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裴寒忱轻啄陌扶轻的侧颈,安抚着怀里因为紧张而细细颤抖的人,说话间气息喷洒,染红了怀里的璞玉;陌扶轻环住他脖颈,死活不舍得撒手,就算被他那带着薄茧的手指折磨的要疯了,也没舍得松手。
有些疼,并列前进的滋味并不好受,可陌扶轻并不在乎,纵然脑海浑浑噩噩,却依然享受身上那人带给他的痛。
舍不得放手。
他舍不得。
等准备就绪,裴寒忱才轻柔拉下他环抱着自己脖颈的手,转而抓住他指尖放到嘴边轻吻。
身下的人目光迷离,带着几分纵容,眼尾至胸膛蒙上绯红,如白瓷坛中淡淡的桃花醉,碰撞出瑰丽的颜色。
裴寒忱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剩些桃花醉,若是那股颜色落在陌扶轻白玉般的胸膛上,再被自己一点点吻去,该有多么好看,明天!明天就派人去找曹老五订个十坛八坛的桃花醉!
两人胸膛剧烈起伏着,裴寒忱一只手扣住陌扶轻的手压到枕间与他十指相扣,一只手顺势捞起他修长的腿,蓄势待发攻城,光是这样,两人额头就密密麻麻出了一层薄汗。
外面打更声响,好似听到了脚步声。
床榻上的两人微微喘息着,裴寒忱刚隐忍着扣开城门一条细缝,屋门便被敲响了。
“谁!”裴寒忱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凶狠的转过头隔着屏风看向门口。
门外,谷伯被这低哑不耐的声音吓了一跳,却也不得不打断他。
“王爷,宫里急召。”
裴寒忱:“……”
偏偏在这种关头!
不知道他马上就要补上洞房花烛夜了吗!
裴寒忱低头看了一眼陌扶轻,又抬头看了看外面,再低头看看陌扶轻,再抬头看看外面……
到底叹口气,松开陌扶轻从他身上退了下来。
陌扶轻睁开水光涣散的眸子不解地看着他,端的是勾魂摄魄。
裴寒忱受不得陌扶轻这样子,他喉咙滚动,狠狠喘息一声:“在门外等着!”
说罢突然俯身掐住陌扶轻的下巴吻上去,连带着抓住两人的命脉一起,省时间奔赴皇宫。
不得章法,又用了巧劲,偏偏这样最是难以抵抗,陌扶轻弓紧身子很快就松了口,裴寒忱叫人送了热水帮他细细擦拭一遍,哄着陌扶轻睡觉,这才抽身穿衣服去皇宫。
临走时,看陌扶轻在酒力催发下已经睡着,裴寒忱贴心的帮他熄了烛火。
黑暗中唯独剩月光能为他引路,折射着院子里积雪上的点点星光,打开门的一瞬间,风雪涌入,裴寒忱披好大氅接过谷伯递给他的手炉,深一脚浅一脚上了马车。
“圣上急召,老奴也是没有办法。”
看着裴寒忱铁青的脸,谷伯猜测是自己打扰了他家殿下的好事,小碎步紧跟着在身后解释。
“嗯。”裴寒忱深吸一口气,吩咐道:“明日扶轻醒来后备些醒酒汤,把卧寒酒藏好了,莫要让他载碰。”谷伯点点头。
“顺便,去这个地方预订十坛桃花醉,价格随他提。”
谷伯恭敬接过纸条,目送马车离府。
十五陪他去了皇宫 ,路上,瞧着裴寒忱铁青的脸,十五忍不住好奇问道:“殿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裴寒忱睁开眼眸,眼中杀意一闪而过:“那老头子最好是有要事!”
