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发生的事并没有耽误第二天的比赛。

哨兵的恢复力很强，哪怕昨天他们打得天昏地暗，一个甚至昏迷，但仍旧不会耽误第二天的比赛。

所以裴青和瑟维塔尔如约站在比赛擂台的两端。

不过昨天闹得动静太大，裴青身上的伤势还没好全，元芳也有有些疲倦。瑟维塔尔看起来还不错，一天的比赛没有对他造成太大影响，整个人看起来反而容光焕发，面对等级比他高的对手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肉眼可见两个人的状态，相较之下，裴青从这方面来看有些不敌瑟维塔尔。

不过瑟维塔尔能够连胜到决赛，是所有人都惊讶的事情。毕竟瑟维塔尔的能力几个教官都有目共睹，尽管他的战力很不错，但对上同等级的叶果果、妮维雅等人其实没有太大的赢面。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一路赢到了裴青面前。

看台上的王朝因为负责其他考场监考员，没怎么看到瑟维塔尔出手，还有点惊讶，“瑟维塔尔赢了妮维雅？”

他身边站着的是一位面容冷肃的女教官，闻言点头，“他似乎要升到S级了。”

此话一出，所有观看的教官都不由得看去，“嚯，这么厉害？我记得这小子才分化两年？这就要升级了？”

哨兵战力等级提升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有的哨兵可能终其一生都卡在初始等级，能够进行战力提升的哨兵在记载上少之又少。

其中一个圆脸教官说道：“也不是没有记载，历史上确实有哨兵有过这么快的提升速度，不过那人的潜力本身就是S级，看来这小子也是。”

女教官也这么想，她负责过瑟维塔尔的几场比赛，以她的眼光来看，瑟维塔尔潜力绝对不低。

“哎呦，老大，你运气不错啊，看来手下很快就会有三个S级的学生了，啧啧，这说出去谁不羡慕？”

唯有王朝不动声色地皱起眉头，他是瑟维塔尔的教官，虽然只负责了学生们几个月的训练，但对手底下的这些小崽子绝对了解。他很清楚瑟维塔尔确实很有天赋，能力在A级之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但妮维雅、叶果果他们更强。

别人不清楚，他却很清楚，或许瑟维塔尔很优秀，但和妮维雅、叶果果这两位堪称从小在刀尖舔血、在混乱区域摸爬滚打的两人相比，胜算极低。

王朝看了一眼时间，距离这场比赛正式开始只剩下最后30秒。学院的擂台屏障很厚，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意外，他在不在现场没什么必要。

更何况方鸾也在这里。

这么想着，他转头低声对着女教官说道，“方鸾，接下来的比赛你看着，我有事得离开一会儿。”

女教官没问王朝去干什么，过往的军旅生涯令她毫不犹豫地服从命令，“好的。”

很快，王朝借着上厕所的名义离开会场，不过出了考场他转而去了学院的资料室。

为了保证每场考试的比赛足够公平，每一位考生的考试表现都会被收录在资料库里，能够随时查阅观看。

王朝的离开引起了少部分人的注意，不过其他老师还在原位，偶尔这些监考员会去上个厕所什么的，所以没太多人在意。目送男人远去就收回了目光。

“咚——”

随着震动耳膜的警示声音响起，流动着能量的蓝色屏障再度升起，高高坐在看台上的人群瞬间沸腾。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加油——”

“加油！！！给他点颜色看看！！”

“瑟维塔尔加油！！！”

有向导特意组织了拉拉队给瑟维塔尔加油，一位陌生矜持的小少爷坐在中间，让身旁人拼命喊着瑟维塔尔的名字。

其他哨兵不爽了，有人大喊，“打爆他！！！加油！！！裴青！！”

“兄弟们支持你！！！”

被此起彼伏的声音叫得头脑发胀的卡菲亚尔斯揉了揉太阳穴，大声和艾伦说话，“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瑟维塔尔这么受欢迎！”

艾伦被他吼得一震一震的，只觉得耳膜要被震破了，无语。

“我也不明白！！”

坐在他们身后的哨兵吼得的嗓子哑，说到后面都有了哭腔，“我怎么都想不明白！！”

