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后他有点后悔,用筷子轻轻戳盘子里的菜,笑了笑想用别的话引开,却被刘樾截住。
“不算是。”刘樾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他们的父母辈之间认识很久了,所以你爸妈也有了接触,长辈确实想撮合他们,但他们不愿意的话也不会强制让他们在一起。”
“虽然由我来说这句话有点……但鹤秋,你确实是因为爱才出生的。”
心中存在了两辈子的疑虑被解开,白鹤秋也没想到自己的心情居然这么平静,平静到翻不起一丝波澜,那份转瞬即逝的爱让他终于可以坦然的接受父母的离去,把感情更多的放在自己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人事物上。
“谢谢小姨。”他说,“我知道了。”
“……你没事吧。”
“没事。”白鹤秋淡淡道,“知道这个事实后心情好多了,而且他们也没彻底不管我,妈妈不是还和你说了我要来的事吗?”
“……你不讨厌他们?”
“不至于。”白鹤秋摇头,“逢年过节也会问候几句。”
他与父母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依稀能感觉到二人性格的不同,感情破裂也在意料之中。
“你比我年轻的时候成熟。”刘樾感慨,“老了,我还记得刚见到你的时候,你在医院的婴儿床里躺着,小小一只,我本来还想在医院多看你几天,但和我爸妈吵架吵的厉害,提前坐飞机逃了。”
“那会他们好像还没给你起名字呢。”
“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白鹤秋往前坐了坐。
今天知道了很多不知道的事,他现在心情飘飘然,脸颊兴奋的微微泛红。
“我只能说说我知道的部分……我和家人相处的时间不是很多。”刘樾皱眉思索,“你刚出生那段时间经常打喷嚏,所以小名叫秋秋,后面他们好像希望你以后能活久点……”
“仙鹤确实也代表长寿。”白鹤秋低头轻笑。
“我也觉得。”刘樾欣赏地看着他,大言不惭道,“你现在不管长相和谈吐都很有仙鹤的感觉,比你…咳…”
“比我爸好多了。”白鹤秋体贴的把话接下去,“你好像很不喜欢他。”
“他太自我和自私了,我不喜欢,也就那张脸还能看点。”刘樾摆手,不想在小辈面前说太多这种话题,“吃好了吗?走吧,我请你喝奶茶。”
“好,饭钱我来付吧,小姨帮了我很多。”
“说什么呢?”刘樾性格爽朗,不太喜欢白鹤秋这副客客气气的样子,拍拍他肩膀,“小孩就乖乖在后面看我掏钱吧。”
“我也不小了。”白鹤秋认真的申明。
“那等你十八岁成年后再请我。”刘樾笑道。
菜被他们吃了个精光,白鹤秋跟着小姨出门,抬眼望去,路边一排车中有一辆小红车格外醒目。
不用想都知道那是刘樾的车,车内的镜套,座椅的坐垫都是豹纹的,白鹤秋局促地坐在副驾驶上拉安全带,手下的触感不太对,低头一看,安全带上挂着个突兀的粉红小猪玩偶。
“我女儿喜欢这个。”刘樾的安全带上也有玩偶,看到白鹤秋的表情后就开始笑,“你先凑活用吧。”
“粉色的安全带也是安全带。”白鹤秋泰然自若,“我们要去哪?”
能用就行。
“一家装修很特别的店。”刘樾神秘道,“上个月刚开的。”
“……很华丽的那种?”白鹤秋脑内浮现出卢浮宫。
“不是。”刘樾哈哈大笑,“我朋友都说我这个装扮进去很违和,我才不管。”
奶茶店而已,能有多违和。
白鹤秋又困惑又期待,等车子停到一幢建筑前直接傻眼。
店外的墙看着像裸露的黄土,门被店长故意做成破旧的样子,上方的牌匾也格外特别。
【山顶洞人的家】
“这…”白鹤秋语塞,“进去后要变成山顶洞人吗?”
重生之回到石器时代,有点过于超前了,是不是进去后还要自己钻木生火煮奶茶。
刘樾大笑,拍了拍他的背:“不用,你怎么这么有意思,走吧,我们进去。”
这家店还挺大,大厅内放着几个石桌,往里走也有做成山洞模样的隔间,崎岖的墙壁上和顶部放了很多照明,并不昏暗。
小隔间的顶有些矮,白鹤秋进去的时候差点撞到头,踩着台阶下到“土坑”里后好奇的摸摸墙壁和石凳。
“他们故意做旧的,不脏。”刘樾拿出手机扫码。
“我也发现了……”白鹤秋放心地坐下。
菜单中不止有奶茶,还有咖啡以及成年人可以喝的鸡尾酒,刘樾点了杯低度数的鸡尾酒又给白鹤秋点了店内的特色奶茶,在包里翻口红补妆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东西带出来。
那是一个钩针做的晴天娃娃,表情歪歪扭扭,衣摆处还破了个洞。
“这是什么?”白鹤秋替她捡起来后问。
“我女儿给我做的晴天娃娃。”刘樾看着娃娃眼神温柔,笑着说,“是你同学的妈妈教她的,做的还挺好。”
她把晴天娃娃放到一边,从包里找出口红摊在手上给白鹤秋看:“这个保护套也是叶姐给我做的。”
她说了白鹤秋才意识到那玩意是口红,不说还以为是什么小型玩偶,口红的外面套着用钩针做的红黑相间的保护套,上方还有一个可爱的小花“帽子”,等用的时候可以把帽子取下来。
“好可爱。”白鹤秋等小姨用完后拿过来把玩,摸了两下又还回去,“我去他家玩的时候也见到过阿姨做的钩针……对了,那件事谢谢你。”
“是叶姐做得好,家里人都很喜欢她,要不是你我们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老师。”刘樾摆手,笑着开玩笑,“而且谢也是你同学该来谢我……他还不知道?”
