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走后,愁思无处安放。
闻岁,也就是我们的启明星君回了上天庭,镇守危机,小帝星王景瑞反水投妖的事已被三界传扬,而今作为左使,又是太白星君王玄机之子,按理他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可惜,太白星君自等他回来,就给他上了青铜环封了所有法力,加强版,甚至连力气都变小了,就是不许他去找那个王八蛋。
甚至被锁凌云霄殿,上天庭最安全的地方。
而今帝君之位空缺,就是太白星君以天演机拿捏众神仙掌权,不从,则被禁法力,甚至有胆敢谏言者,直接废命簿破魂咒处理灰飞烟灭死去吧。
这不,又一位仙娥以吊念问天帝君为由,跑去砸凌云霄殿大门,被守门的濯尘缨尘拦下苦劝而不听,于是给太白星君打通灵。
在青玉山忙于指挥战事的王玄机则听到了。
“以天演机命簿拿捏我们!还将尽数天兵调去青玉山护你登天门!太白星君,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龙族又为何要再反我上天庭?还口口声声说为东华帝君报仇?东华帝君当初究竟是怎么陨落的?”
“小帝星王景瑞呢?他又为什么要背叛上天庭!你话里模棱两可根本不值得信服!启明星君又为何躲凌云霄殿不出来!”
已连续五个了,无一例外。
王玄机哼了声,弹指挥手,取出了天演机中对应着她的命簿,一毁,顿时某道金色光雷自天际劈落而下,直中仙娥将她的肉身灵芝连带魂魄砸得稀碎。
濯尘缨尘看着,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读到了惊恐畏惧,接着继续心惊肉跳地守门。
事到如今,上天庭的神仙们其实都心照不宣,有没有帝君已经不重要了,天演机里,编排着他们所有人的八字命簿,谁敢不从太白星君,就是这个可悲下场。
除非像问天帝君那样拿回她林雯雯的八字,否则逃出上天庭也没法转世投胎。
跑不得,只能乖乖听话任人差遣。
今日轮值上天庭的星君则是巽风,其余的,都去人间的登天门参与抢夺青玉山之战了。
大家伙也是才晓得,原来青玉山里藏了个登天门,下面就是东海龙宫的灵气之源,以至于修行缓慢的龙族现在恨毒了王玄机。
沧海一粟快,日月如梭。
转眼间,龙族跟登天门的矛盾已撕了数月,当巽风星君跟二位分.身打着幻术麻将之时,忽地看到那柄剑冒了头出来,懒洋洋说吵。
吵?呵呵,您还真睡得着。
果然是保护,不愧是上天庭的太子。
当然此等尖酸话巽风只敢在心里说说。
“启明星君这是……自己把自己关屋里,为着小帝星没了的事跟太白星君闹别扭呢?”巽风怪笑两声,继续跟自己的分.身打麻将,手气真好居然还碰上了清一色。
闻岁想回答他,却见巽风继续搓麻将,态度十足不爽轻浮,满嘴放炮酸话明针暗贬,不知道是在夸他自己还是骂自己。
他被青铜环锁着,连变成人都不被允许,闻岁没事干,就躺着一动不动,可劲睡觉。
“没有啊,我就是被关禁闭了。”闻岁闷闷不乐解释说:“小帝星自己不干了,我也没有跟太白星君闹别扭,他就只是怕我出去捅娄子而已。”
“羡慕嘛~”巽风阴阳怪气,一砸手上麻将道:“启明星君郁闷什么?我们这些个没好爹的小喽啰,就只有替你爹卖命的份儿哇。”
“我也想出去。”闻岁忍着烦躁,示意他看向自己剑身上的青铜环,说:“我也想为上天庭出一份力,而不是在这里整天睡大觉。”
“太白星君下了禁制。”巽风琢磨了几秒,说:“我学术不精,看不懂这种高深禁制,若是东华帝君还在的话说不定可以。”
“哎呀算了别操心,你就好生待着玩儿吧。”
巽风就只是嘴上说说,实则对启明本剑没什么意见,说:“不管青玉山之战最后是输是赢,都打不到我们上天庭头上来,他们龙族已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且告诉你主战力就只有敖氏三龙,其余的都是老弱病残根本不值一提……”
话音刚落,炸炮惊天如炮轰一响!