“啊！！！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岚岚，我的岚岚啊！岚岚！！”

他崩溃的抱头痛哭。

艾伦和卡菲亚尔斯被他这说哭就哭的行事风格吓了一跳。

坐在这位哨兵身边的哨兵有些尴尬拉住自己的朋友，说道，“别在意，他心仪的向导因为瑟维塔尔拒绝了他，抱歉抱歉。”

卡菲亚尔斯：“......也是个伤心人。”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他唏嘘道。

“诺克萨斯学院单兵作战系排位赛总决赛两位考生已经入场。”

坐在主席台的学院校长干脆利落地抬手按下按钮，“我宣布——”

“比赛正式开始！”

无形的精神力波动传来，白色的大熊与猫咪先后落在地面，试探性地向对方施压。

站在他们身后的两位主人不动声色地防备着对方。

裴青身上的伤势还没全好，这场比赛他不可能像是对上塞达尔那样再去慢吞吞的试探，一旦被对方试探出弱点加以利用，他就会陷入不利地位。

瑟维塔尔是A级没错，但裴青不觉得这人是依靠运气打到自己面前。甚至比赛系统还将他排在塞达尔后面。

思及至此，试探与施威都没了太大的意义，裴青率先令元芳发动了攻击。他一动，瑟维塔尔很快迎战。

两个人顷刻间打了起来。

裴青没有留手，更没有放水，出手动作迅速敏捷力道十足，良好的动态视力令他劫杀瑟维塔尔的动作流畅自然。适应了对战塞达尔时的攻击节奏，再面对瑟维塔尔并不吃力。

但出乎裴青意料的是，瑟维塔尔的进步很快，起初他依靠A级的体能难以追逐、闪避裴青的进攻，但在短短一分钟之后，他几乎已经适应了这些，开始跟上裴青的步伐，甚至还能够反过来借力打力。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裴青没有半分迟疑避开瑟维塔尔的一拳，在对方接近的一瞬间用上了等级震慑，一般情况下在绝对的等级压制下低等级的人会有一瞬间的不适应，无论是动作还是思维都会产生迟缓，裴青想要抓住这一瞬间直接将人摔出去。

没想到瑟维塔尔几乎没有停滞，抓住他的拳头极快反击，距离太近，裴青避无可避，直接被砸出去。

瑟维塔尔鼻翼微动，看向已经从地上起身的哨兵，像是在笑，尽管裴青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这是......香草冰激凌。”

“没想到你的信息素竟然是种甜品。”

几乎所有和裴青对战的哨兵都在等级差之下只闻到了冰山袭来刺骨的寒凉，所有在论坛上讨论战斗的哨兵都觉得裴青的信息素大概是少见的冰山味，还有人说他的信息素是寒流。

清楚裴青信息素真正味道的人大都和裴青亲近，不过他们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拆穿，塞达尔虽然知道，但他不喜欢上论坛，所以这个误会一直在持续。

瑟维塔尔受论坛影响同样以为裴青的信息素是冰山，没想到一击震慑下，只嗅到了香草冰激凌。

匪夷所思，难道裴青真正的身份是个向导？

他踌躇，随后道，“诺克萨斯对向导的待遇并不苛刻，裴青，你如果是个向导就要正视自己，我不会和向导打架的，你弃权吧。”

在瑟维塔尔猜测的时候，裴青同样疑惑。

他很确定自己的震慑没有问题，在等级差之下，强者拥有对弱者的威慑力。

元芳喵喵的叫，听起来嗓音虽然不甜美但也很动听。

只有裴青听懂了它含****量极高的脏话，很明显，对方白熊以及白熊主人毫不感冒的反应以及另一股信息素的散发令它觉得受到了极大的挑衅，怒气连同着要将对方撕碎皮剥下来做地毯的冲动在思维中流转。

要知道哪怕是S级的蛛母向它散发精神力压制都让元芳暴怒，觉得在挑衅它的地位，更何况是一位A级的哨兵。

没理会瑟维塔尔胡说八道的裴青若有所思，“你也觉得不对，对吧，元芳。”