若不是这急召,他如今早就温香软玉在怀,补上心心念念的洞房花烛夜了。
十五被他那股杀气吓了一跳,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殿下,你收敛一点,你这脸色去见圣上,圣上估计以为你要去宰人,会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裴寒忱:“……”
十五叭叭嘱咐了他一路,好在进皇宫前,裴寒忱又恢复了往日冷漠的样子,一下马车,来喜公公便亲自领着裴寒忱去了另一架马车快速赶往昭和殿,皇宫内院极少用到车架,若非有急事,怎会招马车来。
裴寒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愈发冷静下来。
赶到昭和殿时,里面已经有人等候了:左右两位丞相,大理寺萧安旭,稽勋司韩词,御林军韩严,兵部老尚书都汇聚到了昭和殿。
裴寒忱掂量一下,俯身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圣上单手撑着额头,朝他摆摆手。
裴寒忱起身。
“把这信件给凛王看看。”
德顺恭敬托着信件呈到裴寒忱面前。
裴寒忱抬头看了一眼另外几人,拿起信件仔细查阅一番,倒是跟他猜的差不多。
几个月前,补全堪舆图一事落在了与兵部无关的李响身上,他动身后,裴寒忱上奏圣上说怕李响一人在边关万一碰到南蛮不好脱身,好歹是栋梁之臣,再加上他要做的的事不是儿戏,圣上思索一番便派了一个暗卫去保护他。
今日,暗卫八百里加急传信而来,言说他们在补全堪舆图时果然碰到了南蛮抢掠百姓,只不过抢夺了几户,边境凄凉,对于南蛮来说冬季最是难熬,所以往常在这个季节总会有南蛮入侵,李响跟暗卫发现后主动跟边关小支军队追击,顺势救出了被关押的百姓,就在此过程中发现了一件大事。
太子裴凌之死是朝中有人与南蛮勾结,这才致他战死沙场。
圣上看到这封信及后面附带的那封堪称为证据的通敌书信时,差点没喘上来气,好在当时太医就在殿内,这才诊治安抚了圣上。
裴寒忱脸色铁青,攥着那封信手青筋暴起。虽说这信是他安排的,可每次看到这封通敌书信,他心里的怒火怎么也止不住。
犹记得当年裴寒忱第一次见到这封信时,当下就想起兵灭了南蛮,是身边几个老将死死按住了他,事后,裴寒忱怒火中烧,一直秉持战败不杀降俘的他当下就将那一百三十俘虏推到南蛮营帐前十里,当着敌方将领的面将那一百三十俘虏斩杀殆尽,虽是少年,可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杀意让人恐惧。也是自那时起,裴寒忱杀神的称号也从南蛮流传开来,很长一段时间,那带着汴字旗的黑铁军队,成了南蛮人一度的噩梦。
裴寒忱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下那股杀气。
众人暗暗观察着凛王的反应,生怕这活祖宗一个暴起又跑去边关灭了南蛮,他们刚接受了南蛮的投降战书,过些日子南蛮王庭就要带着贡品来汴京修好,要是这个时候这活祖宗暴起杀他们个回马枪……容易给汴国留下出尔反尔的形象,再者,如今的汴国需要时间休养生息。
一众人紧张得看着他,先皇后与宸妃关系最是要好,而先太子裴凌也极其喜爱凛王这个弟弟,这是后宫之中少有的兄友弟恭…
…
众人更害怕凛王会暴走了。
韩严与几人对视一眼,悄悄往门口站了站,准备随时拦截凛王。
裴寒忱胸膛剧烈起伏,眼看就要发作,还是兵部老尚书打断了他:“王爷,冷静。”
圣上的心情同裴寒忱差不多,当日他虽知道爱子裴凌的死没有那么简单,可他却没想到,是有人勾结南蛮才害死了他的凌儿。
他知道的时候气急攻心,被太医扎了好几针才冷静下来。
许久,圣上才缓缓开口:“坐。”
裴寒忱攥着那封信入了座。
“这件事不要声张,”圣上捏了捏眉心,眼底的布满血丝:“寒忱,你跟南蛮打交道最多,你觉得这件事是真是假?”
裴寒忱捏着暗卫传来的信,没有及时回答,而是反问道:“父皇可还记得儿臣奔赴战场那半年连败两场的事吗?”
圣上点点头:“知道,你说军中有叛徒,花了十天揪出了叛徒。”
“是。”
若非那个叛徒给南蛮通风报信,裴寒忱怎么会输,那日他后背中的一箭便是叛徒所为。
“朝中有人与南蛮勾结,儿臣早就有所怀疑,父皇,您比儿臣清楚,皇兄自小受百家教导,才学,六艺,君子之德儿臣哪样比的过?若非军中出了叛徒,他怎会……”裴寒忱攥紧拳头没有说下去。
那日他奔赴千里连夜奔赴战场,时隔十几年,再见到他敬重的兄长却是天人永隔。
那夜,一颗冉冉新星,对照着远处流星的滑落。
裴寒忱悲痛之余挑起军中大梁,憋着一口气逼退南蛮,直到那次叛徒暴露,再加上他抓到的俘虏中有人透露了消息,这才从中知道了蛛丝马迹,自那之后,裴寒忱开始谋划,开始在朝中安插人,原本照他的计划是大败南蛮后他便回到飘摇山庄做他的少主,可因为太子的事,他最终还是入了朝堂。
今日这封信,便是自己安排的,信上暗卫描述所差无几,以及那封朝中勾结南蛮的书信也是自己派人叫李响他们故意发现的,他就是要逼圣上去查太子的怨屈。
圣上心里也不愿放弃此事,太子身死后,他便知道这件事有古怪,可他没有派人细查,太子之死得力者是谁他如何不知,可这江山总归是要有个接班人,他不愿做的太绝,以免裴氏江山拱手让人。
他不敢赌。
可裴寒忱不在乎,这江山能者坐得,哪怕不是裴家人,只要能护住汴国百姓,那主人姓什么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