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ries swim and haunt you……”
“But look into the lake……”
慵懒的嗓音从车载音响里流淌而出，混合着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
"马哥，你这音响..."
谢霖回死死抓住座椅扶手，屁股已经离开了座位，"音质确实不错，就是这减震系统配不上它。"
"那必须的！"马马德得意地拍了拍音响，“柏林原装进口，低音炮能震碎牦牛的心脏！"
"马哥，"蒲双双从前排转过头，眨巴着大眼睛，"你车上到底什么东西不是进口的？方向盘？还是你身上这件'驴牌'西装？"她故意在"驴牌"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马马德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西装立刻发出一声抗议般的"刺啦"声。
"这个嘛..."马马德眼珠一转，突然指着窗外，"快看！那边就是拉鲁湿地！黑颈鹤！"
周既初揉了揉眼睛，整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根据车辆震动频率和噪音分贝分析，这车的减震系统应该和吐蕃王朝同龄。"
"哎呦我的学霸祖宗！"马马德差点把方向盘拽下来，"咱们聊点阳间的话题行不？比如...你们订的那个民宿叫啥来着？"
"小隐聆青！"蒲双双立刻被带偏，兴奋地掏出手机。
"你看！纯正藏式小楼，白墙蓝窗，院子里有棵三百岁的古梨树！"她划到下一张照片，"楼顶露台可以直接看到布达拉宫的金顶！"
照片里，阳光透过梨树的枝叶，在白色墙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梨树？"谢霖回探头，"结的梨子能吃吗？"
"重点是楼顶能看到布达拉宫！"蒲双双翻了个白眼。
"原曲，"周既初突然从数据中抬起头，"你订的哪家民宿？"
原曲正望着窗外发呆。听到问话，她怔了怔："我...还没想好。"
"跟我们住一起得了！"谢霖回激动的拍了拍前排椅背，"人多不仅能拼单点外卖，晚上还能凑一桌麻将！"
蒲双双立刻接茬："就是！而且民宿顶楼有天文望远镜，老板说能看到银河系外的星星！"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不定还能看见外星人。"
"外星人会不会说藏语？"谢霖回一脸严肃。
"应该会说德语，"周既初推了推眼镜，"毕竟马哥的车都是德国进口的。"
马马德假装没听见，专注地跟着音响哼唱：
"...ghosts go wandering in the glow..."
原曲轻笑一声，没接话。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行卡和那部老旧的诺基亚，心想到了八廓街一定要先取点现金。这古董手机连用微信都卡顿，支付时掏出来怕是要被当成文物上交。
窗外，阳光像融化的金子一样洒在无边的草原上。远处，几头牦牛慢悠悠地踱步，黑色的身影在金色的背景上格外醒目。
"砰！"
车子猛地一震，谢霖回整个人弹起来撞上车顶："哎哟我去！马哥你这车还带蹦床功能？"
"小石子！就一个小石子！"马马德死死抓着方向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咯吱咯吱——"车子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呻吟。
蒲双双死死抱住前排座椅："马哥！你这车是要表演变形金刚吗？"
"怎么可能！"马马德干笑两声，"这可是...是..."
"德国进口的限量版拖拉机？"周既初推了推眼镜。
车子终于在一阵抽搐后彻底趴窝，发动机盖下飘出一缕白烟，像极了马马德此刻濒临崩溃的灵魂。
"马哥？"蒲双双扒着车窗，看着突然停下的面包车，"怎么不走了？"
马马德干笑两声，额头渗出细汗："咳咳...出了点小意外..."
"小意外？"谢霖回挑眉，"该不会是你这'德国进口'的车终于想起自己其实是头牦牛了吧？"
"怎么可能！"马马德猛地转身，西装"刺啦"一声裂开道口子，"你们在车里等着，我马上就能解决！"
说完就急匆匆跳下车，留下五人面面相觑。
"你们说..."周既初推了推眼镜，"这次是轮胎掉了还是方向盘飞了？"
"我赌是发动机冒烟！"谢霖回举手。
"我猜是油箱漏了。"蒲双双撇嘴，"刚才就闻到股汽油味。"
原曲默默掏出手机："要不我们先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
"我要吃牦牛肉火锅！"蒲双双立刻来了精神。
"我想试试酥油茶..."谢霖回摸着下巴。
周既初皱眉："根据高原饮食禁忌..."
