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自己峰的事,她又不能管。
凌波跟着谢清昀走了半步,急忙转头回来,把手里的暗红色小瓶塞给顾昭寒【这是急救丸,凌霄仙尊对谁都有距离感,加油不要灰心!】说着还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握拳手臂晃了一晃。
可一定要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啊,亲。
少年仰起脸,似被鼓励到了,红着眼用力点头。眼睛亮闪闪与星月同辉。
谢清昀在一旁满脸黑线,等等,那药不是她要送给自己的吗?
红衣美女凌波狡黠一笑。
狡兔三窟,她今天可是吃了聪明丸,带着会被凌霄仙尊拒绝的打算来的,从怀里又掏出一瓶绿色的精致小药瓶,做了两手准备,要是被拒绝就拿炸药再上一次万象天宫。
被宗主说教又如何,帅就一个字,跟姐一辈子。
实在不行有本事打她一顿,她没有灵核灵根,宗主就算给她打的鼻青脸肿,她便大肆宣扬、百姓同情,这样她自然胜之不武、而南明钟不得人心,说不定还能让她当上宗主。嘿嘿。
【凌霄仙尊,这是我最拿手的丹药,进阶版神级豪华狂暴炸药。】
【这个玄天宗你看谁不爽,拿一颗来丢他脸上,那人定能一命呜呼,莫说是整个玄天宗,你去炸魔族老窝沉渊也是一样的效果。】其实后半段她胡说八道的,有点太夸张了,毕竟只炸过玄天宗,还没有试过炸冥渊的威力。
凌霄仙尊听的认真,郑重的点点头。
他对于凌波仙尊光荣历史也略听闻一些,也见到过宗主那张凹陷大半的玉床,也见到过天地灵气汇聚的金门被炸的四分五裂,寒冰温山玉和那金门几乎可以说是无坚不摧,不还是一朝身死。
当然也不是彻底烟消云散,就比如金门碎片正好掉落,从她把南明钟床崩了上天屋顶形成的大洞掉落,落到了南明钟的床头香案。
谢清昀深色郑重,他真心觉得这个杀伤性武器的威力挺大的,关键时刻定能派上大用,更何况是进阶版,这个神级豪华狂暴炸药的名字听起来已经很厉害了。凌波仙尊还是蛮靠谱的嘛。
谢清昀点点头,收下药瓶,让她在门外稍作等待,打开寝屋茶室暗门,放在了茶室桌上的木盒里,不放心又加了一把锁,完事拍拍木盒脑袋。
才放心下来,和凌波仙尊一同离,去往万象天宫。
顾昭寒望着二人背影,准确来说望着那身白衣离去,眼里爬上落寞。他站在寒潭旁,蹲下,静静瞧着水色倒影,一个眼睛亮亮的浑身脏兮兮可怜少年,脸上脏污血污调色盘,还是结块龟裂的,只有眼下略显皮肤柔和,那是被泪水打湿洗净的。
身上马甲麻布衣破碎成条,更是黑的发亮暗红斑驳,两根两根翻卷扭转成麻花。
人魔共弃。
是的,人魔共弃。
人族嫌弃他,所谓德高望重的白发老者说他们母子是妖魔的弃妇、遗孀,可他对自己的父亲一无所知,母亲只说不要多问,不要在乎恶语。
小孩子用树枝石头丢他、大人避之不及唯恐他靠近触碰。除了他的生母,不过他温柔正直的母亲已经在半年前死在了病榻,他在村里的的处境更加艰难、苟活于世。
他在村子小巷里捡垃圾寻食物时,整座村子收到袭击,火海吞天、惨不忍睹,小孩、少年少女和妇女一类的被魔族拷上脚链,被狼妖拉扯着运往魔族总部沉渊,天玄宗弟子赶到时,已经赤脚走到了幽冥血海,运输的狼妖见到好看的女子会摸一把,看到可爱的小孩子也会掐一下脸蛋垂涎,看见他连碰都不愿意碰,只是用脚底板使劲踹一下催他赶紧走。
不过仙尊很温柔,毕竟他最脏的时候,从狼妖肚子里爬起来的时候,仙尊照样拉着他的手,救他狗命。
他对着倒影痴笑两声,笑出声来,转头又看起自己的那只右手。
马上又眉头紧锁一脸忧愁,他觉得自己太脏了,恐污了仙尊眼目。
寒潭上,泛起粼粼波光。他伸手掬起一捧水,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想起谢清昀总是纤尘不染的白衣,连剑鞘都擦得锃亮。而自己,刚从魔物堆里爬出来,浑身散发着腐臭和血腥味。
少年脱下破烂的外衣,露出满是伤痕的上身。他不敢直接跳入寒潭,怕弄脏了仙尊的地方。只能用双手捧水,一点一点擦拭身体。
【嘶——】冰水刺骨,冷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但他咬紧牙关,继续清洗。血污顺着水流下,在潭边汇成暗红的小溪。
终于一张清秀可爱的小脸重见天日,可爱圆润的狗狗眼水汪汪的。
竹妖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类,行为怪异,又哭又笑、疯疯癫癫、或悲伤忧郁或天真无邪憨态笑容,还蹲在潭边清洗,这也太像一只小疯狗。【少年,你其实是生病了吧?】
顾昭寒一脸疑惑,摸摸自己的软嫩小脸【什么?我吗?】他已经被仙尊治的健健康康,怎么会生病呢?
