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听见了四声枪响。行凶之人歪着手腕,往黑洞洞的枪口吹了一口气:“钥匙拿到了吧?”
河村忍从死去的警员身上摸出钥匙,解开手铐,又晃了晃右手:“拿到了,车在哪里?”
那人视线直平,指着前方破破烂烂的达咖。
河村忍不满意:“这能跑多远?”
那人语气淡淡:“你不需要跑很远。”
“什么意思?”河村忍警惕起来。
“别误会。”那人笑笑,“我是说,有人接你。”
身在办公大楼楼顶的两人没时间关注到地面发生的一切。柯南使用眼镜望远扫到了差点烧死在酒店26楼某个房间里的警员,他们一边下楼,一边通知警方,消防兵救出警员之后经结城晓人辨认,这人是负责押送犯人的警员之一。大家都心道不妙,结城晓人命令立刻去追离开的两辆警车,如果来得及他们能追回犯人,也能避免警员的伤亡。
冲矢昴请茱蒂和卡迈尔看顾送去医院的灰原哀,自己则去寻组织的轨迹,柯南跳上冲矢昴的车,跟着结城晓人的座驾一路飞奔。柯南一通电话拨过去,接上时正听结城晓人低低的骂了一句“死丫头”。
“结城警视,你有方向吗?”
“在时计塔公园发现被丢弃的警车和四名警员遗体。”结城晓人没避讳,也没时间悼念刚牺牲的同事,“绫追上了。”
“这不是你们的安排吧。”柯南片刻惊讶,便肯定道。
“鬼知道那死丫头从哪里冒出去的!”结城晓人克制的语气里也掩饰不住焦急,这份担忧使他没心思去追究柯南他们插入到警察部署的原因。
安室透注意到跟了他们几个区的黑色小轿车,他故意放慢车速变道落在小轿车后面,插车而过的瞬间,安室透陡然放大的瞳孔中映射出一张熟悉的脸。对方在敞开的车窗内与他进行短暂的对视,而后面若冰霜地别过脸去,关上车窗。那姑娘在后座,安室透看不到贴着镜膜的驾驶座上的人是谁,来不及犹豫安室透一圈打死方向盘踩下油门朝小轿车左侧撞去。轿车驾驶员早有准备,倒档换道退开,躲过一击避免了被撞进人行道翻车的危险。安室透打算第二次撞击,要在行动组出手前把小轿车逼停,不能让他们进入海森桥,后面连续两次都被对方完美避开。半夜这条路上只有他们几辆车,连着四次都没能碰到对方,显然早已惊动了最前面的人。耳机里没有传来行动组人的声音,但安室透要主动:“交给我,你们先走。”
“不。”这是Gin,“Bourbon,没关系,让他们跟上来。”
“过了海森桥,就只有一个地点。”安室透说,“要是让他们引来警察,可不好办。”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Gin的语气不容置疑,“Chianti,Korn知道该怎么做吧。”
Korn :“了解。”
Chianti激动到声音发颤:“当然,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此时,他们都已驶到海森桥中段,安室透控制着三菱一直左右游离在黑色小轿车和行动组车辆中间。Chianti不耐烦的吼道:“Bourbon滚开。”
安室透阴沉着不理睬。
“怎么,你要替他们?”
