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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园的月光被血色浸染。顾苒苒的指尖还停留在石板碎片上，沈若言的手掌却突然收紧。一股灼热的能量从相贴的皮肤炸开，她看见男人的军装袖口裂开细缝，暗金色的龙鳞正顺着腕骨向上蔓延。

"别看。"沈若言用另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声音里带着鳞片生长的摩擦声，"会吓到......"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焦土层像被无形的手撕开，数十台机械园丁破土而出，电子眼闪烁着比以往更猩红的光。它们的剪刃此刻变成旋转的锯齿，其中一台猛地朝顾苒苒后背刺来——

"锵！"

金属断裂的脆响震得耳膜发疼。顾苒苒从指缝间看见沈若言的小臂完全龙化，漆黑的鳞甲硬生生撞碎了合金刀刃。更可怕的是他的瞳孔，鎏金色的竖瞳缩成一道细线，那是龙族被触犯逆鳞时的杀戮状态。

"退后。"他将她推到玫瑰丛后，龙化的右臂垂落着熔岩般的金血。那些血滴在焦土上，竟让土壤里浮出无数光点——正是她这些天在龙鳞上看到的纹路。

机械园丁的包围圈越缩越小。顾苒苒突然发现自己的手环在发烫，内侧那行"愿星光永远照亮你的路"正在剥落，露出底下更古老的刻痕：【逆鳞共生契约】。

"沈若言！"她本能地喊出声，"手环在吸收你的血！"

男人猛地回头。这个分神的刹那，三台机械园丁的锯齿同时刺入他的后背。顾苒苒看见鲜血溅在玫瑰上的瞬间，脑海中突然炸开一段记忆：

十岁的她哭着把同样染血的手环按在小黑龙伤口上，而少年形态的沈若言颤抖着摘下颈间鳞片："用这个......以后无论我在哪，血都会先流进契约里。"

现实与回忆重叠的刹那，手环爆发出刺目金光。那些光像有生命般缠上最近的机械园丁，将它们生生绞成废铁。而更令人震惊的是——焦土层下缓缓升起一片巴掌大的龙鳞，边缘还连着血肉组织的形状，正是沈若言当年埋在此处的逆鳞。

"原来你们找的是这个。"沈若言冷笑着一把抓住逆鳞。当鳞片与他胸前的伤疤重合时，整片玫瑰园突然刮起飓风。顾苒苒的银发被吹得纷飞，在漫天乱舞的花瓣中，她看见沈若言的背影正在扭曲变形——

"吼——！"

震天龙吟响彻云霄。月光下，一条足有百米长的黑龙展开双翼，每一片鳞甲都泛着星空般的暗蓝色。而最让她心脏停跳的是，巨龙左侧心口处缺了一片鳞，露出的皮肤上赫然是狐狸形状的疤痕。

机械园丁们突然集体僵直。从它们开裂的胸腔里爬出无数血红色藤蔓，在空中扭结成模糊的人形："终于......拿到逆鳞的坐标了......"

"叛军首领的精神体？"顾苒苒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龙鳞，却摸到个毛茸茸的东西——蓝尾画眉不知何时蹲在她口袋里，鸟儿此刻眼中流着泪，羽毛一片片脱落，露出底下机械骨骼的寒光。

"小姐快走！"景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顾苒苒转头看见女仆长半张脸都是血，身后跟着同样狼狈的顾晏礼。而她的兄长此刻双眼完全变成鎏金色，手中凝聚的光球正与天上黑龙的吐息同频共振。

"哥你也是龙——？"

疑问被爆炸声淹没。血色藤蔓突然分裂成无数尖刺，其中一根直刺她眉心。千钧一发之际，巨大的龙尾横扫而来，沈若言用翅膀将她整个包裹起来。透过鳞片的缝隙，顾苒苒看见那根刺扎进了黑龙的前爪，而龙血落在她手环上的瞬间——

"砰！"

仿佛有星河在脑海中炸开。记忆的洪流冲垮所有封印：小黑龙带她在星海里游泳、少年沈若言笨拙地给她扎蝴蝶结、还有那个雨夜......他哭着吻她额头说"忘记这些，等我变得足够强"。

"想起来了？"沈若言的声音直接在脑海响起，龙形态下的精神力共鸣让她浑身发抖，"现在闭上眼睛，数到三。"

她刚合上眼，就感到天地倒转——黑龙用爪子轻轻将她抛到背上。当龙翼完全展开时，整片庄园的玫瑰突然同时绽放，每朵花蕊中都迸出星光，将血色藤蔓烧得滋滋作响。

"一千年也学不乖。"沈若言一爪撕碎最后的人形藤蔓，龙息将残渣冻成冰晶，"谁告诉你们......"他的尾巴轻轻圈住背上的顾苒苒，"我的逆鳞还在土里？"

月光突然大盛。顾苒苒低头看去，发现手环已经融化重组，变成一片狐形金箔贴在她锁骨上——而沈若言心口的疤痕正泛着同样的光。

"这是......"

"心鳞之誓的完成态。"顾晏礼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他不知何时也半龙化，银灰色的鳞片覆盖了半边脸，"十年前他分了一半逆鳞核心给你，所以这些年......"

"所以这些年我的治愈术对他无效。"顾苒苒突然全明白了，眼泪砸在黑龙的鳞片上，"因为伤害会直接转移给我......你这个骗子！"

沈若言突然变回人形。他们从高空坠落的刹那，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转了个方向，自己后背重重砸在玫瑰丛中。顾苒苒听见他闷哼一声，却仍固执地用手指擦她眼泪："契约是双向的......你每次受伤，我这里......"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也会疼。"

蓝尾画眉的残骸突然发出最后一声啼鸣。顾苒苒转头时，看见鸟儿胸腔里弹出一枚微型投影器——画面里是幼年的她和沈若言，小男孩正把糖喂给小狐狸："等苒苒能听见糖说话的时候，我就回来娶你。"

"现在听见了吗？"沈若言摘下一朵沾血的玫瑰别在她耳边，花瓣上的露珠竟开始播放他们童年的笑声，"这些年在所有送你的糖里......"他的嘴唇苍白得可怕，"都藏着这句话。"

顾苒苒的指尖突然亮起治愈术的金光。这次法术没有反弹，而是顺着两人相贴的皮肤，第一次真正流进了沈若言的身体。

"听见了。"她哭着吻上他逆鳞的疤痕，"你的糖......吵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