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暴力？”
接到五条悟的电话，夏油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这个词离她实在太远了。
随即皱眉：“爸爸是在说，白天京都校的跑来欺负东京校低年级的事情吗？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日本的霸凌文化向来只比韩国弱那么一丢丢，所以白天夏油璨出去溜达碰见的时候，倒也没有很惊讶。
在日本，霸凌文化主要来源于森严的阶级，比如什么前后辈啊、上下级啊之类的，在学生时代主要是高年级前辈欺负低年级的。这是普通人社会的现状。
而在日本的咒术界，向来朝不保夕的咒术师就没有这种森严的等级观念了，大多以拳头说话。这也是东京校低年级敢奋力反抗京都校高年级的原因。
以上听起来都很合理，符合社会文化制度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听起来是挺强者生存的，好像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夏油璨：滚你爹的理所当然！还弱肉强食大道理别插手，老子是小登，老子说什么是大道理什么才是大道理！！
就挺不理解的吧，夏油璨把咒术界的秩序重整并稳住了，是为了让他们继续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生死有命的吗？
还以为自己是弱肉强食的受益者呢，真要玩弱肉强食，死得最快的就是她们这群学生！她所做的一切分明都是为了她们考虑，一群不知好歹的狗东西！！
什么霸凌文化，这分明是对她当前制度体系以及执政理念的挑衅！！！
甚至直接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贴脸开大！
就这还能忍？
一群不能理解她苦心、不珍惜她劳动成果的畜生。
都特爹给老子去死吧！！！
所以夏油璨果断天降正义了。
被咒灵按在地上摩擦的京都校众人还不服气，喊着什么“我们这是正常的战斗交流，咒术师就该强者为尊”，就要掀开咒灵冲上来。
夏油璨当即冷笑一声。
居然还敢反抗。
非要弱肉强食是吧？
行，想要弱肉强食那就按照弱肉强食来，我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弱肉强食！
【咒灵操术·极之番·漩涡（无限拆分式枪林弹雨版）】
——我是强食，你们是弱肉，所以我说了算！你们都得遵守我的规则！！！
“总之就是这样，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不按规定比试的，都被我打穿四肢送医务室去了。当然我也有控制强势程度，保证在普通枪伤的范围之内。有家入医生的反转术式，只是会让他们安生的躺几天而已，不会影响到交流赛的。”夏油璨轻描淡写道。
“……挺好的。”五条悟擦汗：“不过爸爸不是指这件事啦。”
“嗯？那是哪件事？还有什么校园暴力与我们有关系吗？”
五条悟偏头扫一眼正在跟妈妈倾诉的吉野顺平，以及越听越气的虎杖悠仁。
“嗯，是因为爸爸今天捡到了一个长期遭遇校园暴力的野生小咒术师，所以突然想起来这个的。”
“五条家的长辈怕爸爸性格缺陷什么的，所以爸爸小的时候也是正常去的学校，虽说因为那时候还不太能应对六眼烧脑也没有怎么正常社交过吧……璨璨的话，以后会去学校吗？”
“……爸爸你放心，就算我去学校也不会遭遇来自普通人的校园暴力的。”夏油璨又避开了关于未来如何的承诺。五条悟倒也没太失望。在找到一个能避开咒灵操术弊端的方法之前，女儿多半都不会与他谈论未来。
“野生的小咒术师长期遭遇来自普通人的校园暴力。”夏油璨念着这句话，轻笑声通过手机传到五条悟这边。“行吧，爸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是想让我帮忙把那个野生咒术师拉出校园暴力的阴影吗？”
“嗯哼。”
“行。但我可先跟你说好了，我认为走出阴影不能靠受害者伤口自愈，不让施暴者付出代价，伤口怎么都会留疤。”
五条悟：“……璨璨啊，咱们用咒力对普通人动手是违规的。我在想要不要直接解决掉那群施暴者作为底气的家庭背景，这样他们就没有随意欺负普通人的依仗了。”
“谁跟你说要动用直接暴力了。”夏油璨不屑道：“别说咱们使用直接暴力了，就算是咱们用权势处理施暴者，对受害者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反而会灌输给他以暴制暴才能解决问题的观念。”
“他要是个能明辨是非三观完整的成年人就算了，赶紧解决完事。但他明显还只是个高中生，需要正确的观念引导。真正的成年人分得清三观和行为，知道理想和现实的差别，能够坚守三观的同时去面对社会。他现在可以吗？”
在离开别院前，没人告诉过夏油璨，理想世界与现实是不一样的。羂索只告诉她世界应该是什么样的，没提过世界现在是什么样的。
猝不及防的，她被现实的子弹击中，并耿耿于怀至今。
夏油璨数落他：“爹你还是老师呢，能不能多动动你那运行六眼的超级大脑寻思寻思。”
