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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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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绮眠睁开眼时,人已在辟寒台。

“你醒了?”丝萝的声音透着疲惫,见她苏醒,还是温和道,“你的伤势不重,只睡了一日,不过旧伤尚在,还需安养。”

乐绮眠的意识停留在乌铎坠下高台那一刻,思绪转得有些慢。躺了片刻,才想起,傅厌辞已经带兵突出重围,众人也安全回到了辟寒台。

除了乌铎。

乐绮眠见丝萝神色平定,问:“你身体如何?”

丝萝摇头:“只有轻伤。”

乐绮眠道:“可我的心很痛,你抱一抱我吧。”

丝萝一愣,乐绮眠就伸手抱了她,将脸枕在她肩侧,像尊缄默的玉像。

“......不必这样,”丝萝侧开脸,声音听不出异样,“如果不是他,我母亲不会死在战乱中。他死了,我比谁都解脱。”

乐绮眠只是笑:“你说得对。”

这下换丝萝沉默了。片刻,她说:“你为何不反驳?”

乐绮眠道:“因为我知你心中有恨,我亦如此。没有人是慈航普度的观音,自己放不下的恨,无法强求他人放下。”

丝萝说:“可偏偏,他于我有恩。”

乐绮眠道:“世上没有纯粹的恨。会为恩情犹豫,不是你的错。况且,恩还尽,恨才能两清。”

两人在青纱帐前相倚相靠,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许久,还是乐绮眠先松开手,温声问:“等风波平息,你打算回王城,还是留在燕陵?”

丝萝本转开了眼,但这回再看乐绮眠时,表情如常:“他给我留了一把剑,我要先去王城。来回也快一月,也许到时就有了答案。”

她的嗓音虽然沙哑,可里面没有茫然。也许从乌铎反叛起,她就料到有这一日。说到底,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或早或晚,她都要脱离乌铎,开始自己的生活。

丝萝反问:“你呢?要回大梁?”

乐绮眠答非所问:“殿下还未苏醒?”

丝萝说:“他在泽州之战受了伤,来回奔波,伤情时好时坏。前些天又在宫城跪了一夜,回来便高烧不退。能赶到刑场,体力已经远超常人......算了,你随我来,殿下就在隔壁。”

两人到了屋中,崔烈见她到来,打了声招呼,和丝萝对视一眼,退到门外。

窗棂前春雪霏霏,落入寂然无声的灰色小院。乐绮眠看向青帐掩映下的傅厌辞,上前坐在榻边,垂目凝视。

傅厌辞的伤势应当很重,以往受再重的伤,一旦有人靠近,身体都会立刻做出警戒,现在却如沉睡般躺在阴影中。

乐绮眠从未见过他这一面,傅厌辞闭眼时,五官的攻击性减弱,那种深邃变作可以亲近的脆弱,让人想上手碰一碰,看看是不是真如她所想。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上回不告而别,傅厌辞要生气,这次特地道别,他反而未能苏醒。乐绮眠心想,两人总是没有缘分,也许冥冥中,天意在告诉二人,这是错的。

可她心中这么想,指尖却在他眉心停留许久,像陷入了回忆,想起从闻家大营被带回辟寒台的那晚。

春雪只能落在夜里,等不到日出,便消融了。

***

傅厌辞有意识时,已经是两日后。

将乌铎的尸首带回辟寒台的路上,他在疼痛中沉入睡梦。梦里,他回到了漆黑幽寂的赦罪堂,那些没有月光的夜里,他和数不清的灵位待了七日。

七日后,他就开始恐惧黑色。

黑夜里蛰伏着看不见的怪物,每一个入睡的夜晚,他都会在案前点一盏灯,让烛火如驱赶蚊蝇般,驱散所有黑暗。

迦楼罗过世那夜,将他叫到榻边,告诉他,不要恐惧黑夜,那暗中什么也没有。

但今时今日,他可以告诉迦楼罗,这一次,她想错了。

因为当他走入黑暗,发现那些怪物无一例外,都长着他的面孔。

“殿下,”光线猝然涌入,崔烈望向他,皱起眉,“您还好吗?”

崔烈在他睁眼那刻,就走到榻前,替他拉开帐幔,让室内不再昏暗。

傅厌辞坐起身,看向青帐外的铜镜,他双目通红,遍布血丝,但最陌生的是眼神——只怕没人会相信,傅厌辞是个及冠不久之人,因为他双眸冷寂,像烈火焚烧后的余烬,了无生气。

傅厌辞说:“我睡了几日?”

崔烈道:“现在是第二日,御卫已经安置好乌帅,他回京后应当见过陛下,前日打伤禁军,陛下只让您禁足三月,等您身体恢复,便能操办下葬之事。”

傅厌辞的目光转了一圈,看到站在屋外的丝萝,再看别处,空无一人。他如有所感,看向榻前的案几,那里果然有一封书信。

崔烈说:“殿下在找乐小姐?这是她留给您的信。”

傅厌辞听到“留”,立刻问:“走了几日?”

他没问乐绮眠为何离开,仿佛一早料到她不会留在辟寒台。

崔烈道:“这......倒是走了两日,应当已到了渡口,或上了南下的船。”

傅厌辞不看那封信,披上外袍,佩刀走往院中。

“殿下!”崔烈抬脚跟上,“乐小姐既留了书信,便是希望殿下好好养伤,路上舟车劳顿,您又与国相结下死仇,为了日后,您要以身体为重!”