竹叶沙沙作响,竹妖捂着竹身肚子位置,捧腹大笑【神经病哈哈哈哈。】
凌霄仙尊手腕轻抬,腰间霜月飞到二人面前,他掐指一弹,霜月变得细长,如同一条春天里抽芽柔软的柳枝,或是月光垂下的条条银丝,与寻常剑的形状毫无关系。
随后穿梭、变化,一个简易的座椅搭建而成。谢清昀示意凌波上去。
红衣少女表示疑惑【这么零散能承重吗?】
试着慢慢坐上,那柔软无比的形状出乎意料的结实,霜月带着她向前飞去。凌波发丝飞扬,肤若凝脂,红裙飘扬,一双长腿若隐若现,调皮的荡了几下秋千,流光的垂带被风带过,勾勒出风的形状。
哇,她发誓这是她蹭别人的御剑飞行,体验感最好的一次了。
美的不可方物,在地上瞧见的弟子发出惊呼,这是哪家仙尊,比挽月仙尊还美丽动人,怎么从没见过。
谢清昀则是保持优雅站姿,意念心动,万物皆慢他一步,在他眼里如同0.35倍速,只一瞬间,便踏凝滞的虚空而来,落地浮岛,比霜月载的凌波仙尊还早一步。
万象天宫悬于六峰灵气交汇处,正好在玄武殿正上方,整体净白,光源照上,颜色随之呈现神奇变化,晨曦时刻为霜白,午时金黄,夜晚玄黑、融入夜色。屋檐下垂落的七十二道风铃为上古冰晶所制,随风响起时,音波可涤荡妖魔。
宫门打开,他踏过门前青石板,走入殿内。
大殿地面铺陈世间珍贵宝玉,殿顶无梁,唯有一副“万象星图”可观星辉,浮空轮转,星轨交错中蕴含天机,输入灵气,可测吉凶、预祸福。
宫内上坐南明钟,玄衣乌发、器宇轩昂,见到谢清昀点头微笑,示意他坐下。下面两排座位,小案软垫、美酒小食,左边坐着青冥仙尊、挽音仙尊、镜璃仙尊。
青冥正襟危坐,一丝不苟,桌上的酒杯和吃食被他摆的与桌角平齐,深青色衣裳、面容俊朗,只是眼神太过阴郁、眉头和薄唇紧抿着,似乎心事重重,腰上带着一个黑色锦囊,一叠符纸小角冒出。
挽音皮肤雪白,头发挽起,脖颈白皙柔弱,气质如细腻霜雪融化半分的冰晶、清冷,一身白衣,淡蓝色细带勾出纤细的腰身,只是双目覆着白纱,一把古琴放于身后。
挽音修的也是无情道,不懂太多复杂的情感,确是个及其负责的人,除魔卫道、不畏艰辛,也是一好师尊,她的双眼就是为救她大徒弟青冥而盲,四百年前,上古魔尊夙天为祸一方,青冥被抓,她用五感之一交换力量,二人才脱身出来、没有身亡,再后来就是仙魔大战,夙天被灭。
后来青冥日益成长,自创招式、独立山门,收纳弟子,尽心尽力培养符咒人才,他是最受欢迎的师尊,门下弟子也是几人中最多的。
年龄最小的镜璃面上凛冽、高傲蔑视,面容确是寻常小姑娘一样的稚嫩,娃娃脸,扎着两个小辫子,甚是可爱,戴着一副银白蚕丝手套,乖乖抱着酒杯,里面确实白色的甜乳,喝的香甜,看谢清昀看向自己,头扬起冷哼一声。
右手边空空如也,他行礼坐在右侧首席。
他和对面三位不是很熟,他只好向上看去,却见南明钟右臂衣下鼓鼓囊囊,又看他的袖口,果然一道白布从腕间缠至掌心,上方已被鲜血凐透。他心中疑惑,这是兄长什么时候受的伤。
