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巷港需要从经过一条小路，陈桐清刚从有路灯到无路灯还有些不适应黑暗无光的路。

眼前就忽然出现了三四个身形魁梧的人。

一旁的陈梧秋看见后赶忙将自己弟弟陈桐清护在了身后，眼神警惕望着来人。

“梧秋啊”一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走出来出声，他像是很熟悉般道：“不用那么警惕的！”。

“……”陈梧秋听出了说话的人是谁，可他还是选择挡在陈桐清前面：“李叔…有什么事吗？”。

陈梧秋口中叫着的李叔，就是他和陈桐清的父亲陈健家的债主。

“没什么”李叔温和着语气：“就是想问问你爸爸在那”。

“不知道”。

陈梧秋快速的说完就想拉着陈桐清走，可刚迈步就被人挡住。

李叔点了根烟，也不继续保持一开始的和气：“梧秋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你爸爸上个月在我这里打牌欠下的钱，已经超过预期了”。

“我这不是还要吃饭吗？”。

最后一句李叔带上了伪装出来的无可奈何，他话里带上了丝丝威胁：“我知道…你已经帮你爸还了一半的钱了…”。

“可另一半却怎么也到不了……”他目光贪婪的看向，陈梧秋后面的陈桐清，虽没说话，意思却很明确。

见状陈梧秋猛的瞳孔一缩，他用自己挡住了陈桐清，拿走了李叔手上递过来的烟：“明天早上…从此他怎么样我再也不管”。

“可以！”李叔拍拍陈梧秋肩膀，笑着将烟点燃，脸上也露出油腻的皱纹：“就知道陈…哦是杳溪生的儿子能顶起这个家”。

“……”。

陈梧秋把手上点燃的烟丢到地上，挥了挥周围的烟雾，向身后道：“桐清有烟味，你把鼻子捂好”。

“知…道了……”。

陈桐清看着前面拉着自己的手，心中莫名有些异样等走远以后，他道：“哥…是因为我吗？”。

“哥…你不要为了我而承担不属于你的东西”陈桐清赶忙道。

其实刚刚他哥口中的李叔，往后看的动作和眼神他都观察到了。

他不想要陈梧秋过于的操劳与担心，也不想自己成为他哥的拦路虎。

“没事……”陈梧秋道，看着弟弟陈桐清担心的样忽然轻松的笑起：“一次顶十次甚至上百次挺好的”。

“还有！”。

——“你陈桐清不是你哥我的拦路虎”。

陈桐清惊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内心的想法被陈梧秋发现，他变得扭捏起来：“我…”。

陈梧秋看着身边人扭捏的样子，缓缓吐出话：“我是你心中的蛔虫，当然知道你就想什么”。

“明天早上带你去玩”陈梧秋换了一个话题，舒缓舒缓两人之间因为刚刚留下的气氛。

“……”陈桐清也不知道说什么，等了半天才说出一个字：“嗯”。

……。

单元楼下的大门因为时间的原因已经被锁上，上方挂着的电灯泡也是坏的。

黑漆漆的环境让人不安，陈梧秋拿出口袋中的打火机按下了开关。

他和陈桐清中间也有了些微弱的亮光。

“哥！”陈桐清道：“备用大门钥匙在门卫哪里应该有…”。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陈梧秋问道。

陈桐清看了看身后那快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咽了咽口水：“要！”。

拿到钥匙陈桐清走在前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陈梧秋手上的零食袋——“哥！要不我来拿吧！”。

他说完也不等陈梧秋同意，自顾自上手。

“你？”陈梧秋升起了逗弄人的心思，他把零食袋往后面拿了些。

可这招像是已经不管用，陈桐清直接上前扯住零食袋子：“还想逗我？”。

“哥！你还当我是小孩啊？”。

陈桐清眼角含笑，他拿着零食袋子一摇一摇，走到前面面对着陈梧秋：“我现在是大孩子了！”。

“好…”陈梧秋没忍住，笑了声。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短短半天中自己第几次实打实的露出笑来了。

总之是快乐的。

——“桐清啊！我感觉你身边好像有着什么魔力”。

“什么啊？”。

“老是让我想笑…让我很开心呗…”。

“……”。

“那这魔力还挺好！”。

单元楼下的门被打开，俩人爬着楼梯到了家门口。

陈桐清开着门，却发现怎么样也开不了。

“是房门号啊，没错啊！”陈桐清退后几步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号码，又低头转动起钥匙。

“这门打不开，可能是被人反锁后又拿东西抵着了”陈桐清把钥匙拔出递给身边的陈梧秋。

他给陈梧秋使了个眼神，小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哥，那个刚刚我们遇到…叫李叔吧！是不是已经来过了！”。

