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尘微微俯身,把灯烛灭了去。夜晚如潮袭来,白天如水逝去。在幻夜庄中,一时分不清白天与黑夜。白玉卿呵着热气,随后抱起香炉给曲尘。
时间如静水流深,平滑浅薄地逝去。苓华山上的大雪,从未停歇。眼前人如仙鹤般的旖丽风光,映衬着腰身玉佩的流连景致。
在幻夜庄住了一宿,推开门去,天地为席,白玉为枕,四方明亮,尽处风光。曲尘道:“这里好景致。”
白玉卿轻轻一句:“喜欢就好。”
这里是殿下最喜欢造访的地方。流水、风色,井然泰然,无不使人动容。
“冬深了,记得添衣。”白玉卿拿起一件斗篷为曲尘披上,曲尘这才发现自己与结界中人的打扮很是不同,自己竟然连这茬事都忘了,实在是傻得厉害。
曲尘笑笑,指着天上一朵云说:“玉卿,你看那朵云,似不似你头上步摇的形状。”彼时白玉卿心上似有弦音流过,此乃心弦。
白玉卿:“自然。”
天地一盘珍珑棋,我却只愿与你厮杀过、爱恨过,最终行至终局。白玉卿将被溪水沾湿的鞋袜脱下,脚丫立刻浸至冰凉,突然记忆一瞬回顾,想到苓华山那日大雪封山,殿下背着昏迷的自己,将自己捡了回去。此等大恩,无以为报。
是什么,让自己频频念起这样一个人?明明自己作为玉灵,是断然不敢奢求与殿下长久相依的。可一定有某种神力在其中,使得早已被扰乱了的心神躁动起来,在心湖深深投下一片阴影。七上八下,零零落落。
“曲小姐,可否随我去苓华山一探?”
曲尘微怔,转而看向她:“好。”
曲尘知道白玉卿的心事,她只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自己是否是那位广平君的转世,这一点至关重要。不过即使自己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转世终究不可违背命理,死者已逝,生者才是长留。即使找到了广平君的转世,那位真正的神使大人也早已不在了。其实,也只是留作一个寄托罢了。
曲尘望着白玉卿,深深浅浅地望。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暂不可知,却也劳不了白玉卿如此悉心照顾。万一,她想真的万一,如果白玉卿发现自己不是广平君的转世,大概会很失望的吧。就算是,对她的好也不是基于她之上的。自己与广平君素未谋面,只是想要获取她的些许研究资料,还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透过光,曲尘真真切切看清那玉的形状。祥云状,外围云气如纱。恍惚在梦中,那人说:“来找我吧,你还会再见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