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过后,江予从台上下来不见季临昭,找了一圈也没看到。
抓着施洋问了问,施洋表示他也不知道。
“是不是上厕所去了?”施洋猜测,“也可能就是闷了,出去转转吧。”
不过施洋也习惯了,他予哥打小就把季临昭放在心尖尖上,一刻不见就紧张。
这毛病刻进DNA,轻易改不了。
江予听了觉得有道理,出去找人了。
途中接到个电话,江予看了一眼,是他亲妈,于舒女士。
于女士亲切地问候儿子生日快乐,问他明日是否有空,能否赏光回家一趟家人们一起过个生日,最好带上昭昭。
母上的要求,儿子当然是应允。
愉快地定好第二天的晚饭之约,挂了电话,江予正要继续去洗手间找人时,余光扫到酒店露台上的人影。
季临昭像一个幽魂游荡到外面,来到僻静的酒店露台上。
梦境照入现实,沉默在耳边回响。
一个他本以为只是梦的梦在现实里有了延续。
一个他本以为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人从抽象变得具体,出现在江予身旁。
而且出现得如此高调,如此富有戏剧性,像小说里一出场就拥有了宿命羁绊的两个人。
再没有比这更荒诞的故事了。
荒诞到季临昭不得不逃出宴会厅以避免让自己感到窒息。
这里没有人,只有冬日的晚风。
他撑着栏杆站了很久。
酒店的钟声敲响零点。
元旦之日过去,江予的生日到了。
“怎么在这里待着?”
温热的气息靠近,江予从背后搂住人,咬着季临昭耳垂说话。
寒潮降临,今天的夜晚格外冷,呼出的气冒成了白烟。
季临昭从宴会厅出来没有穿外套,身上冻得冰凉。
江予:“觉得无聊了吗?”
季临昭有些庆幸,他现在的表情不会被人看到:“……出来透透气。”
江予在他手臂上搓了搓:“昭昭,你在发抖。”
季临昭:“……嗯,太冷了。”
“跟我进去吧,要是待着闷了,我们就早点走。”
“好。”
季临昭的手被包进江予的手心里,被江予拉着走,他冻了太久,不止躯壳感觉僵硬,灵魂都似乎慢了半拍,一问一答,一步一走,机械刻板得像个短路的机器人。
江予带着季临昭回室内,边走边转述了于女士的问候。
“我妈喊我们明天回家吃饭。”
季临昭:“……嗯。”
回到宴会厅,江予找到施洋和他说了一声便带着季临昭离场了。
他们从岛城回来时是被常松直接接到江岸酒店的,行李则由小石送回了家。
因为喝了酒不好开车,施洋找人送他们回去。
江岸酒店离他们住的公寓不远,都在江湾一带。
季临昭沉默了一路。
进了门后,江予忽然将人抱起来。
季临昭双脚离地,吓了一跳,紧紧搂住了江予脖子。
“哥哥?”
江予把人推到墙上,夹在墙壁和自己中间,嘴唇在他的下巴、脸颊上摩挲着。
“昭昭……”
季临昭小小声地道:“我想去泡个澡。”
“好,我们一起。”
江予抱着他一路来到了浴室,将季临昭放在旁边,在浴池里放满温水,顺手在旁边摆上了季临昭爱的香薰和精油。
一应物件准备完毕,江予看向季临昭。
季临昭仍衣着整洁,在江予的注视下,抬起迷蒙的眼睛,乖乖伸出手,将自己交给江予。
每一次看到季临昭这样的表情,江予就觉得自己要失控,他深吸一口气,先在季临昭唇上偷了个绵长的吻解馋,手上熟练地动作解除衣物束缚,再把季临昭抱到了水里。
水面漾起涟漪,清澈的水底映出白皙的身体,季临昭肩膀上绯红色斑痕尚未消退。
——简直叫人无法克制。
江予耐心地一步一步来,白色的泡沫逐渐丰富,包裹住两人。
温暖的水流和熏人的甜香也让季临昭的身体逐渐苏醒过来。
他动动手,在江予的身上轻轻带过,激起一声闷哼。
江予捏了捏他腰上的软肉:“还想不想好好地泡会儿?”
季临昭用力摇头。
江予:“……”
深呼吸。
去他的,什么循序渐进啊,温柔克制啊,都可以丢开了。
正餐开启。
夜半三更,灼热蔓延。
事后,季临昭被抱回到床上,江予帮他擦干了身体吹过了头发,返身回去打理自己。
季临昭在床上坐了会儿,下床去窗台上抱来了兔兔。
江予眼看着兔子占了他的床位,感觉不太对劲,开口提醒:“昭昭,我在家呢?”
“……哦。”季临昭抱着兔子挪了挪,把它摆在了中间。
江予:“……?”
