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准备化妆前，收到叶景熙的短信问她准备的怎么样。

苏飒飒诚实回答：[有点紧张]

虽然临走之前，周海山反复强调他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毕竟是第一次顶着苏瑾萱的名声参加这样的活动，效果怎样也不在她的预判里，只能尽可能的把事情做好，至于做成什么样，苏飒飒一项秉承一个原则：提前焦虑等于贷款吃屎。

但紧张在所难免。

收到短信的叶景熙反复看了几遍，才相信这是苏瑾萱发过来的信息。从小到大这么爱出风头的一个人，竟然能说出来紧张。她可是在初中的时候就去金色大厅独奏过的人，也会紧张？看来周江云说的没错，这件事非常重要，而且，苏瑾萱确实脱胎换骨，改过自新了。

他回：[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只需要拿着稿子念就行，我会在旁边的]

既然答应了某人，就得把事情做好，不然等他回来，自己可少不了被唠叨。

[那就谢谢班长了^-^]

还真是转了性子，不仅和厉陌寒退婚，还和周江云玩到一起，最要的是竟然会说紧张和谢谢了，越来越像个“人”了。

他合上手机，准备提前出发把场子热起来。

晚间十分，苏飒飒盛装出席。

苏瑾萱皮肤白皙透亮，今天选了一件温柔的紫色鱼尾裙，配上水晶鞋，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像是一朵花在她鞋尖裙摆间绽放，乌黑发亮的头发松松挽起，垂下两缕微卷的发丝，更衬得肌肤洁白，眉眼如海，长条形镶钻的耳坠越发显得高贵典雅，天生丽质。一切收拾好后，她在外面套了件皮草大衣，整个人都被包裹住，温暖的感觉瞬间回来。

她也是来到这里之后，才终于明白那句好的衣服是很暖和的。这一年的冬天，她没有穿的一层又一层，把自己裹得像只熊，而是学着穿搭，提升自己的品味。

出门坐上劳斯莱斯，司机载着她前往目的地。后视镜里的苏飒飒从气质上来开，已经和当时的苏瑾萱没什么两样，但她仍会感慨是梦一场。

周江云适时地发来信息：[加油，预祝一切顺利]

[你是最棒的^-^]

[你要相信你自己^-^]

苏飒飒回：[看我hold住全场]

不知道为什么，收到他的短信之后，苏飒飒格外安心，就像有了退路，大不了还有人给她兜底。人一旦有了退路之后，做事情越发敢勇往直前。

酒店在市中心，离苏家的别墅不算太远，她困意袭来时，司机提醒她到了。

从车上下来，感受到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她裹紧身上的皮草，走进酒店。在门口签到时，眼神在签到册上寻找，没见厉陌寒和白落羽名字，只是稍微有些奇怪，脑海里又浮现在小区时看到的白落羽的样子，大概是真的觉得自己在作秀吧。不过不来也好，省得到时候再出事端。

“瑾萱！”沈嘉音从身后跑过来冲她招手。她今日同样盛装，身着高定的礼服裙，黑天鹅绒的曳地裙摆上用暗线钩织碎钻在上面，仿佛将银河倾泻在绸缎之上，抹胸处缀了一只鸢尾花，与其耳畔摇曳的古董耳环遥相呼应，外面套了件水貂绒的外套御寒。

她匆匆跑来，到近处是还能听到她沉重的呼吸声。

“我还以为我迟到了呢。”

“慢点！”苏飒飒同样冲她摆摆手后扶住她刚刚站稳的胳膊，“慢点，不着急，时间还早呢。”

“瑾萱，你今天好漂亮。”对于她的样貌，沈嘉音是十分服气的，她有时候也不明白厉陌寒为什么会喜欢白落羽，论家世、样貌、学识她哪里能比得上苏瑾萱？

她只能接受一个理由：厉陌寒吃惯了山珍海味想尝尝鲜，而苏瑾萱的脾气正好给了他助力。

那天叶景熙打电话来说这件事的时候，她还很惊讶，他怎么想起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没想到她说牵头人是苏瑾萱，她更疑惑，这太不像是苏瑾萱的风格，她好几次想问，但都没敢张口。

“你今天也很漂亮。”苏飒飒说道，这个作者的画功了得，每个人物都很美，很帅，而且都有自己的特色。这颜值放在她那个时代，大小也得是个颜值博主。

沈嘉音笑了一下，能从这大小姐的嘴里听到一句夸赞的话实在不容易。

“我们走吧。”酒店一年四季恒温，她刚刚跑了这几步，脸上微微有点出汗，和苏飒飒一样把外套脱了交给门口的侍者。

推开门的瞬间，里面热闹的声音流出来，两人携手进去。

鎏金雕花的旋转门框将夜色拦尽，大堂的水晶穹顶垂落无数施华洛世奇灯，碎钻般的光芒在大理石地板上流淌，悬浮的水晶池里放着冰冻的黄玫瑰，水雾裹挟着雪松香氛在空气里流转。

饶是已经觉得见过很多大场面的苏飒飒还是在心里发出没见过世面的声音。

舞台上有乐队在唱歌，舞池中央有人随着音乐起舞，氛围很好。

走进去的每一步都踩在手工缝制的波斯地毯上，像是踩在云端，穹顶碎钻的光芒在地上转着圈，两侧陈列着价值连城的瓷器，配着暗调暖光，将低调奢华展现的淋漓尽致。宴会厅的落地窗正对着江边的璀璨夜景，霓虹与江上游轮的灯火倒映在定制的酒杯里，摇晃间仿佛将整个城市的繁华都握在掌心。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侍者端着酒托走来，两人一人拿了一杯饮品。

