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荒山野岭的,除了来打猎,还能做什么。”
许镜脸上丝毫不在意王虎的冷脸,笑眯眯说:“王哥要是有不方便一个人打的猎物,以后也可以叫我一起。”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王虎对于自己猎物丢失,恼火依旧存在。
对着不是偷猎物贼的许镜,也提不起什么好颜色。
他冷冰冰道:“这附近也就几只山鸡、兔子,你要是想猎羊,羊群出现在石壁上的时候不定。”
“这次出来后,也不知道羊群什么时候会再出来。我劝你还是趁早回去种地,起码不会被饿死。”
如果是平常人听到王虎毫不客气的话,指不定就发火了。
可许镜却从他嘴里,听到了不少关于这片猎物的信息。
这人还是个面冷心善的。
“谢王哥,猎羊,就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我暂时不想了,不过要是能打到几只山鸡也不错,好歹能改善改善生活。”
王虎家比起许家,更是在村子边缘的边缘,甚至靠近山里。
王虎时常在山里活动,她家欠钱的事儿,大概也要好些时候,才会收到这个消息。
王虎脸还是冷着,面对许镜的识趣,迁怒的情绪消失,对她有了几分改观。
“随你的意。”
他王虎不是李高那些猎户,自己圈了块地盘,不让别人进去打猎。
许镜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招呼了一声,打算离开。
她转身到一半的身体,像是想起什么,又对王虎道:“王哥,偷你猎物的贼肯定知道你设置陷阱的时间或者习惯,不然不会卡时间,卡得那么巧。”
“如果可以更改一番,说不准能抓住偷猎物的贼。”
见王虎沉下眉头,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这番倒是好心之言,但到底有没有用,许镜也不清楚。
在这个没有天眼摄像头的年代,想要获悉一个人的全部踪迹,挺困难。
不过许镜有自己的办法,在那个贼人再次偷王虎猎物时抓住对方。
但是否要帮王虎,许镜暂时没有更多想法。
许镜抬头,透过林间间隙,望了眼空中的太阳,还有点许刺眼,时间倒是还有。
她得去附近山坡上转转,王虎说这边有山鸡,山鸡都喜欢对山飞,运气如果不错,她能猎到几只。
就算猎不到,就当踩点地形了。
许镜运气不错,到附近山坡,果然发现了山鸡的踪影。
不过更让许镜惊喜的是,她还找到了一块野何首乌地。
何首乌也是有名的中药材之一,虽不知道这个朝代,价值几何,但挖出来,绝对也能换些钱。
许镜将打到的三只山鸡,装进背篓,见天色不早,自己下山还要一段时间,去松树林挖茯苓。
因没带锄头,她手里只有柴刀,挖起来不趁手。
但靠着“灵视”的视野,许镜顺着松树根往下挖,一挖一个一准。
两厢抵扣,在天色沉下来前,许镜挖了大半背篓的茯苓。
不是她不想多挖一点,实在是时间不够,再加上还有三只山鸡要放背篓里。
背起背篓,背上沉甸甸的。
许镜在路过乌龙嘴时,顺便在小溪边割了两把水芹菜,盖在背篓上,挡住背篓里的山鸡。
她回去还能用这些水芹菜,再炒盘菜。
她真是太会了。
等到许镜回到大岳村时,天近乎黑尽,再晚些,她就得赶夜路回来。
但哪怕是这个时候,路上仍旧能碰到一些村民。
老百姓日子苦,一些家里穷,又勤勉的人家,一定要摸着天完全黑透了,多贪些工时,才回家。
许镜背着背篓,本来在路上也不是特别显眼。
但是她因背篓放不下竹弓竹箭,干脆将竹弓竹箭和自制长矛一并提在手上。
这样装扮的她,上午家里还闹出这样的事儿,就越发显眼了。
有村民扛着锄头,迎面走来,见到许镜,边冲她招呼,边瞄她背后的背篓。
“呦,镜儿哥,这是上山打猎了阿,不知道猎到了几样好物?”
许镜知道,有些人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心里却是巴不得别人好的,甚至巴不得别人过得惨。
若是别人如他所愿,过得不好了,他再上来,不痛不痒安慰几句,找找存在感,顺安了自己一颗同理心,自称自己是一个好人也不怯。
若是别人不如他愿,日子过得比他好,面上虽笑意相逢,内里恨不得咒人遭殃,将人唾骂不已。
许镜略微侧转了一下身子,露出身后小半背篓上冒尖的干柴,苦脸叹气。
“猎物哪里是那么好打的,家里不是欠了钱,要还债,又定了期限,指望地里的庄稼是指望不上了。”
“我就想着上山能不能碰碰运气,抓到些猎物,可惜运气不佳,就找到了些野菜菌子,明儿去集里换了银钱,凑钱还债。”
那村民闻言,正要安慰许镜。
又有听到他们谈话,凑过来的村民,好事想要去翻许镜背篓。
许镜眼角余光扫到,转头去看手欠的人,脸随之冷了下来,喝斥道:“张油子,你做什么?”
