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阿姆特噌的跳起来,跑过去抱住了凯勒巩的大腿,又一脸委屈巴巴地回头看向你,好像你怎么欺负他了似的。
……小兔崽子,等着加作业吧!
凯勒巩摸摸他的头,牵着孩子的手又回到了长桌旁,并坐在了你对面,微笑着看着你。
你忽然有种班主任请学生家长的错觉。
“也真是铁石心肠。”这位学生家长显然是刁民级别,“当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莱昆迪;不过,你能混到这个地位是我没想到的。”
“是殿下提携得好。”你不冷不热地回应道。
“你比加尔文聪明得多,也胆大得多。”凯勒巩啧啧两声,摇摇头,“就是自知之明这一点比较欠缺。”
啧啧,不就是嫌你向上管理到他头上、怕你再跟梅斯罗斯这么玩下去最后林顿成了两族主体嘛。
“我的位置取决于我和各位殿下共同的努力,”你说,“殿下不必妄自菲薄。”
凯勒巩笑了出来:“你的努力?”他的笑容越来越恶意,“是那种……让你的女娲娘娘复活你父母的努力吗?你要怎么传颂他们被骗得团团转的气概与意志呢?”
蜂鸣声一瞬间贯穿了你的耳膜,像长刺一般穿透了你的大脑,你眼前的景象上像是盖了一块块霉菌似的黑斑;那根阴魂不散的绳子则像条蛇一样从永不消散的噩梦中悄无声息地爬出来,再次环上了你的脖颈。
你坐直了身体,在逐渐收紧的绳套里艰难地也笑出声来:“……他们比较倒霉,生了我这么个没用的孩子,一时半会儿确实出不了曼督斯神殿的大门;但费诺陛下幸运的多,有您这位四处替他宣扬声名的儿子在,他说不定都替女娲娘娘烧好几年锅炉了。”
凯勒巩的脸变得狰狞了起来,骤然伸手抓住了你的脖子,把你拉到他近前:“你说,我现在掐死你,你的女娲娘娘会不会再把你复活一遍?”
他的手掌灼热,反而驱散了那条阴冷的蛇;你的嘴角咧得更开了:“大概不会。不过您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费诺陛下的吗?”
凯勒巩的回应是以榨汁的力气掐紧了你的脖子,你当时就张大了嘴,本能地挣扎起来;阿姆特惊慌失措地抱住他的胳膊,连辛达林都忘了,叽里咕噜地开始说昆雅语。
或许是意识到不能让未成年人旁观凶案现场,凯勒巩松了力道,但仍然卡着你的喉咙,冷笑着看你剧烈地咳嗽:“奈雅芬威不过是想逼迫维林诺复活父亲他们,你还真被他捧着哄着自己都信了,建立在谎言根基上的位置……”
你的回应是掰着他的大拇指,一低头狠狠地咬在他虎口上。
凯勒巩“嗷”了半声就收声沉默,一边收手把你拖到了餐桌上,一边腾出另一只手扯你的头发试图让你松嘴;阿姆特也爬上餐桌,试图用推你额头的方法把你和凯勒巩的手分开;混乱中陶盆从桌子上摔落,发出了沉闷的碎裂声响,随即一群人就从食堂外鱼贯而入——显然,凯勒巩为了堵你,下的本钱比卡兰希尔还高。
意外的是,冲在最前面的居然是科洛丝,她甫到现场就看到此等奇景,大脑不知道是经过了怎样的运转,愣了一下就也跳上了餐桌……并二话不说地一口咬上了凯勒巩拽你头发的那只手臂。
……姐们儿你腰上佩的那是烧火棍吗!有这么救驾的吗!
凯勒巩终于把另半声“嗷”喊了出来,同步伴随对你和科洛丝的昆雅文明用语;阿姆特一边哭一边向近卫们求助:“他们突然就都疯了!”
……
“我能治咬伤、骨折、跌打损伤,但我治不了疯病,你们仨另请高明罢。”阿姆罗德说,“尤其你,图卡芬威,跟小孩儿打架就算了,还能见血……啧啧啧。”
凯勒巩看看右手虎口的绷带里透出来的血迹,又看看左小臂上的“护手”,最后看向科洛丝:“别人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有病。”
“你才有病。”鼻青脸肿、满脸满身药膏的科洛丝说,“我去食堂就是找东西吃的,我家大王能少了我那一份?”