舞池里换了一首舒缓的音乐，大家陆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侍者忙着撤下动过的餐盘，换成新鲜的食物，苏飒飒下午忙着整理仪容仪表没顾得上吃饭，现在叉了一口甜品，补充一下能量。

她坐的离厉陌寒稍远，隔离两三个圆桌的距离，正好避免所谓的“仇人见面”，但在她举起酒杯冲下刚刚的蛋糕时，厉陌寒却在远处遥遥向她的方向举起酒杯，她往左右看了一下，确定对方是在跟自己碰杯，虽然疑惑，还是举杯点头回应了一下。

“我听说这次晚宴是你提议和执行的，这种事怎么不叫着我呢？我虽然不太懂这些，但是也想尽一份力嘛。”沈嘉音语气看似有些遗憾，但尾音越来越低沉。

她的话越来越没底气，也印证的周海山那天说的话，苏飒飒想，他无论怎样也是在这本书里本来就存在的人，看人待物的眼光应该比自己一个外来人要强上许多。她淡淡地笑了一声，回道：“今天就是你尽力的时候嘛。”

沈嘉音想继续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上一秒还挂在嘴角的弧度，下一秒就被现实戳破，变成僵在脸上的尬笑。“我们去里面吧，布置的还不错。”

苏飒飒一脸骄傲，那是，也不看看是谁亲自布置的。

“哟，苏大小姐来了！”

有人呼喊，乌泱泱的人群，目光瞬间聚焦到苏飒飒身上。

虽然心里一惊预设一万遍此时此刻的场景，但真的发生时，她还是有些紧张，双手紧紧抓住口袋包，学着苏瑾萱的样子，优雅起身，保持最美的微笑弧度，与在场每一位有隔阂或者看热闹的客人打招呼。她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可她偏不会让他们得意。

“是厉少。”沈嘉音小声提醒。

她顺着沈嘉音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厉陌寒坐在沙发上，黑色西装上的银扣泛着寒意，他修长的手指捏着水晶杯，琥珀色酒液映出宴会厅的光怪陆离，没有正眼看他，眼中迷离的全是对自己与众不同的欣赏。

装货。

苏飒飒心想。

她别过脸，继续和沈嘉音谈笑风生，余光环顾四周，不仅没有看到白落羽，连叶景熙也不在。

“苏同学、沈同学，你们好。”正说着没看到白落羽，下一秒她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她仍是穿着雪白的衣裙，领口处围了一层浅浅的裘，眉头舒展，眉尾微微下沉，瞳孔像洗过的黑曜石，眼白如温牛奶般清亮，嘴角带着标准的微笑。

没有一丝那天小区里见到的影子。

装货。

苏飒飒心想。

还别说，俩人还挺配。

“你好。”不就是装吗，谁不会呢，苏飒飒回应她一个更甜的笑容，“非常感谢你能来这里。”

笑得沈嘉音在一旁直皱眉头。虽然她有所改变，但也不能改变这么大吧？能和白落羽这么和善的说话，还是头一遭。

惊讶的不止沈嘉音，还有从别处紧急过来的厉陌寒，看到她们三人在一块，生怕白落羽吃亏，赶紧来撑腰来了。

从退婚到现在，她和厉陌寒见面次数倒是挺多，学校上课或者家族聚会，都是需要演技的地方。不过让她欣慰的一点是退婚后，厉陌寒那种易燃易爆炸的性格好像在逐渐消失，两人也能心平气和的聊聊天。她倒是无所谓，多年职场经验已经告诉她自己，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总感觉他有时候欲言又止。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厉陌寒也加入假笑大军。

“在说苏同学很厉害呢，能有心为小动物们做好事。”白落羽自然而然地搂上厉陌寒的胳膊，笑着说道，“小动物们一定很开心，有苏同学这样有爱心人士，帮助它们。”

声音没了当初那份胆怯之后，倒是有点甜到发腻。看人的眼神也不再怯生生向下，在苏飒飒看来那更像是伏低做小多年，一朝得势后的一种审视和挑衅。

本来苏飒飒对她没什么感觉，但自从那天之后，她对她就有一种抵触，不过今天毕竟是自己组的局，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她仍是端庄优雅：“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就像白同学也一定是因为有被感染到，才来参加这场晚宴，相信你也是想为小动物们献一点爱心吧。”感觉自己笑得都快有礼仪小姐标准。

白落羽仍是笑着，但眼神中已尽凌厉之色：“当然了，献爱心嘛，人人有责。”她暗暗咬牙，最近的苏瑾萱怎么这么伶牙俐齿。

不明真相的沈嘉音：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就好，到时候你俩多捐点，我代表小动物们给你们送锦旗。”苏飒飒说的诚恳，但特别像是在讽刺，连本不想多事的厉陌寒都感觉到有些阴阳怪气。

沈嘉音在后面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腰，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却被她一只手揽朱，抱着她胳膊说道：“是吧嘉音，像厉少这么有爱心的成功人士多多益善才好呢。”

完全没提白落羽。

——大家都知道，她不过是仗着背后的厉陌寒而已，说不定身上的衣服首饰也出自他手。不能明着撕破脸，苏飒飒也不会吃哑巴亏。从前是苏瑾萱有所顾忌，现在苏飒飒怕什么？她又不需要再在厉陌寒面前伪装自己。

她看了白落羽一眼，现在身份对调，让你也尝尝苏瑾萱受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