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痛痛痛!你轻点……”
午后的医疗室格外静谧,只有敞开的玻璃窗,偶尔从缝隙中传来风动的声音。
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树影婆娑,两道被拉长的影子,亲密地贴近着。
秦岭把人扶进医疗室后,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把驻扎的医护人员给赶了出去。
然后亲自给左伊处理着伤口。
男人的手法纯熟,显然有过不少受伤包扎的经验,就是力气有点收不住,总是一不注意就让左伊疼得直抽抽。
“这么娇气。”秦岭嘴上嫌弃,却还是放轻了动作,堪称小心翼翼地给左伊涂抹着碘伏。
少年的贝齿轻轻咬着下唇,许是因为疼痛,下唇都没了往日的粉嫩,淡淡地泛着白。
秦岭不由得又收起了几分力度。
碘伏涂在伤口上冰冰凉凉的,还带着些许刺痛,左伊想要转移注意力,于是问:“你处理伤口还挺熟练的。”
“嗯,”秦岭点头,“当过两年兵,这些小伤经常会有,都是自己处理一下就过去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去当特种兵?训练很辛苦吧?你们平时都要训练什么啊?你有出过什么任务吗?”
说起秦岭当兵的经历,左伊就格外好奇,一连串的问题叽里咕噜地冒出来。
他一直觉得电影里的那些兵哥哥老帅了,穿上制服一个个肩宽腰窄胸还大。
而且制服play老带感了,左伊特喜欢看这种题材的小说。
秦岭刻意用力了一些,疼得嘴巴不停的少年龇牙咧嘴。
“嘶……你干嘛?!”左伊疼得眼角都泛着红。
秦岭拿起医疗胶布贴到伤口处,“你怎么什么都好奇?”
左伊嘟囔:“不就随便问问嘛……不想说算了。”
“与其好奇我的事情,不如想想你的马为什么会失控。”
左伊耸肩,“被人搞了呗,总不能是我放了个屁把马嘣到了吧?”
秦岭嘴角一抽,还真是……话糙理不糙。
“你知道是谁干的?”秦岭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问。
向来阅文无数的左伊,几乎第一时间就猜到了,“陈鑫荣吧,司睿不一定不知情,但这种下作的事情,一般都是交给炮灰来干的。”
小说里的炮灰都这样,明明在ABO世界但还是长了一张路人脸,还动不动就喜欢开嘲讽,最擅长搞一些下作的小手段。
秦岭有些意外。
左伊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敏锐一些。
“陈鑫荣是炮灰,那司睿在你看来是什么?”
左伊想了想,“高级一点的炮灰。”
“不过你放心吧,”左伊故作高深地看向秦岭:“像你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大反派。”
“呵,看来在你心里我真是个坏人。”
左伊摇头:“那倒也没有,只是主角另有其人。”
秦岭挑眉,有些好奇:“那你觉得主角是谁?”
“嘘……”少年摇了摇手指,薄唇轻启:“天机不可泄露。”
*
“左伊,你没事吧?”
左伊刚从医疗室出来,李久久就关切地上前,恨不得把左伊全身上下都仔细看一遍,确定他没有缺胳膊少腿。
“没事,就手伤得严重些,上过药很快好的。”左伊安抚道。
“没事就好,刚才都快吓死我了,你不知道你那会有多惊险!幸好秦先生反应快,一下就折返向着你冲过来,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李九九把方才发生的事情绘形绘色地形容了一遍,说得左伊耳朵发烫。
“哪有这么夸张……”
“真的!秦先生救你那一幕可帅了……”
“秦哥,没事吧?”
李久久话还没说完,就被向他们走来的司睿给打断了。
男人还是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似乎刚才的插曲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他轻飘飘地瞥了左伊一眼,“没事吧?”
秦岭不着痕迹地向前一步,将少年挡在了身后,隔绝了司睿的目光。
司睿抬了抬眸,玩味的眼神落在秦岭身上。
“这次的比赛,是你输了。”司睿双手插兜,笑道:“虽然发生了意外,但比赛就是比赛,秦哥不会不认账吧?”
李久久小声吐槽:“都差点闹出人命了,居然还惦记着比赛……”
左伊瞥了她一眼,示意少女不要乱说话。
秦岭抱臂冷笑了一声,“可以,时间地点你们通知我助理吧。”
“至于‘康云’……就算司家要跟秦氏争,也没有任何胜算吧?”男人的笑带着讥讽,冰蓝的眼中不见退却,反而盛满了胜券在握的从容。
秦岭向来有嚣张的资本。
Alpha在展示自己实力的时候,往往连信息素都会更具攻击性。
左伊已经对秦岭的信息素很敏感了。
他清晰地感觉到独属于男人的那股雪松,是如何死死地压制住了那逐渐飘散的酒味气息。
司睿嘴角的弧度逐渐消失,双唇死死抿成了一直线。
“走吧,”秦岭替左伊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又示意李久久到后座,“李小姐也上车吧,我们先送你回去。”
李久久受宠若惊,“谢、谢谢。”
看着飞驰而去的迈巴赫,司睿嘴角抽搐了一瞬,阴狠的目光瞥向身边毫无所觉的陈鑫荣,“今天的事是你的杰作吧?”