甚至这威力连带着整个上天庭都颤了颤,凌云霄殿也摔了个花瓶,与此同时,大门被推开走进来墨文星君,说是接替交班。
巽风星君正奇怪,感觉交班时辰还没到,但却见着了又一泼天兵飞过,急忙忙下界,当即也好奇出了去以为青玉山战事有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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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墨文一挥关上,她蹲身凑去启明星君,一只手别着额头像是在跟谁打通灵,却道:“启明星君,糊里糊涂睡了这么久觉,你就真心对小帝星在干的事一点也不好奇?”
就知道墨文果真假意投诚太白。
“出去干什么呢?”闻岁其实不想走,“去帮太白星君杀他,还是帮他杀我的身生父亲。”
“不想去看看吗?”墨文星君友声道:“其实你心里也明白,龙族的灵气被登天门劫了,归根到底本就是我们上天庭的不公罢了。”
“你是龙王夫人,你护着龙族的利益,这么说当然不无道理。”启明星君固执己见,“可我是剑,我当然护着人族,我也致力于追随于某位人间帝王至尊,当他的剑。”
“你都跟人小帝星睡过了,还唤了王玄机一声身生父亲……还只是剑,不乐意当人?”墨文星君听着通灵阵那头有条不紊的分析。
她念动灵语,开了青铜环上的禁制。
闻岁瞬间变成了人,环只锁在了右脚腕上,他感受到了力气恢复,但法力仍然是被禁止使用的,他有些颇为惊诧地看去墨文星君刚想问。
却被她给比了个嘘手势,掏出柄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剑搁地上,低声:“你随我来。”
说罢,闻岁浑身被墨包裹,被她收进展开的山水画卷轴里再卷了起来。
不多时,画轴展开露出了一角,闻岁发现自己已离开了凌云霄殿,下界来了青玉山,蹲身在侧的墨文一撩柳映花丛带他看过去。
只见,敖烨敖逸敖泽三都化了人落脚飘飞点地下来,面前也分别对应着三人,有鬼王师无尘,判官药不行,以及某生人。
挂着蓝道婆面具的黑发红丝坠男子。
闻岁只没见过他,定眼好奇看去打量,发觉他周身鬼气森森,发侧另一边挂了条红缨垂坠,浑身上下散发着阴郁冷沉之死气。
背影眼熟……
不等闻岁继续揣测此鬼身份。
“你们下地界帮我们攻打青玉山,为什么?”一向多智多思的敖泽先发了话道:“鬼王阁下乃太白高徒,你也要反了上天庭不成?”
“哎呀哎呀~”师无尘扇了扇手上折扇,看去这边两个,一个假死的,一个当鬼的,倍感无言以对然后充当了这个挑事的坏人。
赵东来摸了摸面目全非的脸,装作不认识敖烨,殊不知眼敖逸眼明心亮,已悄悄附耳告诉舅舅判官一直在偷偷看你。
“哦,被金锁阵困了近百年,你舅舅我幸亏受他照拂,才不至于过得无聊孤苦。”敖烨很没心眼地对不知真面目的狗男人笑了笑。
药不行挑了眉,扯嘴回礼。
而那位面具男,则单手把玩着耳朵边垂着的那根红缨坠,看着他们表演却一言不发。
“我么,原先好歹也当过上天庭右使,说起来文殊阁还是我设计的,太白星君一贬谪我就是整整几百年。是——”
师无尘还是有几分真情实感在里头,不满道:“我是不比问天,毕竟她个女人都能跟我们这些男人平起平坐,真的是丢了老脸。”
“笑话,答非所问,说个话半天抓不住重点。”墨文突声加入了他们的队列,一展画卷挽了手上,“就你还好意思看不起问天帝君?”
