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晴空万里,有人躲在巨大树荫下睡觉,小男孩笑嘻嘻将他吵醒。
“哥哥,你看我的蝴蝶结好看吗?”
男孩看不清面容,他将略长的头发别到耳后,头上带着红色波点的蝴蝶结,有一些线头,脏兮兮的。
不好看,土,丑,不伦不类的。
“好看。”
听到夸赞小男孩满意极了,吧唧亲他一口。
“最喜欢雨哥哥了!等我长大了要嫁给雨哥哥。”
说完这话小男孩似乎有些害羞,扭头跑回屋里。
过了一会儿,有人从屋子出来朝他过来,他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柔。
“不要忘了我们。”
阳光从狭小的窗户照到出租屋里,夏听雨眯着眼从睡梦中醒来,他感觉快喘不过来气了,胸口好像压了巨石。
他伸手摸索然后顿住了,他彻底清醒过来掀开被子,入目是赤。裸的身躯。
什,什么情况?
“展,展玉?”
展玉趴在他胸口揉眼睛,“唔,哥哥早上好。”
夏听雨这边还没缓过神来,又听旁边有响动,他撑起身子侧头望去。
这个出租屋只有一个房间,床在最里面,厨房就在玄关再往前的地方,此时一位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站灶台旁,挽起袖子熟练的颠着锅。
他梦还没醒吗?不然怎么有鬼在做饭。
不对。
“展玉,你快把衣服穿上!”
展玉似乎还没睡醒,只有两胳膊吊在夏听雨脖子上,光。裸的肌肤贴着他后背,像条没骨头的蛇 。
“我没有衣服,哥哥。”,展玉声音透着委屈。
哦对,他找到展玉时他就没穿衣服。
夏听雨光着上半身起来给展玉找衣服,他的衣服都太大了,记得好像有一件买小了的T恤衫,这件是买一送一给送的,所以他也没退。
衣服还是大了,展玉穿上都到大腿了。
夏听雨扶额,看来今天得出去采购一番了 。
至于展家承诺的钱,他没准备收了,他们逼死了展玉,还献祭那么多无辜生命的阵法。
夏听雨皱起眉头,这样的脏钱,不要也罢。
“咚咚!夏听雨!开门!!!”
是房东,估计是来要房租的。
夏听雨打开房门先入眼的却不是满脸横肉的房东,是一位虽稍显年龄但保养极好的女人,她后面还跟着个穿黑色道袍的中年男人。
“这小子就是夏听雨,你们要找的就是他!”,房东说完嘿嘿一笑,拿着钱飞奔离开这是非之地。
女人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就略过,直到朝屋里看到展玉眉头才舒展开。
夏听雨挡住女人的视线,看女人重新看向他,他扬起微笑,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展家主展欣重新打量起这个年轻人,夏听雨,23岁,无父无母的孤儿,住在这筒子楼里,没有正经职业,是个没什么未来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破了她精心策划多年的局,害她的女儿命在旦夕。
就是这么个人……
“我们谈谈。”
楼道里人多眼杂不好谈事,夏听雨请他们进了出租屋,这个一眼望到头的房间最里面有一张餐桌,墙上挂着电视。
两人进门也只是站在玄关门口,不打算再往里走了。
饭菜已经做好放在桌上,香味飘了满屋,鸿却不见了。至于展玉,从看到展欣进来后就一直躲在他身后。
展欣开门见山,“我不喜欢绕弯子,这是一张空头支票,名字我已经签好了,你随便填,无论哪个银行都能兑换。”,她从包里拿出张支票放到旁边的橱柜上。
即便猜到了,夏听雨还是想问一下,“你要什么?”
女人声音冰冷,“我要展玉的心脏。”
其实大阵被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展玉现在重新长出来心脏,这颗心脏集齐了大阵所有气运,换心脏比换魂副作用小太多了。
夏听雨心里倒吸凉气,他对这个女人的心狠感到心惊,展玉怎么说也是她养大的孩子,她对他竟然这样狠。
身后的衣服被紧紧攥住,夏听雨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拒绝,你们请回吧。”
展欣被拒绝表情微变,但没多说什么,她退到黑袍道士身后,那道士朝夏听雨拱拱手。
“对不住了,小友。”,这是文的不行,要来武的。
他话音刚落,身体便如灵蛇一般在窄小房间挪腾,不过眨眼间就到了夏听雨背后,朝展玉抓去,展玉想躲都来不及。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无声无息的抓住了男人的手腕,使男人再不得寸进。
男人修道多年,这一招他在原先宗门小擒拿的基础上加以改进,抓透钢板都不是问题,现在竟然就这样被生生止住了。
男人不自觉顺着抓他的手臂往上瞧,可这一看,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吓到了。
没有五官,一张惨白突兀的空白面庞就那样没有任何预兆映入眼帘。
若要是在晚上,无人的荒处,遇到这么个无脸男,他倒是不害怕,可现在是白天,外面日头暴晒,在他最没有防备时猛地出来这么个,他属实是被吓到了。
男人在他身上没有感受到活人的气息,这东西不是人。
那便是鬼了。
男人一甩胳膊,那手臂就像泥鳅一样从鸿手中滑出,他后退一步挡在展欣身前。
他面色凝重,一手伸进宽大衣袖中不知捏着什么,朝夏听雨沉声道:“小道长阴子,师承茅山派,敢问阁下大名,师承何处?”
有能力一次圈养两个小鬼,其中一个还是能在白天人阳气旺盛的筒子楼中随意穿行的,这鬼得是多少年的道行啊,眼前这人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竟有这么大本事。
上述这些就发生不过一分钟,夏听雨听这男人,哦不,长阴子这样问,让他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
道号?师承?什么东西?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时,屋外再次想起敲门声。
“夏听雨在吗?我们是警察,开下门。”
展欣一听外面是警察不知想到什么。
“夏先生,支票我先放着,等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
“我们走。”
长阴子听她这样说松了口气,这次也是他师傅派给他的任务,他就是硬着头皮也得完成,不然免不了责罚,当下听雇主这样说他身体放松下来,朝夏听雨抱拳后转身跟着展欣离开了。
屋外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个着便装表情严肃,跟在两人身后的则是庄诲,他照旧戴着鸭舌帽,帽檐低低压着。
展欣和长阴子走出来与三人擦肩而过。
“咦?师娘?”
长阴子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庄诲,“师傅他老人家这两天还念叨您呢,没想到我倒是先见上了。”
庄诲双臂环胸听到长阴子的声音眉头皱起,但他不想理会他。
长阴子今年也四十好几了,可他只要一碰到和师傅有关的事就会叽叽喳喳个不停,“您和师傅婚期将近,师傅为了这场婚礼可备了不少好东西,就说上个月,才从苗疆那抢来了”
张警官适时开口打断长阴子,“警察办案,让一下。”
“好的好的。”
三人总算是进了屋子,此时夏听雨也走上前。
张警官掏出证件,“夏听雨,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我可以问下因为什么吗?”
张警官面容依旧严肃,但语气缓和许多,“别紧张,只是想问些关于藤华中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