还是不太对劲。
哪怕床很大,加入兔子也不挤,但是???
“你……”难道要让一只兔子睡在我们中间吗?
季临昭又挪了挪兔兔,放到了自己那一边,这样就是他自己睡中间,玩偶兔和江予睡两边。
江予勉强咽下了心里的话。
季临昭睡姿端正地躺下了。
江予默默观察了一会儿,回到床上抱着季临昭的时候柔柔地给他拍拍背:“这两天东奔西跑,累着了吗?”
季临昭沉默一会儿,道:“嗯,有点累。”
“是不是,有些别的,心事?”
“……没有,哥哥。”季临昭翻了个身,抱着江予贴着他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江予将人抱了个满怀,亲亲他柔软的发顶,想到刚刚两个人才在浴室旖旎快活。
唔……或许真的只是累着了吧?
他紧了紧怀抱,道:“那早些休息吧。”
次日清晨。
江予的生物钟很准,早晨不贪睡,所以季临昭一动他就醒了。
揽在昭昭腰上的手被轻轻挪开,江予睁开眼,见季临昭正背着他起身穿拖鞋下床。
江予翻身过去长臂一展拦腰将人抱住,脑袋胡乱一气拱了拱。
季临昭后背几不可察地僵了僵,刻意放松下来,软软糯糯地喊一声哥哥。
江予看了看时间,刚七点。
“怎么那么早起来?”
季临昭:“嗯,要上班了。”
江予抬头看人,季临昭背对着他,只能看到后脑勺。
江予欲言又止:“昭昭……”
季临昭推推江予的手,让他松开自己,好去换身衣服。
江予不放。
并且幽幽地说道:“昭昭,你是不是忘了,放假前你就已经请过假了?”
季临昭动作一顿。
是了,因为江予的生日,他提前请了假连着元旦公休一起放,而且跟江予说过了。
“……哦。”
季临昭停下了动作,突然之间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怎么办?
江予把季临昭掰过来,再迟钝也察觉他的反常了。
“昭昭,你怎么了?”
季临昭被迫面对江予,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幽幽暗暗,藏着欲说还休的心绪。
江予柔声哄劝:“跟我说说吗?”
季临昭呼吸一紧,沉默一瞬,努力笑了笑:“没有,就是忘了……”脸上的酒窝一闪而过,长睫投下了浅浅的阴影,他抿了抿唇,似真似假地抱怨,“这两天……日子过得太凌乱,昏头昏脑了。”
是这样吗?
江予怀疑,但又没有怀疑的理由。
一种怪异之感生出来,江予没有抓住,暂且将之忽略压下心底的疑惑,安抚道:“那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什么都不干。下午我们回我爸妈家一起吃个饭。”
季临昭应了好。
兔兔委委屈屈地被踢到了床脚。
季临昭将它抱回来,端端正正地摆到了床上。
江予在家陪了季临昭整一天。
这一天他们什么也没干,就是看看电视,读了本书,窝在沙发里睡了个午觉。
可能是昨天的晚宴把游星娱乐都一网打尽了,所以今天也没有工作找江予。
到下午的时候季临昭看着总算恢复了点儿元气。
江予取出搭配好的衣物将季临昭打扮停当,满意地点头:“走吧,回家吃饭。”
季临昭想给江予妈妈带束花,所以他们中途绕路去了一家花店。
今天江予亲自开车,一身简单的日常服饰,戴了帽子和墨镜,遮掉了大半张脸仍不掩帅气。
花店开在一家人气旺盛的商场里,以江予今时今日的粉丝狂热度已经很久没在公众场合出现过,所以季临昭独自进去,而江予在路边等待。
没多久季临昭出来,手里除了一捧花,还拎着两个袋子。
江予一眼看出来是给江爸爸带的茶。
回到江家所在的别墅区,路过季家的时候季临昭目不斜视,车子径直驶过。
江家房子前有一片很大的花园,春夏繁花灿烂,冬季也绿意盎然,还有应时的鲜花生长。
江予的妈妈于舒正在打理花园。
季临昭和江予并肩走进园子,齐齐打了招呼。
“妈。”
“于阿姨。”
于舒听到声音抬头,看到两人一道回家,保养良好的面容上眉眼舒展,粲然一笑:“诶,照照昭昭回来了。”
季临昭把捧花送上,于舒开心地接过,抱了抱季临昭,在他脸上贴了贴。
于舒温柔优雅,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她是有名的珠宝设计师,受聘于某国际知名奢侈品集团,名下也有自己一条品牌线。对外是高雅雍容的贵妇,私下在家十分亲和,季临昭很喜欢她。
岁月十分厚待她,如今五十岁出头的年纪,面上丝毫看不出风霜,仍是三四十岁时的模样,一双美人风情的桃花眼被江予遗传了十足十,是两人五官中最相像的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