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晴转多云，绿草皮也变得黯淡几分，前院大喷泉里被人放了几只塑料小黄鸭，它们在喷泉里看似自由的飘来飘去，却始终不能离开整个水池。甚至连它们飘荡的方向也不由它们自行决定。

少女在铺设厚实地毯的走廊上穿梭者，走廊落地大窗上连一粒灰尘都没有，另一面墙上挂着不同时代不同装扮的多人大合影。

由于合影上的生物太过抽象和杂乱，致使莫莱晃一眼就觉得这些合影是用来恶搞员工心情的。

四周的装修又过渡回到民国老钱风，就差一顶国军美式帽子就可以开演潜伏。

鬼鬼祟祟的莫莱手上银光一闪手持双枪，她和个幽灵一样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伸手轻转门把手。

八嘎～今天她就要为民除害打死那个地中海。

“我不愿意。”

少年清透声音传来，没有任何迟疑，“我不愿意再和莫莱姐姐组队，我想申请单独行动。”

空气一凝，一个娇滴滴的老男人无奈叹口气，安抚道；“这是你第二次找我说这件事了。你真的这么坚持吗？可双人行动是我们部门成立之初定下的规定，如果你要求单独行动，那我怎么处理莫莱。”

“可以让姐姐留在办公室处理行政工作，或者换她到财务部上班吗？毕竟那边女孩子比较多，对她而已也有熟人。”

“现在这份工作，对于女孩子实在太过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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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白蓝三色旋转灯在店门口扭成麻花。

“欢迎来到你的头像皮球一脚踢到百货大楼我就是在水字数理发店。”

高马尾女孩一屁股坐在黑色皮质旋转椅上，她有些失神看看镜中的自己，转头对发型遮住一只眼的理发师说道：“给我来个短发。”

只能看见一只眼的Tony上来帮莫莱解开头绳，宛如丝绸般光泽又浓密的一头黑丝顺着重力披散而下，连见多识广的Tony都愣神几分。他惋惜问到：“美女你想好了吗？就这么剪掉太可惜了。”

莫莱撇头问到：“为什么这么说？”

杀马特发型师捞起一簇长发看了看，“您这样的发质，并不是天生就这么好的，想必你也是曾经花了很大力气和心血去精心呵护。曾经这么重视的宝贝，就这么剪掉了吗？如果是因为某个男人才打算这样做的话，很不值得哦。我也可以帮你剪一个好看的长发型。”

少女傻愣张开嘴，露出两颗上门牙，她在空空如也的大脑里回忆了一番，实在想不起任何所谓的回忆。无所谓抬手指了指耳边，“剪吧剪吧，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这头头发对我来说就是累赘。”

“给我剪个日系的，不要剪成抗战时期双枪老太婆，更不要剪成蔡english。”

“OK，没问题”绿发杀马特给莫莱系好一件龙袍围布，打开自己工具箱，漫不经心说道：“书里的事啊，就当上辈子的事吧。美女我给你剪一个漂漂亮亮的。”

“老板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呀？感悟这么深。”

“海盗。”

四十分钟后。

莫莱有些不适应摸摸自己的刘海，后脑勺呈现完美的c字内扣收尾。她伸手巴拉巴拉自己耳边的碎发，还算满意点点头：“谢谢老板，多少钱。”

明黄灯光下，老板低头扫着地板上发渣，高大有型的身躯穿着普通体恤和人字拖，“给个40元就可以了。我看到你食指上的指环，虽然你掩饰了纹路，但你是管理处的人吧，新来的？”

“别这么警惕看着我，小姑娘。我兄弟也在管理处里面当差，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白色的运动鞋退至门口，莫莱木着脸点点头，手腕上的银链反重力浮了起来。她把几张零钱放在收银台上就转身离去，好一会才感觉后背上那股似有似无的视线消失。

好可怕！！少女内心宽带泪，下次还是去李淼严选前男友店里消费吧。

炎热的夜晚，不少飞蛾和蚊虫被宽敞走廊的吸顶灯引了过来，它们扑腾着弱小翅膀慢慢靠近光源，又在靠近时被突如其来的高压电网绞杀。

持续不断的小火星在管理处公寓楼外立面时时刻刻上演着。

“奇怪，人去哪了？”

少年拎着一袋桃子站在007房门前，他掏出手机犹豫片刻后还是没有打出去，而是选择将装着桃子的水果网兜挂到了女生宿舍门把手上。

他面无表情低头编辑一条微信：

姐姐我买了几个水蜜桃请你们品尝，挂在你们宿舍门口了，记得早点回家哦。

对话框名字是：抗不过钢丝球的不是好鸭子

电梯里的莫莱掏出手机，冷着脸看着对话框是上的名字：师太不要这样我是读书人

电梯稳当停在九层，电梯门一开，抗不过钢丝球不是好鸭子和师太不要这样我是读书人就这样面对面对视上了。

柯唯有些吃惊看着对方，原来少女一头黑长发已经剪到齐耳长，这倒是把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五官来，整张小脸也有了现代年轻人的质感，双眼灵动，怎么又不算明眸皓齿的女孩子呢。

少年吃惊问道：“你去剪头发了呀？剪的很不错……莫莱姐姐。”

那一声姐姐说出口嘴里却有些烫，柯唯失神一瞬间，虽然这个世界无法区分大家具体年龄，但他好像才是那个早一天苏醒过来的人。

莫莱一抬手就呼噜呼噜抓抓头发，感觉剪了头发脖子轻了不少。一件连帽运动外套配上运动短裤，还是有些瘦弱的小身板对比原来还是强壮了一些。

“反正现在我觉得蛮凉快的，活动也方便。”少女抬头盯着眼前人，眼中似有一些犹豫，“还有一件事我要找你说。”