那玩自己头发的面具男见着画卷,愣了愣,很明显他是看到了画卷里的闻岁。
“行吧,那就不客套了,咱们就开门见山。”
师无尘一合折扇拍了拍手,简单概括表态:“我跟判官都是被太白星君抛弃的人,我们实在是呆够了下地界,日夜劳累却辛苦无望的日子,我们想彻底废了太白所搭建的一切。”
药不行也道:“天演机也好,什么上天庭制度也罢,主要是铲除了王玄机这个毒瘤,那么事后的一切大家都可以利益再分配。”
“所以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面具男磁而沉的嗓音传出,闻岁听得熟悉,就是不太清楚,他也心里砰砰直跳这会不会是……
“我不参与。”面具男的态度决绝冷漠,冷声:“亡妻已故,忙着悼念,我们摘星阁向来只顾好长生天,没功夫跟你们折腾这些破事。”
他既有亡妻,想必不是我家那个。
闻岁骤然陷入低落,也不想从画里出来了。
“……”师无尘扯动嘴皮,真他妈服了这两个脑缺,怎么一个二个都爱跟老婆玩陌生人游戏。
他看去了这位前任小帝星,更名万剑一现任摘星阁之主,短短数月,就凭借着‘诡气’揍服了长生天所有妖王。
对,是揍服了,不是全杀了。
人家可太有耐性了,知道妖王宁死不降,于是比诸葛孔明七擒孟获还要宽宏大量,每一次都九死一生却绝不下对它们杀手。
真真切切地把三界和平放了心里,是铁了心思要降伏所有妖王当大哥,言出必行。
几百年过去,还是三天两头被挑衅被找茬,可人家万剑一的脾气就有那么好,从无败绩,除了个别也极少杀生,把当初东华帝君都束手无策的长生天治理得是服服帖帖。
还偶尔跑来阎罗殿借调民兵,哦不,鬼,跑去帮他打杂,下地界的数月时间本就过得更慢,差不多也是近百年,还真让他也发家致富了,在贫瘠之地长生天修筑了一座富丽的城池出来,甚至命名为白玉京。
他妈的……还亡妻,还悼念。
跟某位赵姓男子学得好一手装逼糟粕——
东华帝君么,知道上辈子对敖烨有愧,于是换了张脸,知道敖烨被镇压了源头湖泊后三天两头跑去以下地界的名义慰问人家,死活不说自己就是赵东来,偏偏叫药不行。
所以两个都是,死装男。
师无尘只是笑,也没戳穿他们。
哥们单身多年有兄弟陪伴,已看破了风花雪月,毕竟修行多年,连撸啊撸都很少了。
“是吗?”墨文星君没认出他来,将手上的画轴卷回去,想必是不打算现身,懒得问了。
她又淡声:“龙宫之事一向是我做主,问知跟太白的恩怨我有所耳闻,既如此,不妨你们几个谈谈细节,我听听可行否。”
师无尘“嗯?”了声看去敖泽,只见他轻咳,然后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让除了龙之外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不诚想看似精明实则也能干的龙王敖泽竟是个妻管严。
几人侃侃而谈,老一辈大论天下局势,满嘴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听得小龙人敖逸可劲点头表示赞同。
而这头也热闹。
“星君的法宝好生独特,可否借我一观?”某死装男却不急着走,他对上墨文犀利的眉眼,拱手解释,道:“别误会星君,只是在下不通武艺,不喜刀剑兵器,最近在选趁手的法宝,所以对这些新奇玩意儿尤其好奇。”
还不喜刀剑兵器……啧,更不可能是他了。
画卷里的闻岁翻了个身,百无聊赖,躺在某颗石松旁装睡,听得那鬼仿佛展开了画卷看了过来,还开始文艺风雅中肯点评说。
“栩栩如生,不管是鹤飞长空,还是高山流瀑,都是大家手笔,就是这颗石松旁边……怎的睡了个小懒货?”
“额……只是画中生灵罢了。”
“星君可愿意转售?这法器很是投我眼缘。”
“这个,不可以,乃我本命法器。”
闻岁一动不动装死。心里却诅咒他:
烦,说话这么难听,活该你死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