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段时间，叶之竹在工作室忙了一阵子，好不容易能松口气，表妹叶昭昭哭唧唧地打来了电话。

“呜呜呜表姐，我失恋了——”

小姑娘哭得伤心，叶之竹火速赶到她家里，路上还买了些啤酒零食，做好了听她诉苦、陪她喝醉的准备。

舅舅和舅妈常年不在家，叶昭昭也算是半个留守儿童。

叶之竹熟门熟路地进了门，屋里暖气很足，她一面脱外套鞋子，一面拿眼睛寻找表妹的身影。

预想中的哭天抹泪并没有出现，昭昭情绪还算稳定，蜷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眼周有点红，正盯着电视里播放的爱情电影，手里握着一枚薯片。

黄瓜味儿的。

叶之竹：……

她走到跟前笑道：“早知道你还有心情吃东西，我就不这么着急赶来了。”

叶昭昭一见到她，顿时湿了眼睛，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在她含混不清的话语中，叶之竹得知，她当真在昨天喝了酒后，鼓起勇气跟竹马林成柏表了白。

“表姐呜呜呜，成柏哥他没回应我的告白……”

叶之竹抚摸她凌乱的乌发，“你喝了多少呀？记不记得都跟他说了什么？”

叶昭昭眨了眨眼，乌黑的眼睛泛着水雾，像一只稚嫩的小鹿。

“我……我也不太记得了，喝得不算多，就是我当时太紧张了，有点语无伦次，最后、最后到底说了什么我也记不清。”

她捂着脸懊悔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就不该跟他说……这下好了，以后他一定都不愿意理我了……”

叶之竹问：“他怎么说的？”

“他好像有点愣住，扶住我怕我跌倒，然后……呜呜呜呜就送我回来了……”

叶昭昭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叶之竹却忍不住想笑，戳了下表妹的额头：“傻瓜，他这不也没有拒绝你吗？相反，他对你不还是很体贴照顾？”

“诶？”叶昭昭止住泪，懵然地看着表姐，“姐姐的意思是，他……”

“以我对成柏的了解，他应当是觉得你喝醉了，醉酒的人说的话怎么作数？”叶之竹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鼓励道，“成柏是个稳重的人，他对待感情很认真，所以我猜，他应该是想等你清醒的时候，再认真跟你谈这件事。”

“他今天有联系你吗？”

叶昭昭小小声：“有是有……不过我没敢接他的电话。”

叶之竹恨铁不成钢，翻出她的手机看了眼。

果然，上午9点，林成柏就给她发了条消息：【睡醒了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昭昭，等你方便的时候，我们来谈一谈。】

聊天对话框下面是好几个未接视频电话。

一种从地狱瞬间飞升到天堂的巨大的喜悦感淹没了叶昭昭。

她难以置信：“姐姐是说，他可能也有点喜欢我？”

转瞬，她眼里又漫上一层失落，“不太可能，他喜欢的又不是我这个类型。”

叶之竹将她拉坐起来，“反正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不理你了，你倒不如坦荡荡跟他说开，认真表白一次，兴许，还有意外收获呢。”

“我不敢……”叶昭昭又怂了下来，“昨天我是一时上头，见他穿着西装衬衫那么帅，一时间没忍住才……”

“如果你表白成功了，你想看他穿什么都可以。”叶之竹顿了一下，“不穿也行。”

叶昭昭小脸一红，杏眼放出光芒：“那……我试试。”

有了叶之竹这个军师在，叶昭昭洗完脸，化了淡妆，她长得本来就偏可爱，此时眼圈有点红红的，看着着实惹人怜爱。

镜头对面的林成柏见了，更是如此。

在他意识到他对叶昭昭的感情，不是兄妹时，林成柏的第一反应是逃避。

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他比昭昭大两岁，一直把她当妹妹照顾，体贴、温柔，甚至，昭昭初潮时的第一包卫生巾，也是他陪着她去买的。

彼时的小姑娘娇气又胆小，他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年，也不知哪来的镇定，小心翼翼地陪她度过了那一天。

后来，两人渐渐长大，反而开始生分起来。

此时，他暗恋多年的女孩，在屏幕对面，磕磕巴巴地再次向他告白。

“成柏哥，我昨天说的话不是醉话，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叶昭昭屏住呼吸，湿漉漉的眼睫轻轻颤动，小心又坚定地问：“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客厅里，吃着薯片的叶之竹突然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兴奋的尖叫。

