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就算在路上耽搁一会儿,买个蛋糕,琥珀川也一定能比迹部景吾早到家。
一文字有两个问题:“确定甜品店的店员没有被一起疏散?”
王权者事件导致的紧急状态,不可能只疏散客人不疏散店员。
“你不冷么?”琥珀川身上穿的还是樱前线聚会的礼服。就算一文字已经把自己的披风给了她,但怎么想都挡不住初春的寒风。
“冷。”琥珀川实话实说,“所以更需要快点进入温暖的商场。”
“这身衣服去那家商场,也不算突兀。”那家甜品店在奢侈品商场里。
“Scepter 4已经来了,想必秩序很快就能恢复。”
这就是碰运气的意思了。
一文字示意琥珀川给他定位:“那就走吧。”
Scepter 4效率超绝,一文字和琥珀川还在去商场的路上,手机已经弹出了通知:紧急状态解除,生产生活秩序恢复正常。
于是他们到甜品店的时候,终究是晚了一步,没走远的客人们又排上队了。
琥珀川站在队伍里感慨:“果然危机之后,大家都更需要甜食的安抚呢。”
一文字附和了一声,看见自家审神者探头往前看:“草莓巧克力蛋糕,不会排到我的时候卖光了吧……”
片刻后,迹部景吾手机上收到了一张图片。
琥珀川裹着一条明显是随手买的厚披肩,站在甜品柜前指着里面的蛋糕,示意店员取出。
甜品柜里的灯光映在她眼中,姑娘的双眼显得亮晶晶的。
一文字则宗在图片后跟了一条留言:“没事了。”
迹部景吾看着照片上琥珀川放松的神态,不由挑了下嘴角,然后带着点嫌弃皱眉,低声道:“这还差不多。”
他想了想,放大照片看了眼柜中的甜品,给一文字则宗发消息:“多买几块。”
“特别是巧克力草莓味的。”
一文字很快回信,是一张店员在打包的照片:“限购哦,已经是极限了。”
“给你也买了,回家记得吃。”
迹部景吾:“地址。我派车去接你们。”
在等待司机的时间里,琥珀川吃起了她心心念念的草莓巧克力蛋糕:“不愧是断货王,贵有贵的道理呢。”
昂贵的甜品店自然有视野超绝的座位,琥珀川从落地玻璃窗看出去,在鳞次栉比的大楼缝隙中,露出一线闪光的湖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恐惧。”她轻声道,“但这算不算一次成功的脱敏治疗?”
一文字捏起抹茶挞咬了一口,没有回答。
琥珀川在看窗外的景色,他坐在琥珀川对面,看见的是对方精致的侧脸,她的表情是平静的,甚至带了一丝冷淡。
她并不需要回答。
秩序恢复,道路畅通,迹部家的司机很快抵达。回程同样顺利,他们抵达迹部宅时,迹部景吾还没到家。
倒是迹部夫妇——迹部景吾的父母也被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出现惊动,操持着巨大商业帝国的两人难得在这个点出现在家里。
汽车还没开到大门前,迹部夫人已经等在了门口,是发自内心的焦急与担忧。
“没事吧?”
“这几天在家里休息休息,妈妈会找人问问,我们离那些王权者远远的,别担心,不会有事。”
无论在商场上如何叱咤风云,回到家里,面对子女,迹部夫人也同任何一位普通母亲一样,关心爱护自己的孩子。
她知道琥珀川承担了迹部财团的一些工作,不是单纯的医学生,但她不知道琥珀川与这一代的赤王氏族早有交集。
迹部先生落后一步,站在玄关处,穿着相当正式的西装,显然是从某个商务场合赶回来的。他清楚的知道琥珀川在干什么,琥珀川甚至认为,他或许察觉到了本丸的存在。
但此刻,站在玄关处的迹部先生,站在父亲的角度:“在家里休息几天,别害怕,不会有事的。需要的话,我让林医生来陪你聊天。”
林医生是资深的心理医师,是她帮助当时尚且年幼的琥珀川从迦具都陨坑导致的失语中恢复,之后也为琥珀川提供定期的心理咨询服务。
“是哥哥说了什么吗?我没事。”琥珀川笑着把手里的蛋糕递过去,“很难买的,尝尝看?”
