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颤抖着手保持着举刀的姿势许久都无法下手，他看着关永明的脸过往的一幕幕就又回放在他脑海里……关永明对他的侵犯，在宁市时被人指指点点，在G中被霸凌，顾燕跳楼的瞬间……
一切的一切就像走马灯一样不断出现，顾淮安抖得越来越厉害，感觉全身都冷得像在冰窖里一样，终于他垂下了手，手中的刀也掉在了一边，“我做不到……”他俯下身捂住了脸，颤抖地哭泣着。
顾淮安从未感觉自己是如此软弱的一个人，明明自己早就下定了决心，可到了现在却还是无法下手。
“没事……让我来做吧。”魏清在顾淮安身边半蹲下来，轻轻抱住他的肩膀简单地安抚了他一下。
就在魏清准备去捡那把刀的时候，关永明猛然睁开了眼睛，伸手就要去夺那把刀，还好魏清先抢到了刀。魏清一把推开了顾淮安，一刀划伤了关永明的眼睛，他趁着关永明因为剧痛脱力将关永明按回地上，一刀刺入了关永明的胸膛，至此魏清并没有停手，他拔出刀子又再次刺入，就这样重复数次。魏清的脑内嗡嗡作响，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只是遵循着本能一般疯狂地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血液从关永明的伤口喷出，喷溅在魏清脸上，顾淮安跪坐在一旁怔怔地望着他，血液也溅在了他脸上，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顾淮安无意识中喃喃地叫着魏清的名字，半晌才回过神来。顾淮安望向魏清身下的关永明，此刻他已经没有一点动静了，但魏清还在重复着将刀插入他胸口的动作。
“魏清……”顾淮安再次呼唤他的名字，魏清却像听不到似的没有反应。
“魏清…魏清……”顾淮安膝行至魏清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冷静一点，他已经死了。”
魏清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在顾淮安抱住他时才回过神来，握着刀的手也松开来了。魏清低下头，看到自己沾满鲜血的颤抖的双手，忍不住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低笑。他转过身，注视着顾淮安满是泪痕的脸，微微一笑，“放心吧，都结束了。”魏清脱下橡胶手套，替顾淮安擦去了他脸上被溅上的一点血迹，“沾了些血，不过没关系，我会替你擦干净的。”
魏清脸上沾到的血液更多，顾淮安伸手想要用袖子替他去擦，但被魏清挡开了，魏清摇摇头，笑着对顾淮安说：“你不需要沾染这些血，染上鲜血的只有我就够了。”
“不…不……”顾淮安轻轻摇着头，揽着魏清的脖子凝望了几秒，然后猛地用力地吻了上去，血腥味在他们的唇齿间弥漫开来，这到底是谁的血的味道，他们不得而知。
关永明被深埋在了他死去的地方。
魏清送顾淮安回家之后就准备要走，“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别走好吗……就这一晚……”顾淮安站在他身后低着头轻声挽留。
魏清回过头凝望了顾淮安几秒，随即走到顾淮安身前，轻轻把他揽进自己怀里，把手放在他后颈上温柔轻抚着安慰他，但却对顾淮安的请求未置可否。
魏清心里很纠结，他不想留下，因为他早已决定不再和顾淮安纠缠，可自己又实在没法无视顾淮安的请求扔下他不管，实在是进退两难……
顾淮安看出了魏清的犹豫，他抬起头，有一种混杂着哀怨和痛苦的复杂情绪望着魏清，“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对吗。”
“我告诉过你了，我没有资格说原谅或者不原谅，不论你怎么伤害我，我都没有资格恨你。”魏清向后退了一步，“我要走了。”
顾淮安脸上的表情变了变，神色中的寒光一闪而过。他站在原地凝视了魏清片刻，然后一边走向魏清，一边一颗颗解开了自己的上衣扣子，衣服一件件被脱掉扔在地上，直到□□。
魏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在震惊和无措中被逼到了墙角。
“你来尚我吧。”顾淮安神色平静，魏清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你要干什么……”魏清靠在墙边看着顾淮安忍不住吞了吞唾液，只感觉喉咙一阵发紧。
“不想吗？你从高中开始不就想这么做了吗？”顾淮安拉起魏清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不……”魏清条件反射还想后退，但他已经贴在了墙上根本没有退路。
“你明明就很想……”顾淮安在他身前跪下，解开了他的腰带。
……
魏清从没想过，他一直以来信仰的神会跪在他的脚下，想要推开但又舍不得这一刻。顾淮安的发丝从他的指缝穿过，毛茸茸的触感就像草地。魏清紧紧抓着顾淮安的手臂，像难以承受似的弓下身子，浑身颤抖。
“对不起…我第一次做这个，不是很熟练。”顾淮安用拇指指腹擦了擦嘴唇，他仰起头望着魏清，“你还要走吗，我们可以去床上继续。”
