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吃完饭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张山喝了些酒,江予安也没了继续逛的心思,两人便坐上马车回府。
在马车上,张山看着一言不发的江予安,他揽过江予安的肩头说:
“怎么啦,不高兴啦?”
江予安点点头又摇摇头,张山见状说:
”哎,那沈大人是我上司,我本来只是出于礼节邀请他,也没想到他会答应,说好的陪你吃饭结果成了应酬。”
张山说完,就靠在江予安的肩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江予安换了一下姿势,让张山靠的更舒服些,其实她不高兴的原因根本不是张山没有好好的陪她吃饭,而是在于张山面对沈夫人挨打时的无动于衷,自己出言帮助沈夫人还被张山制止了,其实她也知道张山的为难之处,在这里等级制度明确,而且那是沈大人的家里事,张山这么做没有错,甚至可以说他很理性,她不能因此责怪张山,所以她点头又摇头。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回到府里,刚进府张山就醒了,睡了一觉的他酒意已经全都褪下去了,张山神秘的对江予安说:
“我带你去个地方。”
江予安说:
“这府里我比你熟,你要带我去哪里?”
张山没有回答,而是牵着江予安的手快步走着,路过主院,他们没有进去,而是走到了主院后面的一个小院子,这个院子按照规划应该是一个库房,不过原主他们搬来京城才半年,张家东西不多,这个小院子就被闲置了。
张山让跟着的下人就在院门口不准进去,他推开院门,这里似乎是才被整理过,院子里的泥土有些松,看起来应该今日锄过草,小小的院子几步就走过了,来到屋门前,张山示意江予安打开门,江予安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看清楚里面的景象她愣住了,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陌生又熟悉,很像她和张山原来的家却又不完全像,但是能看得出来布置的人确实尽力了。墙壁都刷成了与现在审美不同的纯白色,地板是一块一块木板拼的,仿照着他们家里的木地板,绿色的沙发,原木色的茶几,沙发对面还有一块薄薄的木板被涂成了全黑挂在墙上,装作是电视剧的模样,墙壁上挂着的浅绿色窗帘,这里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是江予安的眼泪瞬间就出来了,是不是她的家又如何,在现在,在这里,这就是她心里的家。
江予安下午心头积攒的郁闷全都消散的无影无踪,她回头用力的抱了抱张山,哽咽着说:
“张山,谢谢你。”
张山替她擦去脸上的眼泪,笑着说:
“怎么还哭了呢,我做这些可是为了让你高兴。”
江予安脸上带泪,眼睛里却是在笑:
“那我不哭了,我要笑,我要好好的和你过好每一天。”
张山说:
“这就对了,我们不能放弃找回去的路,但是也不能浪费眼前的时光,生命就是一场体验,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当社畜是体验,在落后的古代权贵人家当少爷夫人也是体验,我们暂时的走错了路,那就顺便看看这条路上的风景,当作一次旅游吧。”
江予安郑重的点头,是她的心态不够好,幸好有张山在旁边可以点醒她,她对张山说: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在刑部的工作怎么样?顺利吗?”
张山说到:
“放心吧,我要努力工作,争取在回去之前给你挣个诰命当当。”
江予安换上了一副憧憬的表情,说:
“好呀好呀,说的我都开始期待那一天了,到时候我肯定到处以势压人,尝尝当上位者是什么滋味。”
张山说:
“这多简单,你现在就可以以势压人了,你可是堂堂扬州知府,三品大员的家的儿媳,欺负人不算什么大事。”
江予安说:
“不行,我现在能欺负的只是一些平明百姓和奴仆,他们生在这个时代本来就够可怜了,我不能欺负他们,要欺负就得要欺负那些有权有势的才有意思。”
张山夸张的说到:
“没想到你的志向这么高远,看来我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张山拿出一把钥匙放到江予安的手里说:
“这里就是以后我们两人的秘密基地,只能我们两个人进来,这钥匙你可要拿好了,我们一人一把,一定要保管好。”
江予安表示:
“放心吧你,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让别人拿到我的钥匙。”
接下来的江予安变得干劲满满,张山说的对,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去,自己也应该努力过好当前的每一天,她开始用心的练字,请了一个嬷嬷教她礼仪,努力的学习当好一个少夫人。
第二天下午,江予安正准备像平常一样去前院接张山下班,却见管家领着个小厮进来了,小厮对江予安说:
“少夫人,刚才少爷身边的张全回来传话说少爷同僚晚上请客喝酒,可能会回来的晚一些,叫少夫人自己吃晚饭,不必等他。”
江予安点头表示知道了,看来不管在哪个时代,只要是在工作,应酬都是必不可少的啊,可怜的张三,她在心里同情他一秒钟。
晚上一直等到了宵禁张山都没回来,春竹对江予安说:
“少夫人,您先睡吧,少爷应当是在同僚家喝酒喝醉了,今晚肯定是不回来住了,估计明天直接就和同僚一起上衙。”
江予安听春竹的话洗漱睡觉了,这是自穿越以来张山第一次晚上不再她身边,她一晚上都睡的不怎么踏实。早上也很早的就醒了过来。
临近中午时分,张山回来了,江予安惊讶:
“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春竹还说你肯定和同僚一起上衙去了,要下午下衙才回来。”
张山脸色不太好,把江予安拉到一旁低声说到:
“你先借我点银子,家中帐上银子不够。”
江予安知道他说的是吴三娘陪嫁的压箱底银子,这几天江予安翻看过吴三娘的箱子,里面金银不少,她也给张山说过,她只是惊讶张山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今天不去上班,大中午才回来又直接借钱。她问他到:
“银子不是我们的,这样不太好吧,你要干嘛?”
