。
击杀BOSS,目标很远大,但她毫无头绪。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游戏给了玩家很大的自由,只看最后结果,不论手段。
但现在,她要先给自己铺条路。
江玉槿觉得自己首先还是要先离开江家,为此,她从系统那里薅来了不少银钱,日日来这里饮酒作乐,顺便打探情报。
至于新手任务是什么,完成没有,不好意思,江玉槿愣是一点都没看见。任务给的太宽泛,她只能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终于,一周后,江玉槿终于想起自己无数次吐槽过的不靠谱系统了。
任务完成的提示明晃晃摆在系统主页面,这么多天她愣是不肯看上一眼。
江玉槿默默收回刚迈出去的左脚,“啊?完成了?这就完成了?我还没……不对,我就说你们这游戏的系统不靠谱吧,完成了也不知道吭一声。”
不靠谱的玩家就该配不靠谱的系统。
她探出头,四下观察,确保院中无人后迅速将门给关上,“来来来,快告诉我都有什么好东西?”
其实她没必要这么谨慎,江玉槿都做了什么,江家根本无人在意,只要人还活着没出去丢人现眼,谁管她啊。
系统商店里,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让她看花了眼。
江玉槿蹙眉沉思,先不论这游戏的最终BOSS究竟是谁,自己现在这女儿身,行动很受限制,不如……
一个伟大的计划此刻已经有了雏形,一想到自己以后要给他们准备个这么大的惊喜,江玉槿就想笑。
果然,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是不嫌累的。
再想想他们收到礼物时会是什么模样,她再也忍不了了,肆意大笑,惊得过路丫鬟再次感慨,外面传的不错,大小姐果然得了失心疯。
挑挑拣拣,江玉槿最后还是遵从自己的初心,选了假死药。
【请玩家确认,是否选择此物作为本次任务奖励。】
“确认确认。”江玉槿已经想好了,这次,她要让江文倩付出些代价,毕竟先前那些壮汉可都是奉她的命对自己动手的,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至于王温恒,不急,他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慢慢玩死他。
下一秒,一个瓷白色药瓶出现在她手上,江玉槿打开,几颗黑不溜秋一看就很苦的药立刻证实了她的猜想,一股难以言说的苦味弥漫在屋里。
瞬间,江玉槿犹豫了。
报复渣男绿茶确实很爽,是她单在梦里想想都能笑醒的程度,但这个药看上去……也是真的很不好吃。
“其实,也没必要为了这群人付出这么多吧?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江玉槿死死盯着手中药丸,一番犹豫后,到底还是遵从了初心。
吃个药而已,眼一闭,药一吃,这不就过去了,但对江家人可就不一样了,要是能看到他们的惨样,那也算是值了。
接下来几天,江玉槿每天都约王温恒来府上,装作衣服深情样,王温恒每每离去,她还要亲自送他,含情脉脉看着他远去,直到背影消失才肯回去。
一时之间,京城谁人不知江家大小姐爱王家二公子爱的死去活来无药可救。
这可真是苦了她了,一个母胎单身20多年的人,一朝穿进这个十几岁少女身子里就算了,还要承受这种痛苦。
江玉槿白天和王温恒演戏,夜里躺在床上眼睛都不敢闭上,生怕一合上眼,在梦里继续对着那张渣男脸。
这游戏可真难玩!江玉槿为了通关付出了太多。
终于熬到计划的最后一天,到了收尾之时,看着镜子里明显憔悴了许多的自己,江玉槿暗自为自己加油打气。
“没关系的,没关系,今天再演最后一天,明天你就可以彻底和王温恒那个傻缺说再见了。江玉槿,你可一定要撑过去啊。”
这几日江文倩也是形影不离,时刻黏着王温恒,就差跟到王家去了,生怕一个不留神到手的如意郎君就真被江玉槿勾了去。
“也不知道这渣男有什么好,整天防我那么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江文倩惜命,防着什么猛兽。”江玉槿一脸嫌弃,绣眉紧皱,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再次看见江文倩抱着王温恒冲他撒娇这雷人场景后,江玉槿暗自腹诽,“喜欢你就直说啊,我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跟你这个眼瞎的便宜妹妹抢渣男啊。”
可明面上,江玉槿却装模作样,“妹妹,你若是真心喜欢王公子,那姐姐现在就去跟父亲他们说,让你们二人得偿所愿。姐姐也不希望你们因为我伤了感情。”
才怪呢,江文倩啊江文倩,我这个做姐姐的,可巴不得你们能好好在一起呢。江玉槿眼神凶狠,但她藏得好,这二人只顾得上搂搂抱抱,哪还记得她呢。
但江文倩急了,“姐姐何出此言?”她慌忙揽过江玉槿,“不管怎么说,姐姐都已经和温恒定下了婚约,眼下不过月余姐姐便要嫁去了,此时悔婚,传出去对温恒不好,姐姐这么爱温恒,一定舍不得,对不对嘛?”