“你不需要做这些来留住我，也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感谢我帮助你做那件事。”魏清整理好衣服，也在顾淮安面前跪了下来，“明天记得正常去上班，不要有什么异样的表现，知道了吗？”
“那你今晚会留在这里吗？”顾淮安紧紧抓住魏清的手，像是生怕他下一秒就要起身离开他家似的。
顾淮安抓住魏清的手那一刻，魏清的心脏一颤，他低下头看了看他们两人的手，然后才抬起头问道：“你为什么需要我留下呢？”
“我需要你……我…很害怕……”顾淮安的眼泪涌了出来，“求求你……”他抱住了魏清，双手紧紧抓住了魏清后背的衣服“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我…”顾淮安的喉咙梗了一下，终于还是艰难地说出了那三个字，“我爱你……”
这是顾淮安这辈子第一次对他人说出这三个字。
一瞬间魏清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愣神片刻才低声喃喃，“真的……”
“我没有骗你…我需要你，我离不开你，所以……”
魏清微微蹙起眉头，“你需要我，所以才这么说吗。”
“不…不是的！”顾淮安猛然抬头，急切地摇着头解释，“我知道你也许不相信，但是我爱你…我真的一直都…爱你……”
爱。魏清在心里默念这个字，这个在顾淮安身上似乎从未存在过的东西，如今他就这样得到了，这让他没有一点实感，实在是难以相信。
魏清的眼泪已经涌了上来，他无数次期待着顾淮安会对他说那句话，他曾经以为自己如果得到顾淮安真正的爱之后会欣喜若狂，可到现在他真的听到这句话，心里又满是复杂的感觉。
现在他的神就在他眼前破碎，这也许是他一生唯一能够永远抓住顾淮安的机会，这不是他一直所期待的吗……
期待着顾淮安的破碎。
心疼和快意，爱意和恨意都同时在他的心里存在，这些东西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无法用任何语言表达的感情。
“我会留下来。”魏清站起身，把顾淮安也拉了起来，“现在去洗澡，然后我们去睡觉，好吗？”
顾淮安洗完澡之后魏清才去洗，在他回到卧室时，顾淮安还没有睡。
“怎么还没睡？”魏清在顾淮安身边坐下问道。
“我很害怕……”顾淮安拉着魏清躺在了自己身边。
“怕什么？”魏清把一直在不住地发抖的顾淮安抱进怀里，“所有东西都已经处理掉了，指纹也都不会有。就算真的被发现主要罪责也都在我身上，没事的。”
顾淮安沉默了许久才突然开口，“你还恨我吗……”
魏清心脏一阵发酸，他把顾淮安抱得更紧了，“我怎么会不恨你…我怎么能不恨你……可是我…也没法不爱你……”
这么多年的纠缠，顾淮安这个名字早已融入魏清的骨血，不管他再怎么想去清除，也只是将自己弄得鲜血淋漓，而这些鲜血又会成为这个名字在他的身体里生长的养料。
“不要洗掉那个文身……好不好……”顾淮安仰起头，凝望着魏清的眼眸。
“好。”魏清点头答应。就这样沉沦吧……反正是想除也除不掉的东西，就这样永远……
这晚顾淮安翻来覆去睡不着，关永明的事一直压在他心头，好不容易不安稳地睡过去却又被噩梦惊醒。
魏清睡得也不是很踏实，睡梦中他似乎隐隐听到了哭声，他在半夜醒来，才发现那并不是他的梦，而是顾淮安在哭。
“怎么了？”魏清轻抚着顾淮安的脸颊，擦去他的泪痕，但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涌出。
顾淮安见到他醒来，抱住魏清便吻了上去，他翻身压在魏清身上，粗暴又急切地吻着他，像是要确认对方的存在一样
顾淮安的眼泪一滴滴落在魏清脸上，顾淮安用发颤的声音问他：“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当然不会。”魏清微笑着抱住他安慰着。
顾淮安也抱住了魏清，在他耳边低声喃喃：“现在我们已经是共犯了，你永远都离不开我了。”
魏清失笑，不知道顾淮安是不是故意的，从他的话里魏清似乎听出了些恐吓的意味，但虽然是这样阴暗的话语，对于他们之间却是正好合适。
魏清在顾淮安的嘴唇上轻吻了一下 “没错，你也一样永远都离不开我了。”
魏清重新搬进了顾淮安家里，顾淮安虽然还是经常睡不着觉，但有魏清陪着，渐渐顾淮安就基本恢复了正常工作和生活。
关永明的事也一直没有事发，毕竟这个人没有会定期联系他的朋友，所有亲戚和他也都断绝了联系，所以没有人发现他失踪也很正常。
直到大半年后房东因为一直联系不上关永明报了警，警察在调查关永明的社会关系时找上了顾淮安，虽然最后并没有调查出什么结果，但顾淮安却再次陷入了恐惧的情绪中。
每一天关永明都出现在顾淮安的梦中折磨他，仿佛他还没有死去。
“我们离开安市吧。”终于在再一次噩梦惊醒和失眠后，顾淮安向魏清提出了这件事。
这里承载了他们太多的痛苦，也许只有离开这里，他们的新生才能真正开始。
处理好一切后，顾淮安和魏清离开了安市，他们带着对彼此的爱意和恨意，或者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踏上了没有目的地的漫长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