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宇的气息，就这么被无限放大。
并没有太清晰的气味……或许有一些干燥后的干净布料的气息，更多的却是温热的，像是信息素的味道，没有分明的形容，但这样的气息在宋云宇靠近秦慕棉的时候，就变得尤其占据感官。
属于野兽的信息素。
让人在被靠近的时候，会进入一种下意识绷紧肌肉、屏住呼吸的状态。
秦慕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指悄悄在身前纠结成了麻花，几根手指用力地拧着自己，他呼出的热气被宋云宇的皮肤挡住再氤氲回来，眼里都是宋云宇笔直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眼皮眼眶，和那一双银色的狼瞳。
在越暗的地方，狼瞳就越亮。
“我和他……”
秦慕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宋云宇似乎有些生气……还是什么？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几乎要真正相贴。
“他在你身上留下了他的信息素。”
宋云宇忽然开口。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贴在一起。
秦慕棉一下呆怔住，花了两秒钟才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啊……”
然后很快，这声“啊”的尾音变成了一声：“……啊？！”
什么信息素？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是什么ABO小说里面的剧情吗？不对啊！这是丧尸末世啊！
秦慕棉的手在自己脖颈下面快速抹了一下，视线在自己身上转了半圈，当着宋云宇的面，手指在半空中顿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手放到鼻子下面闻闻。
但真的什么气味都没有。这个房间里或许只有他出去进行任务的时候丧尸的尸体带回来的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血腥和腐臭味。但那一定也很淡。
“哨兵基本都会有自己的信息素。”
宋云宇看着秦慕棉有些慌乱的动作，声音有些发哑：“他在你身上留下了狼王的信息素……”
这也就是说……
秦慕棉：“他怎么能这样呢！”
他也顾不得这些了，抬起自己的袖子大力闻了闻，委屈得急忙开口：“那我在其他哨兵那儿会不会很臭啊？”
要是徐宛姐姐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怎么办？
坏狗！
亏他还那么一视同仁地喜欢这两兄弟！
“不，你不臭，你身上的气息……”
就在秦慕棉还在神游天外的时候，宋云宇却靠近了。
他抬着手，虚虚地搭着秦慕棉的手臂，银白色狼瞳里泛着冷光。
宋云辰留下的信息素味道，根本就不是臭味。
这样的信息素，是A+级哨兵、一个真正的狼王留下的信息素，标志着“这个人是我所有”。其他等级更低的哨兵根本不可能觉得这样的信息素是“臭的”——
他们只会在闻到这样的气息的时候，感觉到身临其境的、刻入骨髓的恐惧。
数十万年来刻在基因里的恐惧。
这是一个哨兵对一个人最彻底的保护和占有。
但在宋云宇眼里，一切则不一样了。
宋云宇微微低下头，他怀里的秦慕棉瞪着一双大眼睛，就这么巴巴地等着他继续把话说下去，秦慕棉很香，皮肤细腻得看不出一点瑕疵，在他的怀里像只安分的小兔子。
他和宋云辰，是同时苏醒的双生狼王。
宋云辰在秦慕棉身上留下的信息素，于他而言不是恐吓，而是宣战。
这样的讯号只会激起野兽的占有欲和侵略性。
可是秦慕棉……
宋云宇的理智十分清醒。
秦慕棉不是猎物，而是最大的变数，一个真正的S级向导。
另一方面，嫉妒却在如火焰般灼烧。
他不想再退让，将追求秦慕棉的权利拱手让人，即使是宋云辰也不行。
宋云宇的上半身稍微往下压了一些，将呼吸喷吐在秦慕棉颈侧。
留下信息素。
“你干嘛，痒。”秦慕棉微微侧了一下头，宋云宇却用怀抱将他很巧妙地锁着，他挪不开，于是他灵机一动：“对了，宋云宇！我可以进入你的精神图景吗？”
他对这个实质上是深度催眠和共感的精神图景可感兴趣得很。
秦慕棉反手抓住宋云宇的手腕，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宋云宇：“我想试试进入你的精神图景。”
他真的很好奇哨兵的精神图景是怎么样的，又是怎么进入的。
生怕宋云宇不答应，趁热打铁，秦慕棉还立刻主动往前蹭了蹭，脸就贴在宋云宇脖颈那儿，声音放软，尾音带着钩子：“好不好嘛~”
也不知道是谁在纵容，才让这人这么爱撒娇。