江玉槿冷笑,睨了眼晃着自己衣袖装得一副姐妹情深的江文倩,瞧瞧,这就是她那好妹妹,悔婚第一反应不是她这个姐姐名声受损,反而处处想着王温恒这个渣男。
名声这东西,江玉槿是不在乎,反正她早就没了,倒是这二位,若是此时传出些什么,岂不是有趣。
江玉槿不解,只当江文倩是真眼瞎。若自己不是当事人,她都要高呼“真爱无敌!渣男绿茶天生一对,给本小姐锁死!”
但现在,她依旧可以祝福他们,江玉槿可是很大方的。
……
江玉槿称病独自回去了,一时间这里又只剩下江文倩和王温恒了。若是叫旁人见了,免不了要被说闲话,但王温恒可是丞相的儿子,谁敢乱说他的不是。
别人不敢,可不代表江玉槿不敢。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就转到那酒楼之中,往那窗边一坐,招来店小二要了壶酒,借着酒劲就开始大肆宣扬,有了她带头,江家二小姐和王家二公子那些不得不说的爱情故事便传开了。
酒楼人多眼杂,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只消片刻,京城所有人,都变成了他们爱情故事的见证者。
下了朝,江承泽知晓此事后怒火中烧,当即命人将二小姐带来,一并带来的,还有江玉槿这个罪魁祸首。
江文倩秀眉微皱,眼眶湿润,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端的一副可怜样,试图唤起江承泽的父爱。
只可惜,能从一介布衣爬到现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的,能是什么好人,他眼里可只有利益,谁能给自己带来更大利益,江承泽才会对那人有好脸色。
现在他的计划被江文倩打断,江玉槿也很好奇,他会怎样对自己的宝贝女儿。
只能说,江文倩这人,被惯坏了,从小捧在心尖上宠到大的,又怎么可能真正去了解她爹呢?
江承泽这人,爱李姨娘,爱江文倩,爱江子安,但他更爱自己。眼下二人名誉受损,极有可能会连累自己,他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原本王家不过是看在江玉槿救了王温恒的份上才勉强答应,说起来,这桩婚事还是他们江家高攀了。
王温恒父亲王欣和乃是当朝丞相,有了丞相帮助,江承泽这段时日混的是如鱼得水,要是此时和丞相府交恶,他以后在官场可就不好过了。
江玉槿只觉好笑,但还是要踩江文倩一下,“父亲,既然妹妹和王公子真心相爱,那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好中间横插一脚,平白误了这么一段良缘。”
“况且,若是我和王公子成亲,日后他对我不满,我们这日子过不下去,丞相每日瞧着心烦,难免会牵连父亲。”见江承泽有些动摇,她继续添乱,势要助成二人婚事。
“你的意思是?”江承泽端坐正位,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回来时可是听说自己这个女儿非王温恒不可啊。
“自然。”江玉槿语气淡然,面上却是不加掩饰的悲伤,粗布手绢细细拭去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
“父亲,此生能和王公子相识,于女儿来说,便已够了,我自知配不上王公子,不敢奢望太多。只消能不时见上一面,叫女儿知道妹妹二人过得如何,若是王公子过得幸福,便也是了却了女儿心中一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