“今天下午我听到你和宋思思说，你不想和我组队一起出勤了。你是有什么打算？”

两人之间距离这么近，近到柯唯可以问到对方身上刚刚洗完澡还带着海盐沐浴露的味道。近到可以直接看到对方脸上任何表情变化和眼中瞬间即逝的思考。近到少年觉得有些接不住话。

柯唯眼神似有躲闪，几缕头发扫过眉心，“姐姐你在门外偷听了吗？”

“对啊，那又怎么样？”莫莱没有丝毫愧疚，大大方方两步上前盯着对方无奈的眼睛，：“在明文规定两人一组的情况下，你为什么拒绝我？是你觉得我战斗力太差拉你后腿？还是你对我个人有意见？或者你想换个新搭档？你说呀。”

白色运动鞋一步步无畏往前逼近，黑色的板鞋慢慢后退。

少年理应可以说出很多解释，扯着为对方好为部门好的大旗，从收入和安全性稳定性为角度，体体面面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可对上对方眼里那倔强又直白的逼问，居然一时之间舌头和思维都变笨了。

“我听说财务和行政部都准备收纳新人，论收入和安全角度考虑，你……”

“那些东西不用你替我考虑，好不好我自己会判断，我会替自己命运做决定。”莫莱心头掠过一股委屈，她扁扁嘴直接打断对方，“我不想调整现在的工作状态。如果你觉得我战斗力太差，我今天晚上已经在健身房报了射击课程。如果你对我个人有意见，那我们就在这说清楚是什么问题，如果是你看上了其他人，那我尊重你，我们一拍两散。”

前赴后继的飞蛾在电网上燃烧出生命最后的火光，空中气味不算好闻，这也是夏日大家都喜欢紧闭窗门的原因之一。

不知道谁挂在门前的风铃叮叮当当，楼上几层似乎有人在聚餐时不时传来玻璃瓶相碰的脆音和欢呼声。人类之间悲喜并不相通，物种之间的隔阂更是不同次元。低等生物的凄惨死亡无人在意，最多换来一句嫌弃的好臭。

“呵，”柯唯盯着“烟花”看了两眼，往日里经常带着温和乖巧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大屏手机在他手心里安分带着，手机壳被他的食指轻敲几下。

少年整个人向前俯下身子，眼里带着丝玩味，“我不想和你再搭档是我的问题，因为……”

他突然抬起左手把离他还有两步之遥的少女肩膀拉了过来，侧脸在对方耳朵小声说道：“因为你会妨碍我杀戮的动作。”

楼上传来一阵远远欢呼声，许是谁又进球谁又夺冠了。又不知道哪层楼有人在剁砧板，欢声笑语。

莫莱睫毛快速眨动，她呆愣看着对方，嘴唇微张有些不知所措。她缓缓摇摇头，脚踝向后抬起退后了半步。

她捂住了嘴，看见自己原本应该很熟悉的人现在完全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瘦弱细长的小腿往后一步步沉不住气后腿，换来另一方一步步紧逼。

“他们……你，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是你的同类。”

莫莱心中升上浓浓的疲惫和寒意，让她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柯唯无所谓笑笑，饶有兴致盯着对方，“我不否认，然后呢？电梯里那些曾经搏斗的痕迹你没看见吗？哪里不是在争斗，有多少人对我们恨之入骨。我们只是别人的刀，迟早会让我们去做一些脏活，姐姐你有绝对的意志力当好这把刀吗？听我的吧，姐姐，”

带着蛊惑的少年声音淡淡响起：“去其他两个部门吧，莫莱你内心正义感太强了，迟早会折断你自己。”

是这样吗？莫莱呼吸加重几分，内心自己对的信任又让她不能立即否定不了对方，一些藏在光线靓丽外表下面的细节在她脑海里串联了起来。

“如果有一天我们接到一个新任务，像杀死虫子一样去杀掉要觉醒的同类，你下得了手吗？”

少女脸色惨白，她想否认会遇到这种情况，却只是无力张张嘴。

下一秒一阵细电流声响彻她双耳，太阳穴像扎了针一样出现细尖的刺痛，她眼前一阵发黑出现双轮廓的重影，豆大的冷汗往下流想呕的欲望往上冲，让她当即捂着嘴弯下了腰。

一个声音在她脑里淡淡说道：“你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会觉醒吗？”

柯唯脸上一僵，刚刚还在装冷酷和无情，现在一把扶住对方往下掉的肩膀着急问道；“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白色运动鞋和板鞋就这么碰到了一起。

莫莱低头握住同伴的小臂喘着气，掌心冷汗让她有些手掌打滑，幸的对方一直用力扶住她。

少年紧张问道：“要不要送你去看医生？”

少女摇摇头，咬紧嘴唇强压下脑里的疼痛感，她费力抬起头睁开眼可眼前还是有些模糊，莫莱断断续续说道：“前方是鬼是神……我自己会去分辨，我自己会去……想，如果遇到坏人，我自会恪守内心准则，你不要想，想给我乱来。”

柯唯双瞳微震，他瞳孔聚焦一瞬，手臂处被人握住的地方带着烫人的潮湿，正源源不断从两人接触的地方一阵阵扩散到他全身。

几息之间，一片沉默。

砰——05宿舍门突兀被人从内用力打开，一名身形瘦高的中年男人靠在宿舍门上，胡子拉碴的嘴唇上叼着烟，他怒气冲冲扯了扯身上的黑外套，抬手指着门口两个年轻人不客气喷到：

“八嘎～！你们两个跳拉丁舞吗？啊，在我门□□叉走来走去最后抱在一起。吵死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