元芳用爪子拍地，粉嫩的肉垫打在地面上，轻而易举地令地面出现裂缝，尖锐的利爪狠狠抓出道道痕迹，它冲着裴青直叫唤。

“知道了，”裴青像是无奈，但眼瞳却再度竖了起来，淡漠冷意在瞳孔之中若隐若现，“他没资格对我们评头论足。”

元芳露出獠牙。

所有妄图挑衅的人都应该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气势庞大磅礴的信息素倾斜而出，与场上另一股信息素针锋相对，站在原地的青年骤然暴起，抓住瑟维塔尔松懈的那一刻一拳挥出，瑟维塔尔迅速挡住，却没想到庞大的力道猛然将他直接惯到地上！

没等他反击，居高临下的青年闪电般再度出手钳制，不由自主他的身体重重砸向地面，钝痛蔓延开来。

一切不过只在须臾之间。

瑟维塔尔看不到裴青的表情，但他听到了他的话，语气还是那么平淡，仿佛没有什么能够令他改变，一如这人在无数次训练时那样的语调。

瑟维塔尔曾经站在台下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无数次对他的对手们说话，如今是对着他：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避开等级震慑，”手掌牢牢钳制在人的肩膀，力道大的几乎让瑟维塔尔以为自己的肩膀会被捏碎，裴青直接将人重重扔到屏障上，强烈的痛楚令瑟维塔尔惊惧，他略带狼狈地起身。

“不过现在看来你或许对S级有所误解。”

“塞达尔对你太过温柔，才让你如此天真。”裴青感叹，唇边弯起像是在笑，但眼神冷然，仿佛在看一个不知所谓的笑话。

他居高临下，“我会让你明白，你与S级之间真正的差距。”

瑟维塔尔蓦然握紧拳头，不管裴青是不是向导，他承认自己已经生气了，身前的白熊怒吼咆哮。

两个人再度打了起来，不过这一次瑟维塔尔肉眼可见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裴青的速度、力量、威慑无限接近与塞达尔打起来的程度，疾风暴雨的攻击令瑟维塔尔自顾不暇。

赛程达到三十分钟左右，在元芳在白熊背后留下横跨半个身体的伤痕之时，裴青抓住破绽直接箍住哨兵的后颈将人狠狠砸下，没等手下人说什么，他面无表情地狠磕一下又一下。

破碎的地面磕出闷响，瑟维塔尔终于不再挣扎。

不知道他是真昏过去还是假昏过去，等到赛事组宣布了胜利者，裴青放开手，头也不回地踩着打开的擂台阶梯拾级而下。

蓝色长发的哨兵急匆匆过来，看样子很担心擂台上的人，与裴青擦身而过。

在这时，裴青低咳一声，将喉咙间涌出来的鲜血咽回去，“他没昏过去。”

瑟维塔尔只不过在发觉自己赢不了而选择保存实力而已。

塞达尔脚步一顿。

裴青没管，他扔下一句，“下午是你和他的比赛，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塞达尔的伤势比裴青还要严重。瑟维塔尔为了保存实力这场比赛后半场几本一直在躲避，裴青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后面出手愈发狂暴，因此撕裂了还没好全的伤口，内伤更是严重，需要几天的时间修养。

瑟维塔尔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裴青发现自己无法确定塞达尔和瑟维塔尔之间的胜利者。

瑟维塔尔进步太快了。

不过该说的他已经说过了，剩下的只看塞达尔自己。

说完，他从准备室绕了个路，准备去医务室，这里的医护人员还要忙其他专业准备考试的人，他目前所有的比赛已经打完，就不占用公共资源了。

准备室后面的走廊没有多少人，离开了人声鼎沸的室内，安静显得格外突兀。

随手拿着纸巾擦去唇边的鲜血，裴青出门，抬头却怔了一瞬。

依靠着门等在这里的人抬头，他身上的甜香因为发现来人而波动一瞬。

“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你真的从这里出来了。”

维森特察觉到精神链接另一端的移动，还以为自己的能力不到家，没想到裴青真的不打算在这里留着治疗。

但他没问为什么，也没问裴青怎么想的，就如同考场里他从未过问那一场雨的意义。

一种难言的默契令他们都未开口。

维森特挥手间两台代步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