那叫张油子的,和王二狗是一路的,都是村里的混子,喜欢混在一块,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让村里人恨得牙痒痒。
若是当场抓住他们,还能将被偷的东西追回来,若是没抓住,他们就会死皮赖脸不承认。
张油子绝不是贪黑赶工的那一波人,盯上许镜,许镜很是怀疑,背后可能有王二狗的手笔,毕竟几个时辰前,她让王二狗吃了一个闷亏。
不过许镜倒是误会张油子了,他喜欢凑热闹,也听说了许镜的事情。
加上他刚在路边草垛上,刚睡醒起来,见到这边的事儿,好奇走过来。
只见张油子嘿嘿一笑,手在油乎乎、看不清衣裳色儿,破破烂烂的衣角上搓了搓。
“这不是想看看镜儿哥你捡了啥好物么?结果就是一些干柴和野菜阿。”
许镜语气不大好:“干你什么事?”
“你翻我背篓,怕不是想拿我东西。"
张油子撇嘴:“谁要拿你破干柴和野菜了,我看凭你镜儿哥找的这些东西,七天后,恐怕只有将家里田地赔出去咯。”
“那也是我家的事情。”
许镜刺了他一句,不再和他多言,和一个烂赌鬼,没什么好讲的,颔首和那个打招呼的村民说了一句,掉头就走。
她后来又在背篓上加一层固定的干柴,就是防张油子这类手脚不干净的人,来翻她背篓。
现在的许镜,在没还清银钱前,都会低调行事。
张油子望着许镜离开的背影,和周边村民抱怨。
“你说他,咱们关心她,她还不识好歹了。”
若是平时,村民肯定要说张油子这是惦记上人东西,但是这次他们关注点,倒是在许镜能不能还上钱上。
“就算上山打猎又怎么样,她都没那本事,以为猎物是那么好打的?”
“深山里可是有狼有毒蛇的,指不定命都要填里面。”
“哎呀,镜儿哥本家不是有许家在么,若是有老榕树许家的族老帮忙,应该能再缓些时日吧。”
“是能她求到老榕树的许家为她家周转,但欠债换钱,天经地义,镜儿哥家到期赔钱赔地,是肯定的事儿。”
“哎,王婶子他们这是要把镜儿哥家往死里逼阿,他们两家,因许老婶子的关系,不是挺好的,怎么突然做出这样的事儿。”
“往死里逼倒不至于,两家关系倒是断了,镜儿哥家日后日子肯定要苦咯。”
且不说村民们在背后的议论纷纷。
许镜回到家,推开院门,以为自己准能看见宋渔的身影,听到许奶的斥骂。
毕竟她之前可把许奶气得不清。
按照许奶往日的性子,原身若是做了许奶不顺心的事儿,能被斥骂加上阴阳怪气好几天。
这次事情这么大,按照常理,许奶见她回来,不该这么安静才是。
院里空落落的,没半个人人影,许镜朝里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屋内却没人出来。
许镜顿觉奇怪,连忙先去屋里,将背篓卸了,打算去旁边的英子家问问。
“许奶奶和嫂子去了村东边的福贵老叔家,福贵老叔说你要是回来,就去他家一趟,他有事儿找你。”
从英子那里,许镜可算听到了两人的去向。
只是许镜没想到对方这次会这么急,天黑了,也没让两人回来。
如今在大岳村里,天色虽有些暗,但未完全黑透,蒙着一层乌蒙蒙的天光,顺着踩出的泥巴路,倒也看得清。
许伯公许福贵家院门没关,许镜刚在院门上,礼节性敲了敲。
在院子里玩耍的许六,见到来人是许镜,少年脸上藏不住事儿,当场脸拉下来,嘴上更是能挂住油壶。
许镜理都没理他,不等他出声嘲讽,大踏步进了院子,喊许福贵:“二伯公,我过来了,你在屋里头吧?”
正堂里传出苍老的沉稳的声音:“在,你进来。”
许镜一进门,在屋里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两人,宋渔和许奶。
站在角落里的宋渔,闻声抬眸,两人的视线便在空中不期而遇。
许镜朝她勾唇笑了笑,宋渔垂眸,将那抹笑容隔绝在外。
许镜转过视线,又暼了眼旁边的许奶,许奶板着脸发出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