迹部夫人接过蛋糕,很配合的发出赞叹:“啊呀,是这个牌子呀。”
迹部先生则向一文字点了点头:“辛苦了。”
“多谢你把琥珀川送回来,”迹部夫人也转向一文字,“进来喝杯茶吧。”
一文字提着琥珀川拿不下的蛋糕,顺理成章的在迹部父母的邀请下进了屋。
琥珀川和一文字一起排的队,限购的威力在人数面前变弱了,没有分完的蛋糕被管家拿去了厨房,迹部夫妇十分了解女儿的喜好,将人带去了绿意葱融的暖房招待,并在客套的场面话后,把空间留给了琥珀川和一文字。
玻璃暖房的大门轻响,迹部夫妇离开时顺手关门,但习惯性的灵力探知下,迹部夫人的话音仍清晰的传入琥珀川耳中。
“那个男孩子多大了?看着好像挺年轻,但给人的感觉又十分成熟。”
迹部先生带着点无奈:“琥珀川没说,就是普通朋友,别想那么多。”
迹部夫人:“这种事情当然要提前做准备,你说说你……”
后面的对话随着两人的走远听不清了。
琥珀川抬眼看对面的一文字。
在非战斗情况下,付丧神的灵力感比审神者差一大截,一文字能听到门外的声音,但听不清内容。
他观察了下琥珀川的表情,笑眯眯地问:“在讨论我?”他进一步猜测,“我是被嫌弃了么,迹部小姐?”
琥珀川:“母亲在猜测你的年龄,觉得你实际上要比你的外表年长许多。”
一文字:“很敏锐呢。”
琥珀川大概算了下:“相当令人震惊的年龄。”
“嗯?”一文字在微笑中刻意加入了震惊与伤心,“您可不能嫌弃我哦,我可不是最年长的。”
本丸中比他年龄大的付丧神大有人在。
装模作样的震惊和伤心,就像蛋糕上的巧克力淋面,带一点苦涩,但基调是浓郁的甜美,那一点苦涩,是非常完美的调味。
一文字眼底含着笑意,完全没有任何被嫌弃的担心,更像是撒娇,是成熟与可靠中,令人惊讶的点缀。
完全、完全,不会令人觉得讨厌。
琥珀川莞尔:“这点还请你安心,我尚且还没傻到用人类的寿命去度量付丧神的年龄。”
天色向晚,安抚了一众客人的迹部景吾也回了家,他端着一角蛋糕进了暖房:“看上去状态还行。”
状态还行是在评价琥珀川,下一句话对一文字发出邀请:“留下吃个便饭再走?”
“不,不打扰了,我正准备告辞。”一文字起身,“我还有一些得在今天完成的工作。”
在暖房里裹着毯子的琥珀川昏昏欲睡,她眨眨眼睛,想不出一文字有什么工作必须在今天做完。
琥珀川不知道,迹部景吾更不知道。
因为早些年的怀疑琥珀川包养小白脸的乌龙,他稍微调查过一文字则宗,对方有一个合理但不起眼的身份。
正是这个身份,进一步坐实了琥珀川包养小白脸的假设。近来的接触,让迹部景吾意识到,他之前调查到的显然只是假象,但迹部景吾认为没有重启调查的必要——他不可能查到真相,而真相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一文字离开暖房时,对琥珀川建议:“考虑一下你父亲的提议,联系一下林医生。”
琥珀川觉得他是故意当着迹部景吾的面说的。
果然,迹部景吾挑了下眉:“放心,我会盯着她的。”
一文字离开,换迹部景吾坐在琥珀川对面,从骨子里透着优雅的贵族少爷慢条斯理的吃了口蛋糕,然后问:“你和一文字则宗是在交往么?”
琥珀川:“是妈妈让你来问的么?”
迹部景吾:“不是。她没有和我说什么,是我在问。”他看着琥珀川,“他单独出现的频率实在太高了。”
“我并不是要干涉你什么,只是——”迹部景吾停顿了一下,“我总得知道,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对待他。”
琥珀川歪着头,带一点很难捉摸的笑意:“你觉得他怎么样?”
明明是迹部景吾在问琥珀川,明明该紧张的是她,现在反而是迹部景吾在慎重思考:“还算可靠。”
琥珀川笑:“还算是个不错的评价。”
“我没有和他在交往,至少现在没有。”琥珀川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的回答了。
迹部景吾敏锐的察觉到:“现在没有?”
“老实说,我并不是没想幻想过。”琥珀川在迹部景吾面前十分坦诚,说到这种话题,无法避免的露出羞涩与不自然。
相当少女的表象出现在一贯成熟冷淡的琥珀川身上,让迹部景吾眉梢微挑。
“但他身上有太多秘密了。”羞涩的表现只出现了一瞬间,琥珀川又恢复了一贯冷静的模样,“在彻底了解那些从过去而来的秘密之前,我不敢幻想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