“好肉都给你了,”你的右胳膊还正支在木架上等阿姆罗德处理,“我就咬到点皮。”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餐桌上的东西吃餐桌下的人……”唯一完好无损、但表情看起来莫名长了好几岁年纪的阿姆特小声嘟囔。
“都给我闭嘴。”在自己的领域里就有无上权威的阿姆罗德粗暴地制止了即将发生的二战,“包扎好了的滚出去,我不想看见病床上的东西吃病床下的人。”
“你不会故意把大王弄残废、然后让这位王储上位吧?”科洛丝现在对所有费诺里安都持怀疑态度。
“这里没一个人是正常的……”王储喃喃,“我不想当王储了,我想回多尔凯勒巩。”
“长点儿志气!”凯勒巩用手指弹他的脑瓜。
??
“你们要我说第二遍吗?”阿姆罗德露出了亲切的微笑,举起了手里的银刀。
科洛丝在你的示意下不服气地出去了,凯勒巩耸耸肩,也拉着阿姆特往外走。
“我知道‘神’是个什么玩意儿。”路过你身边时,凯勒巩俯下身来,在你耳边低语,“你的把戏不可能比欧洛米的‘兽语’更难拆穿——好自为之。”
欧洛米的兽语?
你心下一动,正准备询问,凯勒巩就干脆地直起身子离开了。
“你可真够能折腾的。”阿姆罗德把银刀放在火焰上烤着。
“‘兽语’是什么?……等等,”你突然察觉到不对劲,“我是轻微骨折啊,打个夹板就行了,你拿刀干什么?”
“别乱动。”阿姆罗德点点你的手心,“我也不想啊,但Kano叫我过来有个重要的任务——消除你身上可疑的痕迹。”
你一愣:“……疤痕?”
“嗯。”阿姆罗德仔细观察着你的手心和手腕,“所以我要把已经形成的疤痕先割掉,然后让伤口重新愈合平整。”
你稍微一想,上下牙就开始打架:“……你没有那种一涂就祛疤的神药吗?……等等你不会连麻醉都不给我上吧!”
“麻醉当然还是有的。”阿姆罗德递给你一瓶药水,看着你喝下去,又调整了一下木架的位置和角度,把你摁躺在了床上,“放心,睡一觉就好了。”
……你信他个鬼。
??
从昏迷中醒来,不,准确来说你是被疼醒的,不止手疼,胸口也疼……他**的阿姆罗德在你心口上也来了一刀!
“这条疤痕是女娲娘娘宠爱的见证嘛。”阿姆罗德发现你醒了,但只是按住你,又往你心口的伤口上撒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疼得你嗷了一声,“相信我,它会长得很漂亮的。”
你头晕目眩、有气无力地努力抬起左手,对他竖了个中指。
……
别管阿姆罗德医德如何,他医术还是有保证的。你右手上的疤痕在骨折的掩护下很快恢复得光滑如初,只有断掉的肌腱没法再接上,好在不影响正常活动也只留下来一个小小的凹坑;你心口上新开的刀口倒是长成了一条暗红色的疤痕,你看不出哪儿漂亮了,但阿姆罗德自己相当满意。
等你的骨折也差不多好了的时候,冬天也即将到来——宁奇拉从纳国斯隆德回来了。
他带了好几辆马车,每辆都装得满满的,车后跟着你们的小矮人和人类俘虏;密姆父子一看到你就冲了过来:“解药!我们的解药呢!”
你和科洛丝对视了一眼,她憋着笑递给你一个小瓶子。你从瓶子里倒出来三颗药丸交给密姆:“你们来的有点晚了,好在也不算太晚——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我肚子里的虫子已经开始动了!”密姆先迫不及待地吞了药丸,才大叫道,“都怪你的那个同伴!拖拖拉拉!”
“那会儿我任务没完成嘛。”宁奇拉耸耸肩,随即乐得合不拢嘴,跟你咬耳朵,“欧洛德瑞斯大王送了好多礼物呢!”
……纳国斯隆德这么大方?
你的好奇在询问后变成了无语——你的伪王身份被通告给纳国斯隆德后,阿蒙埃希尔的守卫也从人类俘虏那里知道了你会下毒和下虫的事,这立刻引发了一片恐慌;总之,欧洛德瑞斯把基本上所有餐具用具甚至你接触过的一些东西都给换掉了,强颜欢笑地告诉宁奇拉这些贵重物品都是给你的礼物。
你……你难得对着金银珠宝生出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