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瑞的脸色终于变了,是被颠覆所有认知后的极度震惊:“贺……贺大渠?”
苏岘耐心等了一会儿,淡然的问:“确定了不会送我去小单间的话,能先点菜么?饿了。”
郑瑞眼神呆滞,嘴里无意识的吐露心声:“艹,鬼啊,是鬼欸!!我特么跟只猛鬼距离不够半米,你居然还想着点菜?!啊……点,随……随便点。”
苏岘见怪不怪,利落扫了点餐码,等他纠结琢磨着点完,面前一杯麦茶就快要见底的时候,郑瑞双手略抖的抽出根烟,语气开始恢复镇定,“抱歉,不介意吧?想压压惊。”
苏岘:“随意。”
随意?大型双标?自己抽的时候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的……贺渠侧目,可回头想深一些,这不就是外人与内人的区别?
身为内人的他转忧为喜,带着一丝愉悦说:“我说他胆大吧,这不就搞定了?我在京都这边也有房产,等他帮我买好冷冻设备,要回身体来送过去就行。”
苏岘:“放在你房子里,不怕暴露了么?”
贺渠摩挲着下巴:“……不至于吧,大几十套的,总不会每处都盯得那么紧,毕竟看上去就是个尸体,还光溜溜的,你让他拖回自己的地方,我觉得……还是不太合适。”
苏岘:“有什么不合适的,安全第一,而且你又没死透,没什么阴气,不需要避讳。屁股都能瞧过的挚友,还在乎什么光溜溜?”
话风似乎有些不对,贺渠答道:“……那不就当时救人的时候随便看见的嘛,又不是有意去瞧的。”
苏岘:“哦,随便看见,一见难忘?长啥样过了这么些年都记得清清楚楚,还心形呢,这叫什么,见个胎记都是爱你的形状?”
“?!……不是……你要再这口气说的话,我真当你醋了啊!”贺渠确认了,是真的不对。
“我醋个屁啊,关我毛事,我帮你,不过是为了那笔助学费!”苏岘答的斩钉截铁。
一人一魂毫无顾忌的开怼,郑瑞机械的喝了口水,插嘴道:“我说,屁股那事儿,多少年了,每次都提,有意思么?”
苏岘很赞同:“对啊,有意思么?无聊。”
贺渠被两人气笑了,若不是怕说不清楚不能取信于人,他至于把这么隐私的话题搬到台面上么,而且这算是郑瑞的痛苦过往,哪儿来的每次都提?根本还是头一回好吧?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恨恨的瞪着郑瑞,本来小神棍就嫌弃他油了,这下子有色滤镜岂不是再厚了几层?
这初初觉醒的爱情之路,看上去,咋就这么前途渺茫呢?
贺大佬这生着闷气的功夫,十分钟已过,显形符失了效用,人影彻底透明,对话也持续不下去了,只能由苏岘转述。
服务员掀开竹帘,利索的将一桌子精致菜品摆放妥当。
苏岘嗜辣,对沾满芥末的刺身接受良好,一边忍着直冲脑门的刺激感,一边将贺渠的现状解释清楚。
郑瑞迅速厘清思路:“手续我明天就弄好,事不宜迟,后天就去你们学校把大渠接出来,至于放置的地方,我觉得你担心的对,还是要谨慎些,我托人另外租个冷库吧。”
方案定了后更多的是关心:“……他现在这样,你能帮他回去?”
苏岘深深的看过贺渠一眼,说:“我尽力”,垂头接着吃菜。
郑瑞对玄学一窍不通,也没有任何可以咨询的人脉,也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眼前这小帅哥身上,他直起腰探长手臂,大力的按着对方肩膀,正色道:“小兄弟,拜托了,帮帮他。”
苏岘放下筷子,“嗯”郑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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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日,苏岘提前返了校,手机上一通联系,将之前定了稳狗符的几位客户约好时间,逐一的上门送货。
收入三百块的良好心情,在远远看见周昊身侧的一男一女时彻底消失了。
男的,是他那一周时效的前男友,女的,是消失两天没见的弹幕鬼,正一脸笑意的盯着周昊不放。
树荫下的两人一鬼显然也看见了他,温正航立刻挂出了笑容,周昊率先招呼:“学弟,我正好要找你!”
