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两只小鹌鹑脸上的震惊更是难以言说，“还能这样！”

“不排除有家里条件比较好的实习生不缺那点打车费，但我们学校挺多研究生都是靠助学贷款和‘低保’自给自足，一般都是能省则省。”

见几人这一知半解的模样，靳梦衡干脆拉了相熟的乐玉案先进群，“玉案，你拉师弟师妹们进群吧。”

乐玉案：“好。”

对上两人好奇的眼神，靳梦衡轻笑，“这个群不止有我们这边这栋楼的实习生，更远些的金融广场和证券大厦的实习生也在，一般约拼车直接发时间、地点、人数就好。”

“原来的话好像还有几个住‘巴山夜雨’的企业管培生，他们员工宿舍在那边，现在不清楚还在不在。”

“懂懂懂，在这边实习就加群，结束了就退，省得整天弹消息。”夏冬生连连点头。

靳梦衡微笑，“是这么个意思，群里的人一直都不固定。”

谢诗雨双手拎着电脑包，抬眸看向靳梦衡，好奇道：“那靳师兄呢，是因为什么毕业了也没退群？”

“一时没顾上。”靳梦衡笑道，“主要也是没这个习惯，想着万一哪天能用上，要加回来也麻烦。”

就在此时，乐玉案挥了挥手，“车来了……尾号4860，就是这辆。”

三男一女，小小一个却拎着15.6寸笔记本的谢诗雨滞后两步，刚刚想去拉副驾驶的门，就听靳梦衡道，“我坐副驾吧。”

小姑娘闻言一愣，忙往后退了几步，怯生生地缩回了手，“啊，好的……师兄您请。”

乐玉案发挥绅士精神，拉着车门，等小姑娘上了车，又让师弟先坐，才往里去。

报了手机尾号，车辆启动，前座的靳梦衡打开了导航。

车辆开了没几分钟，在司机打算左转之时，就听他指挥道：“师傅，往右，不用绕前面的弯就能并进主路。”

“……啊，好。”司机师傅减了车速，按他指的方向开去，发现果然如此，不自觉感慨道，“果然啊，再灵敏的导航到了渝州都得失灵几次。”

“难怪师兄说他去副驾，原来是为了更好地指路啊。”夏冬生奇道，“这条岔路是不是能少走很多冤枉路？”

靳梦衡：“那边主要是容易堵车，晚上也是。”

“这样啊。”谢诗雨点头，看着才加入的群聊，有些惊讶，“……一百零九个，群里人好多啊，之后拼车是不缺人了。”

乐玉案点开群成员大致扫了一眼，不出意外第一时间锁定了靳梦衡的头像。

果然……第一个，群主。

直到回到寝室，乐玉案将回来路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室友，就见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孟濯动作熟练插上吸管，“所以，你们就真没跟靳师兄A车钱，还喝了人家点单的热牛奶？”

乐玉案纠正：“……是你喝的。”而且，刚刚才拆开包装。

“一样一样，我喝就是你喝。”孟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意摆手，嘴角上扬，“当事人，请正面回答问题。”

“……之前跟师兄一块在研会待久了，有时候搞活动晚了，师兄就会包了宵夜或者饮料。”乐玉案脱了西服外套，小狗甩头，“刚刚下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乐玉案没说的是，一路上，靳梦衡没少回答那两受惊小鹌鹑的问题。

提前在车上点了单，估计也是发现人家两个没吃晚饭。

“多靠谱啊。”孟濯啧啧感慨，“难怪当初研会打黑工成那样，你都没退。”

乐玉案见他一边说话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奇道，“所以，你论文返稿有结果了？”

“算是吧。”孟濯又打了个哈欠，“托中午那顿死贵死贵的防空洞火锅的福。”

孟濯的毕业论文初稿被他导师“发回重审”到了师门大师兄手里。

他们师门人数虽多，心却不齐，是常见的学术大牛但散养学生型的导师，与任劳任怨且沉默寡言大师兄的配置。

孟濯跟大师兄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差不差。

人家帮忙看论文是本分，却没义务额外提供修改方向和细节。

孟濯生活费充足，外加情商也不差，听到这个处置结果后，立马先安排了一顿壕无人性的火锅，也不催着师兄要反馈结果，一味拉家常套近乎。

混迹学术圈多年的博士师兄未必没瞧出这一出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外加小孟同学确实能说会道，又极通人性给师兄的女朋友准备了一份价格不菲的礼物。

于是乎，对方难免便多花了些时间研读他写的本子。

“……师兄提的修改意见都很具体，有几处跟你之前说的点契合上了。”他一口气吸干热牛奶，仿佛是靠它恢复被论文掏空的元气，“我想，最后改一版，查重稳住，基本上就算达到毕业要求了。”

乐玉案点头，“那就好。”

孟濯揉了揉眼，瞧清乐玉案在走神，但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手指还在根据音乐提示刷完成率，也是惊奇，“怎么，你实习不顺利么？早上不是还说，感觉团队的人挺靠谱。”