陈鑫荣仍未觉察到男人的不对劲,沾沾自喜想要讨赏,“那当然了!怎么样?司睿哥,我是不是很聪明?今天那个左伊算是丢脸丢大咯!就是可惜没把他甩下来……”
说着说着,陈鑫荣才发现司睿的状态不对。
“司、司睿哥?”
司睿嘴角咧起一个恶意的笑,“你完蛋了。”
他算是发现了秦岭对左伊的不一般了,他初时只是想替苏白羽争取一个跟秦岭见面的机会,毕竟小羽他很善良,在过去也很照顾他。
但他从未想过要得罪秦岭。
没想到陈鑫荣这个蠢货自作主张,这下怕是连他也在秦岭那被连坐了。
“晦气东西!”司睿猛地踹了陈鑫荣一脚。
*
送过李久久,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运动了一整天,还经历了那么惊险的插曲,左伊只觉得又累又饿,一回家就趴到了沙发上。
“唔……累死我了。”少年闷闷的声音在抱枕下传来。
秦岭拎起了埋着左伊脑袋的抱枕,“别闷死了。”
“我又不是弱智,怎么会被一个抱枕闷死啊!”左伊有些无语,“你别把Omega看得太脆弱!”
秦岭摇头,“我没有觉得Omega很脆弱。”
男人戏谑的目光落在左伊身上,“我是觉得有些人特别蠢而已。”
“……”
左伊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累得不想发飙,“懒得跟你计较。”
他已经逐渐对男人这种周不时就冒出来的冷嘲热讽免疫了。
左伊饿得厉害,“今天这么晚了,别让阿姨过来煮了,我们点个外卖吧?”
“嗯,想吃什么?”
左伊一轱辘转了个身,高强度运动了一天,该吃点高蛋白的!
遂猛地坐起,快乐点餐:“想吃麦O劳!”
“不行。”
被无情驳回。
少年耸拉着脑袋,毛茸茸的头发连带着呆毛都塌了下来。
秦岭冷冷道:“你受了伤,吃油腻的东西会容易发炎。”
“哦……”
左伊又‘啪叽’一下倒回了沙发上,“那你看着点吧。”
不能吃麦O劳,那吃什么都一样。
半小时后,秦岭把刚到的外卖摆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式估计还是刚出锅的,香气四溢。
左伊不争气地吞了吞口水,吧唧吧唧踢着拖鞋火速赶到。
考虑到左伊的伤口,秦岭点的都是些清淡的菜式,虽然少盐少油,但光是闻着香气都知道味道不会差。
吃的倒是准备好了,横在左伊面前的却是一个更大的问题。
“我手伤了。”左伊苦唧唧地伸出双手,从掌心到十根指头,全都裹了一层纱布。
等外卖的时候,秦岭嫌弃马场提供的胶布贴得不牢固,又给他重新用纱布处理了一遍。
“其实也不用裹得这么夸张,都快成木乃伊了。”左伊小声嘟囔。
秦岭无情驳回:“你是学艺术的,要是没处理好,以后影响画画怎么办?”
手对画家的重要性他还是很清楚的。
“真没事,我以前伤得更严重,后来痊愈了不还是正常画画,就是可能会留疤。”
左伊穿越前曾经出过一次小车祸,那时候右手都伤得血肉模糊了,后来痊愈虽然留了点疤痕,倒是不影响画画。
可能命里注定他手上就得留点疤吧。
秦岭还记得少年的手,很白很软,手指纤长漂亮,是拿画笔的手。
“明天带你去医院再检查一下,不会留疤的。”
“哦。”左伊没再拒绝,他现在整个心思都在眼前的饭菜上,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很好地拿起筷子。
可恶,好饿啊!
边上男人很轻地叹息了一声,“想吃哪个菜?”
“唔……都想吃。”
“什么都吃,跟猪一样。”
有时候左伊真觉得秦岭那张嘴明明挺好看的,为什么总是说话跟淬了毒一样呢?
男人舀了一勺鸡蛋羹,拌上饭,送到了左伊嘴边,“张嘴。”
左伊脸上一阵茫然,听到男人的话后,呆呆地张了嘴。
香喷喷的饭,也算是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