雪柚一字不发的站在阴影下观望,周昊打完招呼就小跑着过来了,温正航也在后面跟着,苏岘只好停了脚步。
觉醒不够一天,防卫圈已自动生成的贺渠,对突如其来的修罗场适应良好,敌明他暗,又深入过302内部,得知小神棍对此人的真实态度,所以他完全没在怕的,甚至巴不得姓温的越粘人越好,这才能更招人烦一点。
也好反衬一下他这即将登场的成功人士是多么的绅士,多么的尊重人。
“真巧啊,又撞上了……”
他貌似无心的随口一句,余光中,小神棍的脸色果然再度冷了几分。
嗯,过犹不及,点到为止。
贺渠退后些,贴在离苏岘半步的位置,垂眼看着来人。
温正航其实有点冤,今天过到京医大,还真不是存心粘人来的。
中秋节快到了,他是代表理工大学生会,来找周昊商议两校合办联谊舞会的事情。
当然,能遇上苏岘是意外之喜,跑近些,他刻意摆出了脉脉含情的眼神,抢在周昊前面开口道:“岘岘,我也正好想找你呢,前天托人给你带的信,收到了么?”
苏岘全身写着拒人千里,嘴里纠正道:“不熟,麻烦叫我全名。”
温正航勾出宠溺的笑:“还生气啊,是不是还没看信?那我现在再当面解释一下,那会儿说分开冷静冷静,还不是为了激励你,这两年,我根本看都没看过别人一眼。”
冷静个毛线,激励你全家。
自恋归自恋,说出来恶心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苏岘丢了个满级嘲讽:“看都没看过别人一眼,那你瞎得还挺自然?一点瞧不出来,也没妨碍跳级当会长,整一个医学奇迹啊!温同学,还学什么理工,来京医呗,下一个医学诺贝尔在向你招手。”
“咳咳”
周昊顾忌着曾经的舍友情,干咳两声用拳头揉着鼻子掩盖过去。
贺渠仗着面前两人听不见,一顿干脆的“呵呵”,末了亲昵的点评一句,“看你这嘴……”
温正航的笑意收敛了些,仍摆出一幅好脾气的样子,苦口婆心:“岘岘,我耐着性子包容你,等你这么多年,也没打算再计较你休学荒废光阴的不成熟表现,你也该长大了,择偶择偶,自然界的法则就是要选择最优解,你好好看看周围,还能有比我更优秀,更专一,更适合你的人么?”
话音落,身旁贺大佬忽然向前迈了一步,半边魂体挡在苏岘眼巴前。
苏岘有些莫名其妙,甩过一票眼风,挪开半步,再重新看向前男友。
说真的,他快要yue了,他从来没想过温正航会病得这么重。
刚才嘲讽学医的话,现在倒有了几分真心。
要不然,大好青年,死于自恋,还是有那么点可惜的。
至于怎么死的,不是被别人锤死,就是被他捶死,他的小宇宙都已经有些控不住了!
具体表现为右手指关节发痒,急需自下而上的与某人下巴发生摩擦,脚丫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很想当众表演个高抬腿打脸,把眼前那张自以为是的虚伪面具居中踢裂!
关键时刻,周昊终于觉察了快要爆表的火药味,他急忙扯了温正航转身,一边推着一边糊弄:“哎,正航,我跟学弟还有点私事儿没解决呢,舞会的事儿我这儿没什么问题了,你还是再找我们会长把流程对一遍,她现在就在图书馆,走两步就到,快去快去!等会儿我找你们去!”
温正航连连回头,只能看见苏岘冰碴子似的坨着一张脸,他自我感觉是因为有外人在场,估计是被说的不好意思了,毕竟分开了这么久,一时半会儿抹不开面子接受也是有可能的,微微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什么,半推半就的去了图书馆。
周昊回转过来,还没顾上说正事,先自我批评一顿,抱歉连说两遍还不够,又保证下次和温正航在一起的时候,看见苏岘就扯着人绕道走。他算是看出来了,学弟不耐烦的很,压根没什么复合不复合的心思。
这一通安抚,苏岘好歹气消了些,“学长,雪柚在树……”
“别说。”贺渠出声打断了,提醒道:“你看周昊这胡茬子,脸色也比前两天青多了。”
苏岘看看学长,再扫过树下的弹幕鬼,他不在校的一天多时间,这妄想症的小女鬼不知道怎么缠着人家呢。
学长这明显憔悴的样子,不光是受阴气所扰,估计更多的还是心理压力吧。
摊上这样的事儿,谁能不怕呢?
周昊没注意学弟的欲言又止,他只听见雪柚两字,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正事,掏出手机,刷着屏边说边翻,一小会儿的功夫,语气已越来越沉。
原来自他知道了雪柚的情况后,网上联系了她的家人,对方立刻赴京开始调查,许是巧合,又也许是天意,不过两天就找到了线索,寻到了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