她怔了一下，旋即弯起了唇角。

像昭昭这么可爱活泼的女孩子，有谁会不喜欢？

之前买来的啤酒，被叶昭昭拿来庆祝。

她欢天喜地，脸上的止不住的傻笑。

看得叶之竹也跟着愉悦起来，打趣她：“怎么不去找你男朋友玩呀？”

叶昭昭脸颊红扑扑的，“他……还在实验室忙呢，晚上来接我去吃饭。”

“哦，这是在赶我这个电灯泡快点走呢。”

“怎么会，”叶昭昭软软地抱住她，“要不是有姐姐做军师，我肯定会躲着成柏哥好多天……之后他可能会误会我那天说的话不是真心的，为了不让我尴尬，他会装作无事发生。”

“这样一来，我们才会真的错过呢。”

叶昭昭眼里的欣喜几乎要溢出来，“姐姐，刚才成柏哥说，他好早之前就喜欢我了呢！他喜欢我的时间，比我喜欢他还久！”

“恭喜你呀，得偿所愿。”叶之竹捏了捏她略显肉感的脸颊，“不过有件事你要记得，哪怕你再喜欢一个人，无论他是林成柏还是李成柏，你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叶昭昭疑惑：“啊？那样会不会太自私？”

“爱自己怎么会是自私？”

叶之竹说：“再伟大的爱情也只是爱情，都会有浓烈转为平淡，甚至是崩坏的时刻。”

见表妹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她忍不住笑：“怎么，你觉得我这样说太扫兴？”

叶昭昭却摇了摇头：“不是，姐姐你说的我也知道，爱情变幻莫测，不能因为上头就失去了自我。”

“类似的话妈妈之前也跟我说过，姐姐你知道吗？我妈她特别夸张，从我十六岁时，就时不时地在我耳边念叨，生怕我会因为早恋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叶之竹笑：“舅妈她也只是这样叮嘱你，并没有不让你早恋啊。”

叶昭昭愣了一下，“也对，只是我那会儿还没开窍，还没意识到自己对成柏哥的感觉就是喜欢，要不然……”

“什么？”

叶昭昭耳尖微红，“要不然我早就憋不住跟他告白了。”

“现在这样也很好呀，你们都长大了，可以更成熟地对待感情，做任何想做的事。”叶之竹笑容有几分狡黠。

叶昭昭听懂了她的暗示，忽闪着大眼睛问：“姐姐，那个……会不会很疼？”

“啪”的一声，一罐啤酒被打开。

叶之竹眉眼弯弯：“来喝点酒，我慢慢跟你说。”

-

和经纪人小莫从酒局散场后，叶之竹在街角遇到了一个熟人。

陆崇铭穿着黑色大衣黑西裤，怀中揽着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孩子，他微微低着头，正笑着跟她说着什么。

两人走进了不远处的酒店。

叶之竹挑了挑眉，心里毫无波澜。

原本她还对他的身材有那么点兴趣，现在看来，幸好没有冲动行事。

她很理解陆崇铭，她也有不止一个相亲、暧昧的对象，也时不时调戏他们，只是出于自身健康考虑，她没有随便与他们进一步发展。

陆崇铭是男人，是精力充沛的男人。

他在自己这儿碰了壁，转头去找别人再正常不过。

甚至，他是同时与好几个女孩保持联系的。

大家都是单身，你情我愿，没什么可指摘的。

叶之竹更多的是松了口气，这样外婆那边她也终于不用再拖延糊弄了。

平稳行驶的车内，她靠在椅背上闭目歇息。

鼻息间蓦地嗅到了一股清冷的柠檬香，夹杂着些许潮湿的水汽。

她唇角微弯，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

她抬起手放到膝上，指尖之下，是漂亮又不失温度的米色细羊毛长裙。

触到的，却是温热紧致的肌肤。

指腹染上了湿漉漉的水，她听到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叶之竹没有说话，纤长细嫩的手指在虚空中动作，像是在弹琴，又像是在胡乱挥动着画笔。

她又一次在共感时，随意对待泽仁的身体。

从一开始的撩拨试探，到之后的随意恣肆，少年不发一言，无声地默许纵容着她。

若不是他偶尔泄漏的喘息声，叶之竹会误以为他毫无感觉。

泽仁是个非常自律的人，白天上课学习，晚上运动洗澡，有很多次，共感出现的时候，他恰好在宿舍的卫生间内。

大学宿舍条件有限，虽然独卫，但是六个男生共用，难免逼仄拥挤。

叶之竹“看”到过里面的陈设，也知晓，泽仁有点洁癖，哪怕是冬天，他也每天都要洗澡换衣服。

此时，他又在洗澡。

温热的水流流过他的膝盖，传到了千里之外叶之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