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原本就淋了雨的四肢顿时生了凉意，风吹在身上，越发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从宁夕还在国外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传闻说陆铭在接触相亲对象，想要尽快拿到老爷子留下来的股份，尽快掌控陆氏，那结婚就是最便捷的方式，可他回国进公司这么长时间，陆铭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忙各种项目的事情，以至于宁夕都快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现在冷不丁又被提起来，搅和得他无法安眠。
索性也睡不着，宁夕就干脆裹着个毯子抱着电脑研究起跟朝阳相似的案子。陆铭说这合作凉了，但如果拿不下这个收购案董事会那边就没法交代，宁夕不知道陆铭在做什么的打算，他只是一个小助理，还是个实习生，人家老总有什么深谋远虑的事情总不会告诉他。
可宁夕总想做点什么，哪怕可能陆铭用不到，他也想帮着做点什么。
今天已经犯过一次蠢的宁夕没有再那么莽撞，他就着一杯凉凉的木桐酒，一个晚上的时间做了一份新的企划案，把所有跟朝阳产业结构雷同，体量相似的公司全都列举了出来，甚至还查了这些公司资金方面的问题，熬了一个大夜做了一份报告发到了陆铭的邮箱，然后顶着通红的双眼打卡上班。
宁夕做的这是一个备选方案。
朝阳谈不下来那是不是能谈谈别的公司呢？也不是就非得这一家不可吧？既然陆铭都说了这家合作算是谈不成了，那总得找找其他家是不是？别管有用没用，宁夕是这样想的，万一陆铭有用呢？只要有一点点用，那他熬夜一整晚做出来的东西就值得！
“小宁？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王灿送文件过来，一眼就看见宁夕惨白的一张脸，唇上也毫无血色，有些担心他：“昨天下雨，该不会是着凉了吧？你感觉还好吗？我那儿有感冒冲剂，要不要给你冲一杯。”
宁夕最怕喝药，赶紧摇头，笑了笑：“没事的，可能是昨天有点失眠，还好。”
“啊？那你……”
正说着呢，总裁办的内线就打了过来，叫宁夕进去一趟。
“陆总又找你麻烦？”王灿用气音小声问。
宁夕赶紧摇头：“你不要乱说，陆总什么时候也没有找我麻烦。”
“这还不叫找你麻烦？”王灿摇摇头，抱着文件夹离得远远的：“那你好好干，加油，少年我相信你，未来可期！”
宁夕郑重重申：“本来也没有。”
倒不是他维护陆铭，事实确实如此罢了。
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总以为陆铭在找他麻烦，宁夕觉得并没有。
陆铭只是做事比较认真，很严谨，那本来就是应该这样的呀，工作上面的事情哪能疏忽大意，宁夕觉得自己只是多陪着加了班，策划案多改了几遍，了不起多跑了几次腿，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办公室其他人总是见了他就好像见了小可怜一样，尤其是每次宁夕外务回来，总是纷纷过来给他投递小零食什么的，生怕他辛苦委屈。
可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委屈的事儿，反而让宁夕觉得很充实，他跟在陆铭身边认真学习，陆铭虽然很严厉，但跟着他能学到很多东西，当然也不是宁夕的主要目的，他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了。
“陆总，您有什么安排？”
已经十分上手的小助理不仅拿来了陆总之前交代的材料，还一并送来了陆总此时最想要的一杯咖啡，给陆铭浇灌得服服帖帖，看着这小孩儿都觉得十分顺眼了，像是自家养的小猫咪，虽然偶尔还是会搞些让人苦笑不得笑话，但整体上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比隔壁拆家的二哈强多了。
对宁夕观点的改变其实并没有花陆铭很多的时间。
陆铭这个人，本来就不是什么迂腐顽固作风，对宁夕的初印象完全也是因为自己气儿不顺差了一点，再之后他放平心态再去看这小孩儿其实已经比其他人强很多了，做事仔细认真有耐心，还很有韧劲，陆铭有几次因为自己都拿不准的主意让这小孩儿做了许多的无用功，但人家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反而是根据他的意见，一遍遍又一遍遍的修改方案，甚至陪着熬了几个通宵。
而且还聪明，陆铭喜欢聪明的人。
“我收到了你今天早上发的邮件。”陆铭品了一口咖啡，惊觉，这小孩儿的咖啡也越做越厉害了，明明办公室的咖啡都是统一采购的，之前也不是没有喝过别人做的，怎么就到他端过来的格外香醇？
宁夕老老实实等着后面的话。
陆铭递给他一份文件：“看看这个。”
翻开文件看了两页之后，宁夕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去看陆铭，眼神也明显慌张起来：“我、我没有……陆总，我没有，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太急了，急于解释，急于证明自己，可越着急就越说不出来话，原本就苍白的一张脸，顷刻间又白了三分，已经完全没有血色了。
陆铭一见他慌张成这个样子，也是无奈叹了口气：“你急什么？我让你看看，看完再说。”
宁夕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的这份文件跟他发给陆铭的那份企划案内容大致上都是一样的，只是他发的那份跟手上这份文件相比明显潦草很多，他那份顶多就是个草稿，还是个粗稿，可手里这份就不一样了，不管是框架还是细节上面，都比他做的要更完善成熟，所以宁夕才会在翻开文件之后就大惊失色。
可他看着看着就发现还是不一样的。宁夕的邮件虽然跟这份策划的想法不谋而合，但侧重点显然不太一样，简单点来说，就是大家都想到了一个地方，但具体细节就完全不是一样，真要说，顶多就是撞了个灵感，完全谈不上抄袭这回事。
宁夕看到最后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一点。
“陆总，这是怎么回事呀？”
陆铭：“给你吓的，小脸惨白，至于吗？”
陆铭摇摇头站起来，绕过桌子过来拍了拍宁夕的肩膀：“年轻人不应该壮志满怀吗？怎么能先灭自己的威风？昨晚上熬夜整理的？”
宁夕松了口气，脸色好看了点，轻轻点点头：“嗯，昨天的事儿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踏实，反正也睡不着，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就随便想了想。”
“一整晚没睡觉做出来的？”陆铭又问。
宁夕还是乖巧点头：“做得不好，没有这份专业。”
陆铭笑了：“确实没有这个专业，你知道这份文件做了多久吗？”
宁夕不知道，摇了头。
他也不知道陆铭叫他来是什么意思。
陆铭没有兜圈子，直接说道：“两个月，我跟何平带着人研究了两个月才研究出来这几家公司作为备选方案，你一个晚上琢磨出来的备选，跟我们的重叠了八分之八十。”
“啊？”宁夕感觉脑子有点不太够用。
老实说，他有点摸不太清楚陆铭现在是什么意思，人家专业团队搞了两个月，他说自己一晚上弄的？这……这是啥意思？难道说自己变相打了陆总的脸让陆铭不开心了？或者、宁夕悄悄打量了一下陆铭的脸色，难道是要表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