他的皮肤微冷，又软而细腻，像一块温的牛奶布丁。小向导身上干净的气味侵袭入哨兵比常人敏锐上数倍的感官，声音像一根羽毛，在宋云宇心头划过。
危险预警系统在响着警报，而情感缴械投降。
宋云宇终究还是没能抵挡得住小向导的撒娇，垂下眸子，低声说：“好。”
别人畏他惧他的神情，在秦慕棉这儿，似乎都打了个大折扣。
……
宋云辰回来的时候，屋里安安静静，一点声儿都没有。
但哨兵的感官还是比常人敏锐数倍，即使在屋外，宋云辰还是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匀称，平稳。
他推开门，发现两个人就在沙发上坐着，而秦慕棉躺在宋云宇的怀里，就这么手脚并用地扒拉着宋云宇，像一只八爪鱼。
宋云辰的眉头抽了一下，快步走过去，快到秦慕棉面前的时候还是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咋还在这儿睡觉？
等走到秦慕棉面前，宋云辰用手在鼻子面前挥了挥。
不喜欢的味道，不是他的气味。
宋云辰本来想把秦慕棉抱起来，让他去床上睡，但手一伸出来碰到秦慕棉，脑子里就立刻闪过一个念头，不能让这俩离太远。
这个念头出现得极其自然，在瞬间就让宋云辰改变了想法。
他于是只把秦慕棉挪到宋云宇旁边，自己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把秦慕棉扒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然后看着秦慕棉精致的睡颜傻笑了两声。
他长了一张和宋云宇几乎无异的脸，如果单从五官和衣着上来看，任何一个人其实都极难分清他们两个。只要不带笑，那这张脸就是冷的。虽然鼻梁高挺，五官深邃而英俊，但那双银色的狼瞳始终会让人有些畏惧——这点最像。
宋云辰把秦慕棉揽到自己身上之后，就什么也没做，靠在沙发上盯着秦慕棉看。
棉棉真漂亮啊，睡着了就多了几分恬静，五官精致得像个瓷娃娃，眉毛整洁，不浓也不算淡，鼻梁挺拔，尤其是那双睫毛，在闭起眼睛的时候，就真的又浓密又长。
宋云辰抬起手，搓了搓自己的手指，终究还是什么也没做。他也就不动了，就这么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坐着，心跳跳得很快。
墙上的时钟在嘀嗒作响。
以往对于哨兵来说恼人至极的细微动静，在此刻却变成了与小向导共度的这段时光最舒适的伴奏符。
宋云辰一动不动，只是随着时钟的嘀嗒声，他的眼皮子也越来越沉……
秦慕棉醒了。
好饿。
进入宋云宇的精神图景后不知道多久，现在是几点？他为什么在床上？秦慕棉伸手一摸，却只摸到一大片肌肤，紧实，温热，这不是他的躯体。
秦慕棉猛然惊醒。
昏暗中，大床上，向导普通人的视力几乎什么也看不清，但能足够看清的就是那一双银白色的眼睛——让人寒毛直竖的狼瞳。此时此刻，这双狼瞳蒙上了雾气。
秦慕棉倒吸一口冷气。
他记起来了。
他在进入精神图景之后，虽然成功达到了第一次深度催眠的效果，但不知怎么地，特别特别地饿……
于是他醒来。
此刻在他面前的一切都热气腾腾。
这是他的暴食，而非对方的意愿。
或许也说不准。
那一双狼瞳，那张微冷的、有震慑力的脸，正微微蹙眉看着他。剑眉星目，沉沉的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慑人。看秦慕棉怔愣，对方撑起自己的身体，揽住秦慕棉，微微低头，唇覆上唇——
温热的，有些干燥的吻。
在这其间，温热的长方形狗牌落在秦慕棉锁骨的位置。被两个人的体温一同焐热的证据。
“记住我的气味——”
哨兵的声音沙哑，微沉。像狼的利齿划过柔软的表面，激起一阵战栗。危险的掠食者在释放占有欲，或者可得性。
却分不清究竟是谁。
铺展开的肌肉到紧窄的腰部像一面力度感极强的扇，这是个哨兵，是一个……狼王。
可以看到夜色中的狼耳和狼尾。
秦慕棉还未来得及问清楚，一切就快速地继续。呼吸与热度交融，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墙壁上挂着的时钟里，秒针继续嘀嗒作响。
直到秦慕棉最后蜷在对方怀里准备入睡的时候，已经困倦餍足到极致。
那一声“你到底是谁”在嘴里囫囵绕了半圈，终究是没有被说出口。
倒也不是秦慕棉心大到可以忽略这件事，只是他如果在这种时候还没弄清楚对方是谁，总觉得有点点渣……
而且这一切实在是太舒服了。
秦慕棉心满意足地打了半个哈欠，就听到对方的轻笑声。
今日事明日毕，他现在真的不敢睁开眼，怕是他的幻觉。
小兔子不语，只是一味地抱紧大白狼的公狗腰。
企图用撒娇来换取对方的一丝谅解。
他再一次听到了对方轻轻的气音，像是在笑。他被紧紧再揽入怀中，温暖安全。
秦慕棉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