张山示意江予安看门外,张全后面还跟着一个男子,看打扮像是哪家的小厮,他对江予安说:
“这是跟着我来拿钱的,你先把银子给他,我一会儿慢慢给你细说。”
既然要账的人都到家里来了,江予安自然也就不再矫情银子到底是不是她的问题了,江予安说:
“行,多少钱?”
张山说:
“688两。”
江予安低声惊呼:
“怎么这么多?”
她并不太清楚688两的购买力是多少,但是她知道张山一个月俸禄才15两,虽说张山只是一个八品小官,但是要搁在现代,八品官那也是张山一个小小的科员不能比的,而这些钱这可是要一个八品官四年的工资不吃不喝才存的下来。
江予安看张山现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于是叫来春竹,两人一起进内室打开了吴三娘的嫁妆箱子开始往外数钱,就算是金锭和银锭,688两也是不小的一包,数清楚后春竹找来一个布包把这些钱包好,拿出去给张全,跟着张全来的人又把银子数了一边,确认无误后笑着说了句:
“多谢张大人”
说完行了个礼离开。
看着那小厮离开,江予安又挥退了下人说:
“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吧。”
张山说起此事一脸的懊恼:
“哎,说来话长,昨天晚上我和刑部的同僚一起喝酒,来的除了我们平时一起共事的几个主事外,还有一个刑部员外郎大人,那是我的上司,喝酒到一半,员外郎大人说他珍藏了一副前朝绘画大师绍衡的山水图,叫小厮去拿来与我们共赏,我本来就对书画没什么兴趣,但是其他几人一直叫我去看,所以我也就跟着一起去看了,结果看的时候背后有人猛的推了我一把,我一下子往前扑去,摔倒间撞翻了桌子,那副绍衡大师的画也被撕成了两半。”
江予安好歹也是已经在职场上混了两年的人,她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问到:
“职场霸凌?是不是上次那个沈大人?”
张山依旧脸色不太好,他点了点头,江予安一下子就生气了,她想到了自己和张山同时来到这陌生的世界,自己还躺在床上养病的时候,张山就已经要独自去面对那些居心叵测的恶人,自己在屋里悠闲的看书练字的时候,他正在被一群人渣霸凌,加上被讹走了大笔银子,虽然那银子并不是她的,但是她也不愿意让钱进了小人的口袋,于是情绪激动的说到:
“又是他,老娘去杀了他。”
张山的面色稍微好了一点说:
“他可不是我们家的奴仆,杀了他你也要偿命的。”
江予安说:
“不对啊,你可是有个位高权重的便宜爹,你同僚不知道吗?你把他搬出来啊。”
张山说:
“哎,你当他们后面就没有靠山吗,我也是最近几天才知道,我们那个部门就是个闲职,大部分人都是各家族托关系塞进来的,来的都是文不成武不就那种。”
江予安心想,原来都是一群纨绔子弟啊,要是原主在这里,那肯定是狗咬狗一嘴毛,都是活该,可惜现在受罪的人成了张山,于是发愁到:
“你的工作环境这么恶劣啊,反正你家不缺钱,要不你也辞职别干算了。”
张山说:
“不行啊,没有权势地位,怎么去接触国师,怎么找回家的路啊。”
这下江予安更犯愁了,被霸凌的滋味不好受,她很担心张山长期处于这样的环境下迟早得疯,但是回家对她而言也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看着江予安五官都愁到一起了,张山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
“别担心啦,我好歹也是混过两个世界的人了,这次我花了这么多钱应该能让他们消停一段时间了,我现在就要开始更努力的工作,争取早点升职脱离这个环境。”
江予安听出了张山话里的安慰,也回了一个鼓励的笑,从她认识张山开始他一直都是这样,好像没什么事情能难到他,他也总是小心翼翼的照顾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