“……我没找到机会说。”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其实也没什么。”刘樾说,“不过你当时说要支付一部分工资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我太着急了。”白鹤秋尴尬,“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帮到他。”
“现在可以放心啦,你那个同学也挺争气的,听叶姐说已经快把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赚出来了,视频做的还挺有意思。”
“你知道?”白鹤秋猛地抬头,震惊道。
“我看过好多。”刘樾云淡风轻地抛出炸弹,“有一集看了好几遍,你们不是六个人都没听课嘛,你也在里面吧。”
……啊啊啊啊啊!
白鹤秋脚趾扣地,恨不得马上变成山顶洞人爬走,仰头喝完半杯奶茶用纸巾擦了擦嘴趴到桌上,耳朵红的滴血。
没听课被长辈知道这件事让他尴尬至极,想到邢雁峰的账号被他妈妈领导知道后又替他尴尬,两座尴尬的大山把他压在桌面上,久久无法抬头。
“中学生活就是要有这样的经历才有意思。”刘樾淡定地喝鸡尾酒,对白鹤秋说,“你现在这样看起来活泼多了。”
“我们聊点别的吧……”白鹤秋强笑着爬起来。
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在这期间刘樾挂了三四次电话,白鹤秋觉得不太对,再三追问下刘樾才不好意思地说:“突然有人来问工作上的事。”
“不管没事吗?”白鹤秋急忙道,“工作要紧。”
“今天是我的休息日哎,这些人真是……”刘樾抱怨,叹着气说,“但谁让我是老板呢,不好意思啊,那我送你回家?”
“没事,我可以在这继续逛逛。”白鹤秋喝空奶茶,起身去送她。
“那我走啦。”小姨笑着在门口招手,挎着包利落转身。
白鹤秋本也想走,跨出去两步后又转了回去。
他们家奶茶还挺好喝的,再坐一会吧。
这么短的时间内服务员应该还没把他们座位上的东西收走,白鹤秋按照记忆走到熟悉的位置,踏进去的时候小心地低头,突然听到旁边发出“咚”的一声,有人吃痛的大叫,抱着脑袋蹲门口。
他揉着脑袋抬头,正好和白鹤秋四目相对。
“好、好巧。”邢雁峰结巴。
“你怎么会……你什么时候来的?”白鹤秋惊的后退两步。
“挺早了……我换老师了,新报的补习班在这附近,下课来着坐坐。”邢雁峰揉着脑袋,神态莫名的不自然。
两个人站在洞前面不说话,白鹤秋的心慢慢沉了下来,仿佛落入寒冰。
“你都听到了吗?”
“差不多吧……”邢雁峰低头,“这边不太隔音。”
“……那。”白鹤秋顿住,看见邢雁峰躲开他的眼神后握紧拳头。
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刚才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无措委屈交织在一起,白鹤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努力平复心情思考要说什么。
平时话很多的邢雁峰现在像个哑巴,他也不走,就那样站着,悄悄抬眼看了一眼白鹤秋,发现他的目光后又挪开眼神。
躲我干什么?
不想理我了吗?
他还记得那次吵架时邢雁峰说的话,一时间心头的无名火盖过了一切情绪,抓着书包带转头就跑。
“等、你怎么又跑!”
夜晚繁华的大街上突然上演了一场追击战,前面的男生跑的嗖嗖快,后面的那个在狂追,被几个不明真相的路人飞奔跟上后还要费心解释。
“抓小偷吗?”
“快来帮忙啊!”
“不不不,不用不用不用帮忙!”
“他不是小偷他是我朋友……鹤秋!那边是马路!”
晚上光线不好,白鹤秋跑的昏头昏脑,听到邢雁峰的话后拉出神志停住脚步闪身进到商场后面的那条小道上,脚冷不丁被一绊,胳膊被死死拽住才免除摔到地上的风险。
停下来后他就腿软了,整个身子滑了下来,坐到路沿石上喘气,邢雁峰也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蹲下身拉着他的手腕,边喘边说:“你的体能,怎么突然这么好。”
“这个速度,一千米能拿满分吧。”
之前体考不都在及格边缘徘徊吗!怎么跑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