宫殿上静的可怕,他有点怀念凌波了,以往总是和镜璃吵得不可开交、周围人劝架,倒也热闹,他也能趁机说上一两句话。
正想着,凌波仙尊坐着霜月轻轻飞来,红裙飞掠,她赤足点地,丹蔻指尖飞出一粒药丸,正砸在镜璃仙尊案前。霜月化成的银丝秋千抖落几下向谢清昀飞来,缓缓化为剑身柔软乖巧的横放在他的膝上。
【小屁孩,帮你热热甜乳。】
镜璃大叫一声【宗主你看她。】,冲上前来就要摘手套触摸凌波。原来他是靠触摸使人陷入幻境。
南明钟充满慈爱的看像二人,镜璃被法力抱起,南明钟将他抱在旁边,坐在一旁的金丝软椅上,面前时慢慢一杯新的甜乳。
【宗主,您的右臂是什么时候受的伤?】青冥开口询问。问出了他也想问的问题。
【一年前剿灭南蛮魔族还记得吗?是那时候留的旧伤。】说着他把袖子往上揽,结实有力的小臂内侧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皮肉往两边翻开,再往上右臂处,是两个黑绿色的圆点。
【我当时被那边一种爬行的怪异蜘蛛咬了,当时没有发作我也没有放心上,谁知昨夜子时突然感觉一股疼痛随后便血流不止。】南明钟的体魄非一般人能及的,本是百毒不侵、金刚不坏,怎么会?
凌波走上前来,弯腰看着那伤口,她炼药也制蛊。肯定开口【宗主,这可不是咬痕,这是诅咒。】伤口像是蜘蛛咬痕,一般毒蛛就算是再怪发作时间也是在三天内,不可能会一年之后再复发。
他点点头,和他自己的猜测是一样的。
众人头上的万象星图快速变换,星轨悄然偏移,南蛮魔气有异动。南明钟挥一挥手,手中出现一份染血密报。
南蛮擅蛊术,也有修道之人求学玄天宗。百姓自发建城,用寻常农具作为武器,百年前曾经有一位圣女带领村民誓死捍卫旧土,守护家园,那次胜利了才有如今安稳宁静的南蛮。
也有了如今宁死不屈的南蛮村民。
近些年来玄天宗救死扶伤、除魔卫道的名气德行传遍四海,许多和南蛮相似的村庄和玄天宗关系紧密,南明钟便以传送阵为道,将这些城镇、村庄和这星图建立联系,必要时可传送书信以求帮忙。
传送阵只能为玄天宗弟子可以使用,准确来说是他们六人。送弟子送死可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上面只写了两个血字,【求援。】
密报上魔气缭绕,一旁还有一块血渍似是孩童的手掌印。那血鲜红,似乎还散着滚烫余温。
南明钟看向众人,若有所思。
霜月悬在空中,剑鸣回荡【兄长,让我前去吧。】谢清昀眉间淡漠,定是魔族。挽音起身,声音温润轻柔如同春风拂面【凌霄仙尊,我与你一同前去。】
青冥也跟着站起。
谢清昀摆摆手【我一人足矣。】他有这个实力。
【但形势未知,万一使了什么手段。】南明钟还是担心他。
谢清昀一言不发,眼底的坚定已是答案。
凌波往他怀里塞了一个玉瓶【这是急救丸,若真遇到危险,你传书信来我们立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