Gin半讽半嘲的气息通过耳机震动着安室透耳膜,几番思索下安室透慢慢偏到最右车道。他只能希望那小丫头留有后手,不是真的莽撞到充当个人英雄主义。
两道火星从前面敞开的车辆天窗蹦出,看不清其轨迹,黑色小轿车不受控制的在大桥上打了几个旋,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呲呲”声,随着第二道火星的弹射,安室透从后视镜内观察到小轿车前挡风玻璃上大片血色花点绽开,他转方向盘的手下意识握紧,小轿车在他眼中冲破护栏朝海中栽去。
Chianti意犹未尽还不过瘾:“就这!我还想多开几个窟窿呢。”
Korn说:“又不是比赛。”
“没劲。”Chianti说,“幸好还有个小可爱,待会儿可要好好疼爱疼爱。”
安室透听着一阵恶心。他们半途劫了河村忍,听Chianti的意思,是要拿他做靶子了。
沿着港临路直行十分钟,右转下紧邻内海湾,他们朝着荒芜的海湾公路行驶。以海森桥为界,到港临路东侧以下是防波堤坝区域,这一带平日里都人烟稀少,晚上更是荒如鬼城。不一会儿,安室透便看到停靠在海边的两艘快艇影子,模模糊糊的在黑蓝色的夜里随着海浪高低起伏。
慢慢的,车灯照射的距离内,他们看到了公路边沿有个类似旗帜的东西跟着海风飞舞。随着距离的拉进,一群人都看清了,立在那里的不是旗帜,而是一个身着黑色宽袍扣着兜帽的人。
安室透从耳机里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她竟然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地,还抢先一步。”
听Gin的语气明显是猜到了突然出现的拦路虎的身份。确实不难猜,虽然,从无脸男面具换成了醉胡从的伎乐面具,但身上那一身黑袍还是原样。就在最后一道丁字路岔口,右边突然冲出一辆灰色SUV。车身横于马路中央,不偏不倚恰到好处的从行动组和黑袍人中间隔出两米对称的距离。
Chianti脾气火爆,还没等谁发话,手指扣动扳机,子弹直接穿透SUV的左侧玻璃,驾驶座上的人似乎提前预知到会受到攻击,在Chianti还未将子弹送出膛前便打开驾驶座门翻身跳车。从子弹受到的阻力判断,SUV装的防弹玻璃,只是距离太近,子弹穿透了第一层,卡在了另一面玻璃上。Chianti恨恨咬牙,欲开第二枪,被Gin一个冷哼阻止了。
Gin 和Vodka 从保时捷上下来,Gin 手里还拎着河村忍。Kir和Chianti、Korn的车停在保时捷旁边,安室透的三菱在最后面。
Rum和Vermouth不在这里!安室透心里默想着他们的行动位置,脚下沉而慢,走到一边静观其变。
Gin 扔下河村忍,Vodka立马枪指他脑袋。
“你哪边的?”Gin杀气凛凛,手上的M92F已上膛。
静默良久,周围只有海风呼呼作响,没人理睬Gin。
Gin的耐心不好,但他没催促。安室透想起Vermouth的话,脑子里又闪现出不久前犹如鬼影的瞬间消失术,正面较量之下,或许Gin是真的比较忌惮她。正想着Chianti突然吼了一声:“你聋了还是哑了?”话音刚落,身旁的Korn忙用肘子抡了她一下,低声道:“少说话。”
Chianti不顾忌:“嗯!她能翻天啦!”
Korn继续低声:“你没见过,所以不能想象。”
几句对话被安室透尽收耳底,他竟然有点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你想要什么?”
“Gin!”
Chianti惊了,没见过Gin用商量的口吻与人说过话,连Kir眼底都掠一丝诧异。
还是没有应声,这次,那个人翻下兜帽,微微昂头,有了个简单的动作。
安室透心下一凛,说:“是在等什么吗?”
此时,SUV另一侧缓缓露出一颗脑袋,慢慢的那人站直了身子,走到黑袍人身后两步处停住。
“小姐,到了。”
“嗯。”黑袍人把脸上的面具顶到脑门顶上,一步一摇曳踏着猫步走近他们。车灯正对着,他们看到一张满布新鲜刀痕的脸,完全陌生的面部轮廓。
Gin不屑地“嘁”了一声:“装神弄鬼。”
对方好脾气地回道:“我和你可不一样,有备无患嘛。”
声音还是安室透初次接触她时的那股慵懒散漫劲儿。她来到SUV车头前,双掌撑着引擎盖起身坐了上去,撒拉着脚丫子摇呀摇。半晌,又不吱声。
Gin压着怒气猛地揪住河村忍,一脚踢到她跟前。
“这东西交给你处置。”
她抬手制止了要接人的手下,懒懒地说着:“是你们要清理门户,我又不需要。”
“那也是替你斩除祸患。”Gin冷言讥讽。
她掩嘴呲呲笑道:“谢谢你们啊,这么体贴。不过,我不也在你们的清理范围内嘛。对了,Rum和Vermouth怎么不在呀?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过来呢,这样一网打尽,多省事儿。”
“王八蛋!”Chianti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如果Gin示意,她一定能将眼前这装腔作势的女人轰成马蜂窝,她受不了窝囊气,“Gin!你怕她?”