"学霸闭嘴！"谢霖回和蒲双双异口同声。
等了十分钟，车外传来马马德"嘿咻嘿咻"的用力声，但车子纹丝不动。
"不对劲啊..."谢霖回探头张望，"马哥该不会在给车念经超度吧？"
"下去看看？"蒲双双已经拉开了车门。
几人刚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两个后轮胎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马马德正撅着屁股在后备箱里翻找，半截身子都埋了进去，只剩两条腿在外面扑腾。
"找...找到了！"他艰难地拖出个瘪瘪的备胎，"看！德国进口的备胎！"
众人看着那个明显小一号的轮胎，陷入沉默。
"马哥..."谢霖回幽幽道，"你这备胎是给自行车准备的吗？"
"这个..."马马德擦了把汗，"高原气压问题..."
就在这时，发动机突然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一股黑烟喷涌而出。
"又怎么了？！"蒲双双尖叫着后退。
马马德战战兢兢地打开发动机盖，被浓烟呛得直咳嗽："咳咳...这是...这是本车的...咳咳...蒸汽美容功能..."
原曲抱着手臂，冷冷道："马师傅，您这车是打算在这里定居吗？"
马马德连忙摆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环顾四周——
蒲双双已经跑到路边，像个失控的交通指挥员一样对着过往车辆疯狂挥手；
谢霖回正蹲在地上，用树枝戳着那个瘪掉的备胎，嘴里还嘀咕着"德国工艺"；
周既初则抱着氧气瓶，一边吸氧一边在手机上计算着什么；
原曲不停地看手机，眉头越皱越紧。
马马德抓耳挠腮地围着车子转圈，西装下摆沾满了灰尘。
"有了！"马马德突然一拍脑门，掏出手机，"我认识个特别厉害的人！"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他开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外国车！"马马德边拨号边比划，"改装过的，座椅都是真皮..."
"德国进口的？"谢霖回幽幽地问。
马马德假装没听见，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立刻换上谄媚的语气："哥！您好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男声："????????????"（藏语：你好）接着切换成毫无口音的普通话："老马，又闯祸了？"
"哥！我在扎西央宗路上，车坏了！"马马德点头哈腰，仿佛对方能看见似的，"拉的客人正好是要去你民宿的！帮帮忙呗！"
电话那头轻笑一声："功夫不负有心人啊，老马，你终于遭报应了。"
"哥！我以后一定改邪归正！"马马德急得直跺脚，"这次真不是我的错！是轮胎...不对是发动机..."
"等着。"对方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马马德长舒一口气："搞定了！我朋友开的是顶配越野车，又大又宽敞！"
"有多顶配？"原曲挑眉，"不会又是'德国进口'吧？"
"这次绝对是真的！"马马德拍着胸脯保证，"他那车一个轮胎就值我这辆车！"
谢霖回眯起眼睛："马哥，听你这意思...之前都是在骗我们？"
"这个...那个..."马马德支支吾吾，"部分属实，部分艺术加工..."
蒲双双突然插嘴："马哥，你叫他'哥'，但他声音听起来比你年轻啊？"
"这个嘛..."马马德搓着手，"达者为师嘛..."
众人坐在路边等待，阳光将草原染成金色。远处雪山巍峨，近处的野花在微风中摇曳。偶尔有车辆经过，卷起一阵尘土。
"我饿了..."谢霖回瘫在行李上，"现在能吃下一整只烤全羊。"
"根据海拔高度，"周既初推了推眼镜，"现在消化功能..."
"闭嘴学霸！"谢霖回和蒲双双异口同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地平线上，一个黑点正快速接近，在夕阳下闪烁着金属光泽。
"来了来了！"马马德兴奋地跳起来，"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那辆黑色越野车如同一头优雅的猎豹，在高原公路上飞驰而来。阳光照在锃亮的车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