“倒也是……行行行，你来你来，你说了算。”五条悟悻悻转身走过去，点开免提，示意三人听电话。
虎杖悠仁做口型：夏油小姐？
五条悟颔首。师生两人一同保持缄默。
是什么咒术界的大人物吗？
这阵仗让吉野母子面面相觑，最终两人一起把目光集中在手机上。
过了几秒之后——那边似乎在整理声音——手机里响起和缓字正腔圆的句子。
“嗯，我听爸爸，也就是五条悟，说了，你是叫吉野顺平吧。那，吉野同学，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吉野顺平连忙：“当然可以。”
怎么会是小女孩的声音？是咒术界的特殊性导致的吗？因为某些术式？
正想着，那边又发声了。“我知道你在好奇我是谁之类的问题，但现在这些问题不重要，起码不是你需要第一时间去了解的东西，甚至我本人也不是什么需要去深入了解的人。等你进入咒术界后，你自然而然就会知道这些了。”
“现在，请你先把重心放在你自己身上，以自己为先，解决自己最着急的问题，再去考虑别的。”
吉野顺平：“是、是！”
声音温和而有力量：“好，看来你现在已经分出轻重缓急了，非常棒，你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第一步。那么接下来，请你先告诉我，你对那些施暴于你的人，是什么想法呢？”
吉野顺平下意识环顾周围人，抿唇，打算说符合大众正向价值观的话。
“大胆说就好，不要担心自己的阴暗面袒露出来会被讨厌，咒术界是个比普通人的世界更加凶险的地方，狠辣一点我反而会更欣赏你——我做出来的狠辣事你可能想都不敢想。”
见吉野顺平还在顾虑，吉野凪捏捏他的手，与其余两人一同离开这片空间。
“这么说吧。”似是因为他犹豫的太久，那头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却还是耐着性子在安抚他。“咒术界所有敢阻拦我的人，我全部都处理掉了。有的甚至使用震慑所有人的方式。你不会想要知道具体内容的。”
吉野顺平心里重重一跳。
“如果有人敢用校园暴力对我的话，我一定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所以，说吧，无论什么处理他们的方式，都不会让我觉得你多阴暗。”
“……”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他的心跳声。半响，吉野顺平含糊开口。“如果，如果有一个按钮，按下去能让所有我讨厌的人消失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按下去。”
“很好，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对面很快赞许道。“那么接下来，我将会教你怎样让这群家伙消失。用普通人也能做到的方式。”
电话里传来低低的笑声，仿若来自漆黑的深不见底。
吉野顺平咬紧牙关。
*
“五条老师，夏油小姐真的不会……？”
看得出来，虎杖悠仁对那天夏油璨和两面宿傩恶意血拼的心理阴影面积很大。
吉野凪望过来。
五条悟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啦，璨璨不会的。在某种意义上，她是秩序的维护者。”
“啊？”
五条悟：“嗯，悠人还记得吗，你刚进入咒术界时，老师吓唬你的那些话。”
“……当然还记得啦五条老师。”说起这个虎杖悠仁就来气，他咬牙切齿道：“我当时可是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的哎！可真相居然是你在忽悠我！”
屑大人！屑！！
“咳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
在学生家长吉野凪的盯视下，五条悟迅速拉回重点：“如果没有璨璨改变咒术界的话，那些就不是玩笑了，而是现实。”
“……”虎杖悠仁垂下头。
“这就是璨璨要建立的秩序啊。”五条悟笑道：“她反对以暴制暴，支持安定的秩序。所以她解决问题的方式优先以和平稳定为主，武力只是起她保护自己、震慑他人的作用。不到非武力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她是尽可能不会动用武力的。”
所以夏油璨当初会选择夺权的方式，来缓慢但平稳的掌握咒术界，而不是直接武力解决那群烂橘子。
以暴制暴是对秩序的破坏，只会滋生混乱造成更大的毁灭。今天杀一个人得到利益，明天就能为了利益杀十个人。届时，天下大乱弱肉强食，谁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别人杀了？最强也不能，因为人心是最可怕的东西。
不论初衷如何，暴力就是暴力，没有胜利者只有受害者。
人类与动物的区别就是理智与思考能力，如果全凭自己的性情和本能做事，又与牲畜有什么区别呢？
这也是，五条悟在夏油璨出现之前一直没有采用暴力，在目睹过夏油璨的作为后全力支持她掌握咒术界，的主要原因。
五条悟总结：“所以放心吧，她会使用的方式也绝对会符合她所维护的秩序。”
毕竟嘛，小登总不会打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