傅厌辞没有停下:“你知她要去何处?”

崔烈忙答:“回岑州?”

傅厌辞道:“是奉京。”

崔烈一怔,武安侯下狱的消息传遍北境,他也有所耳闻,现在去奉京,岂非自投罗网?

再快点。

傅厌辞翻身上马,任强风刮在脸侧,想起在泽州战场时,乐绮眠提一盏寒灯,穿越茫茫夜色而来。

就像在上回在辟寒台,明明可以回到大梁,却放弃机会,来到泽州,这一次,她也不该出现在刑场。但,从她出现那刻起,就像傅厌辞承诺过那样,不再送她离开,不再让她受无妄之灾。

只要他一息尚存,就会来到乐绮眠身旁。

***

乐绮眠离开辟寒台后,一路南下。

在班荆馆这些天,她收到不少信件,都催促她尽快回朝,唯独有一封,让她留在北苍,不必急于南归。

那是乐承邺下狱前,寄往北苍的唯一一封信。

她烧掉朝廷寄来的信,只留这一封,因为信中不止有嘱托,也告诉她,他联系了魏家,万不得已时,会请对方护她南下。

思及书信,便想到留在傅厌辞身侧的书信。这一月以来,发生了太多事,傅厌辞为何隐瞒武安侯父子下狱一事,乐绮眠一直没有追问。

因为得到答案与否,都不影响她回京,那么不问,两人还能好聚好散。

大船的轮廓出现在水面时,天将将亮。看清船头那行人,她缓慢睁大了眼。因为如果没认错,为首之人墨发乌浓,白衣如雪,很像魏衍之子。

他为何会来?

乐绮眠以为为了避嫌,魏家至多来几名兵丁,甚至不会派人,如今魏安澜亲自驾临,倒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岑州已然大乱,乐承邺抽不出人,前来接应她。

与此同时,又有几人出现在船头,朝她挥手:“二小姐——”

这几人很眼熟,乐绮眠认出对方是随她刺杀郡王的精兵,悬起的心不由松开了些,也朝众人摆手。

双方上回在泽北失之交臂,精兵应当找了她许久,难掩振奋之色:“二小姐,你站在原地不要动,船支很快靠......,二小姐小心!”

乐绮眠正往锚桩边走,见精兵脸色微变,心中生疑,正要回头,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猛然将她钉在原地。

“退后。”

这个声音,乐绮眠再熟悉不过,身体甚至比她更快认出对方,音落的同时,她转身便跑。

但走出两步,忽然反应过来,她早就不是人犯,无需再逃!

乐绮眠转身,夜色下,一人鹄峙鸾停,负手而立,似乎等待已久,见她注目,伸出一手。

“你想去何地,御卫可以随行,”傅厌辞用一种令人分外陌生的目光,寸步不退地阻挡着她,“除去奉京。”

乐绮眠了然他的来意,笑说:“如果我偏要去奉京?”

傅厌辞道:“你知道结果。”

乐绮眠下颌微抬,与他四目相对:“我帮殿下是随性而行,不意味着对你言听计从。你既没有阻拦我的身份,也没有阻拦我的理由。该退后的人,不是我。”

傅厌辞却不多话,上前抄过她的腰,将她抱离岸边,往大道走去。

乐绮眠睁圆了眸,倒不是吓了一跳,而是为他自然无比的动作惊讶,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放上马背!

“下狱的消息我并未隐瞒,是烧信后得知,那时你已经离开辟寒台,”傅厌辞单手圈住她,轻扯缰绳,马便跑了起来,“如果你介意,可以直言。”

乐绮眠猜测过,他早知武安侯下狱,归还袖弩是为试探她的反应。毕竟,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御史台也不会凭空抓人,必然有确凿证据。

但如今,实情不再重要,无论谁走漏了风声,罪名都已定下。

“你要我直言?”乐绮眠往外挣,却被抱得更紧,“那我说,放我下马!”

傅厌辞道:“除了这个,你没有别的想说?”

两人不是没有同乘过,那时他还会掌握分寸,如今肩臂如同囚笼,仿佛要将她压入胸口。乐绮眠有种预感,一旦她退后,傅厌辞就会抓住机会进攻!

乐绮眠说:“我有何处值得殿下日夜奔波,也要扣在北苍?”

他出现的时间太巧,必然在她之前已赶到渡口。从辟寒台到这里,只有星夜兼程,才能做到这点。

傅厌辞道:“也许你比想象中更有价值。”

乐绮眠说:“殿下说的价值,是抛给闻仲达做诱饵,还是做你唯命是从的傀儡?”

傅厌辞停顿了,片晌,才道:“我并未这么想。”

乐绮眠没有多说,在他犹豫时,从马背跃至地面,朝反方向奔去!

她说的是实话,也不是实话。她的确有被设陷的愤怒,但选择刺杀意味着抛下生死,她对被欺骗没那么在意,至少不如表现出来的在意。

但马蹄声渐近,一人从背后环住她,两人同时跌入融化的雪地。

“你到底想如何?”乐绮眠转回头,握住短箭,横在他胸前!

傅厌辞仿佛感知不到危险,抬高她的脸:“就如你所见。”

乐绮眠说:“什——”

碎雪肮脏,不复初冬的纯白,本该黑白分明的界线,也在一次次交汇中染上灰色。既然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谁失去更多,为何不打破所有枷锁,重新来过?

傅厌辞按住她的手臂,在短箭刺入那刻,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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