陈梧秋听着眼里划过嘲笑，他用手指了下地上那多出来的鞋子印和门上被拍到有些发皱的“福”。

“风水轮流转啊……”陈梧秋突然说出这句话，深深叹了口气。

随后他用手拍着门，喊着：“开门，不然就喊李叔他们上来！”。

陈梧秋说完这句话，斜靠在墙边眼神不详。

门没多久就开了一条缝，陈梧秋率先走了进去他大力推开门扶着不让其关上，由上到下的看着来人。

“额…”陈健家因为害怕摔倒在地上，手颤抖着扶着地板，他露出讨好的笑容：“梧秋啊…你回来了”。

“……”。

陈梧秋没理绕开陈健家，等陈桐清进来后就关上了门。

陈健家拉住陈梧秋的裤脚，换上了他惯用的伎俩：“梧秋啊…爸发誓……爸下次不du了…”。

“这次欠的钱…能不能看在你妈的份上帮帮爸爸……最后一次了…爸后天就出去打工”。

陈健家卑微的说，这与他十几年前的模样截然不同。

“放开！”陈梧秋嫌恶的道。

“帮帮爸……”。

话语并没有打动当事人，只见陈梧秋迈腿竟是毫不犹豫的踹过去：“滚！”。

“还不放手？”紧接又是三四脚，腿上的手才放松些。

陈梧秋拿出烟叫陈桐清先进了房间，在之后他坐到了椅子上。

一口接着一口。

陈健家看着陈梧秋此时的样子，心里恨的牙痒痒——不愧是江杳溪生的那个贱人一样。

陈健家在心中骂到，可表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梧秋啊…考虑的怎么样？”。

“最后一次…”。

烟按在烟灰缸里，陈梧秋目光深深，他说出了自己早晚都要做的事：“反正你和妈早就离婚了陈桐清的抚养权判给了你”

“所以……我要陈桐清的抚养权”。

“！”。

这句话像是给了人无限的贪欲。

“梧秋啊…”陈健家眼睛转了转，冒着光丝毫不见刚刚的态度。

像是在考虑一件商品该给的价钱，他没有多少犹豫猛的大声道：“一个月以内给我十八万！再加上这次的！”。

“怎么样…”。

陈梧秋没说话就当是默认了，几秒后他起身散了散烟味，走向自己在这个家原来的房间。

门把手上的灰，让陈梧秋的眉头不由的皱了皱，他打开以后发现自己的房间已然成为了堆积杂物的地方。

陈梧秋没有别的多余的感情但内心还是有点梗揪（想哭）。

就当他转身想出门时，陈桐清却挡在了他面前：“哈哈……哥！”。

刚刚陈梧秋一闪而过的失望，他都看在了眼里。

陈桐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梧秋，因为自己不怎么回家。

也不知道他哥原来的房间被陈健家改成了放置杂物的地方。

——“你跟我来！”陈桐清拉着陈梧秋，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打开衣柜，里面赫然摆着陈梧秋以前在这个家的衣物。

和一些证明着他存在过这里的东西。

一样一件，件件都不少。

这要是说起来还挺巧，陈健家那天把这些东西放到纸盒扔到外面的时候。

陈桐清刚好回来，又刚好看到，这是他悄悄抱回自己房间放着的。

“哥！你别跟陈健家一般见识”陈桐清拿出自己干净的衣物：“你不嫌弃的话先穿我的吧！干净的！”。

陈梧秋此时内心有着千言万语，可现在却不知道怎么表达他接过衣物，最终汇聚成几个字。

——“知道了…”。

……。

陈梧秋穿着有些紧的短袖，他身上还带着水汽倚在门边正纳闷。

见陈桐清过来他道：“桐清啊…哥知道你的好意…那我”。

陈梧秋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眼中无奈看着陈桐清的床。

“哦！”陈桐清不甚在意的点点头，他早在陈梧秋接过衣服时就想好了。

“你……”陈梧秋很难想象，这是一个高中生能做出来的事。

当事人拿了几张椅子摆在床的另一侧，加大了范围，铺上了被子。

“哥！”陈桐清叫了声，默默挪了几步让两人的位置离得近了些。

周围有一股似有若无皂香味，陈桐清浅浅呼吸一口就发现了。

和市面上的肥皂香不同，他此时闻到的味道没有过于单一。

就像是单独配对的，陈桐清细细的闻着，心中一些在校园里发生的事情引起的浮躁，也随之慢慢安定了下来。

他抬眸眼睛里充满震惊，和些许期待：“哥！你身上有股香味！”。

“？”陈梧秋转头，眼神疑惑他被引起了兴趣——“什么香啊？”。

“应该是一种很清新的肥皂香！”。

“……”。

他的傻弟弟啊…陈梧秋找了个理由自己打着地铺。

他用手按灭了抽屉上的小灯。

房间里陷入黑暗，不过有好的是月光时不时透过窗帘。

他睡不着听着身边不远处逐渐均匀的呼吸声，那因为进门时，看到陈健家在地上样子，心中堵塞的情绪也好了许多。

陈梧秋翻身带起了些风，他也慢慢合眼。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