正常而言，回到寝室，只要没在忙事或者洗漱，乐玉案这个有电子产品瘾的人家伙，绝对是一门心思扑在手机上面的。

像今天这样纯凭本能玩音游的情况，实在少见。

“不算。”乐玉案摇头，“只是觉得律所的职场环境，确实要比学校里复杂。”

“那是当然。”孟濯一个投篮动作，纸杯命中垃圾桶，语气悠悠，“只能说，你之前在学校虽然也吃了不少苦，但还是走得太顺了。”

“研会里有靳师兄这样靠谱温柔又周到的人给你们铺好了路，有责任也不会往下面甩，你自己拜入的师门又是那种氛围好到爆炸的天选师门，没那么多人玩心眼子，自然会觉得纯粹。”

“你换我们师门试试？”孟濯没好气啧了一声，“大师兄被使绊子延毕两年了，不坑你一把都算他良善没黑化的。这次要不是有导师的死命令，还会那么耐下心给你看论文？想得美。”

“但，四舍五入，你们那大师兄不还是给你上手改了？”乐玉案抓住关窍。

“那是我讨人喜欢。”孟濯下意识反驳。

转头，见乐玉案表情淡淡，他直觉不对，正色问道，“话说，真有这么勾心斗角，活不过十集就要下线领盒饭啊？那……你要不研究一下厚黑学？实在不行，孙子兵法也下单一本，什么空城计、示敌以弱之类的都用上。”

“再不济……左右你简历够漂亮、大不了去找导师的关系，挂个证没那么难。”

“你说的有道理。”

“什么？”

“三十六计。”乐玉案划拉屏幕的手指一顿，喃喃道，“不过，搭配着研读一下美人心计或许能发挥更好的效果。”

乍一听这话的孟濯满脸问号，一头雾水，觉得这次聊天的跨度实在有些大，“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很显然，你已经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出于尊重当事人个人意愿和维护个人隐私的角度，我就不多过问，就此闭关去了……你要是有需要，可以直接给我发消息，特关会有提示。”

“好，多谢。”乐玉案点头。

孟濯很是侠义地朝他抱拳，“客气。”

乐玉案的手指轻触屏幕，转头又开了一局游戏。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受室友刚刚那句话的启发，他忽然发现，他的带教可能有些颜控罢了。

啧，还挺新奇。

*

另一边，姜坤本以为，自己今天脑力劳动和运动步数都超标……消耗这么大，一定很好睡觉。

然而实际情况是，自己投喂自己了一颗褪黑素后，躺在床上四十分钟，他愣是没睡着。

老表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因为自己晚上睡不着，所以骚扰同样不是很好睡觉的好友，对姜坤而言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 老柏老柏老柏，睡没？没睡吱一声。

他还是好奇到底有啥瓜，这一口没吃到嘴里，左思右想真睡不着。

三个人的群聊，还在加班安抚当事人家属情绪的裴钰州最先瞧见他在发癫，飞快接了一个问号，而后打字回复：

— 这个点，是不是已经休息了？

— 不可能，他觉没这么多。而且，他刚刚运动步数又多了几步，肯定没睡。

老表打字飞快。

— 快，我知道你晚上会带着手表监测心率什么的，有消息也有提示，赶紧赶紧，快回快回。

才戳完这头，裴钰州这边他也没忘多关心几句。

— 你也是……不是说好人家律师尽量不加班么，生怕自己过劳猝死，怎么大晚上又搁办公呢。

— 又是跟人打语音电话？

裴钰州打字回复道：

— 不知道啊，下午那会儿已经谈妥的。谁能想到，当事人家属夜里比白天还情绪亢奋呢……估计也是焦心得睡不着，所以才打电话给自己做个心灵SPA。

— 啧，瞧瞧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老表马上犀利点评。

— 没办法，毕竟一次性收人家七位数的律师费。

作为一个全职儿子，年薪也不过八位数的富二代看见这个金额有点懵。

— 等等……全款？

— 第一笔。

裴钰州实话实说。

— 捞出来了再补尾款。

— fine……忙去吧，水群不是你该干的活。

老表表示，他脆弱的心灵受到了蹂躏，急需发刀子的那位快快闭嘴。

就在此时，被他第一个骚扰的柏临远姗姗来迟。

柏：干什么？

— 睡不着QAQ，快给我把挖得坑填上，要不然我今晚就会因为没吃到新鲜瓜emo。

柏：你……明天线下说。

— 不嘛不嘛，我现在就要知道……等等，啊？明天线下！

老表撒娇，老表迟钝，老表开窍，老表震惊。

— 你丫浓眉大眼真背叛革命了？

— 前天、昨天包括今天在内，我打电话跟你撩骚让你出来玩，你都不是这个反应的！

— 好不容易给你磨累了答应我证券年会上露个面，今天吃完饭见色起意一波直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怎么回事你？！

— 别装死啊……

老表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直到给自己发累了，确认对方群聊不看，私信不回，才彻底停歇。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猛锤了一下被子。

夭寿，这下更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