Gin面无表情:“Chianti冷静,你受到她挑衅的影响,就正中她下怀了。”
“果然是老搭档。”安室透不痛不痒地扇风,狗咬狗的戏码也不错。
“闭嘴,混蛋!”Chianti眉毛飞得老高,骂完想起来,“杀这女人的任务是给你的Bourbon,还不动手!”
“不。”安室透双手插兜,果断拒绝,“我看,能杀死的人,你们早杀了。让我杀她,你们是考验我的能力还低估她的实力?”他把目光投向Gin,盯着那把已上膛却迟迟未扣动扳机的武器,“你能做到吗?”
忽然,一声大喝打断他们,老实作为待亡人士的河村忍朝坐在SUV车头上的黑袍人扑过去,手中亮起短刀直直对准黑袍人心脏。车头上的女人眯眼竟饶有兴趣地瞧着袭击她的人,不躲不避。
行动组的人冷眼看戏,对他们而言,谁死谁活都没关系;当然,最好两个都死。
刀尖刺中黑袍人左心口,河村忍加大力道旨在刀刃全部没入。可是,短刀卡在刃前一寸处再也无法推进。而黑袍人即使被河村忍用尽全力冲击,坐于引擎盖上的她竟也纹丝未动。她双唇扬起合适的弧度,满是伤痕的脸摆出狰狞的笑容。
河村忍抽出短刀,再次对着那张丑的难以形容的脸扎下去,这回,短刀刀刃在离黑袍人脸颊一分处被迫停住。SUV司机钳住河村忍握刀的手反向一拧,短刀“叮当”掉地。河村忍下蹲绕身挣出钳制,单腿旋扫司机下盘,被司机高跃避开。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有点拳脚功夫的河村忍完全不是SUV司机的对手。河村忍的功夫是擂台打下来的,可身形健硕的司机和他拳拳到肉的打法,那是雇佣兵的手段。蜉蝣撼树不自量力,不到三五招,河村忍就被死扣在地上。
“小姐。”司机请示对河村忍的处置。
黑袍人抬抬手指:“起来吧。”
司机听令。
河村忍爬起来龇牙怒目:“你不杀我?”
“要杀,怎么不杀。”黑袍人好笑,“留着你祸害人间吗?”
河村忍扫视一圈在场作壁上观的人,视线转回到黑袍人身上。
黑袍人跳下引擎盖,双臂环抱斜倚着车头,以无比善解人意的语气说:“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懂的,我亲自为你解答,好让你瞑目,允许你问一个问题。”
对于死亡,河村人没露出丝毫畏惧,他眼露精光:“把你的假皮摘下来。”
黑袍人觑眼挑眉:“不好意思呀,这可不能满足你。”然后,她竖起右食指,“机会用完了。”
河村忍不甘心:“我还没问。”
黑袍人眉眼弯起:“你想知道我的脸,也算一个问题的答案。不过,这个答案,我不想告诉你。”
语毕,勾着手指示意司机。河村忍愤懑的情绪在一声枪响后,定格在睁圆的双目中。在场的其他人脸色越来越难看,麻木不仁的眼睛渐渐有点人类该有的情绪。
Gin咧嘴微抽搐:“杀鸡儆猴吗?”
黑袍人否认:“他不是鸡,你们也不是猴。”她提着脚尖绕过地上的尸体,缓步挪到Gin跟前,“接下来,该解决我们的问题了。”
“我们的问题?”
“怎么,没想起来吗?”
Gin手里的枪太高了几寸,“我最恨人打哑谜。”
黑袍人摸着脸上伤痕,很失望:“我说过,你私藏,我是会知道的。”
Gin不自觉握紧了枪柄,杀意越来越浓。
黑袍人盯着他神情转变,“想起来了吧。”
“想要你命的人是Rum,那东西自然在他手里。”Gin不介意在此卖了Rum。
“那玩意儿对你们任何人都没用,反而很烫手。”黑袍人说,“但你不会给其他人,我得不到,就得用你们的命来换。”
听到此,Vodka反应过来,“U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