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放寒假。
段呈亦买了回国的票,在香港降机。
刘贺掐点,打来电话,墨镜下的眼睛左顾右盼,生怕错过他,“你在哪,我都没有看到你。”
“刚下来,晚点了。”段呈亦带着耳机,回应他。
他推着行李箱,随着乌泱泱的人群,走向出口通道。
不小心被身边的行人挤了一下,段呈亦侧身一躲,无线蓝牙耳机从耳朵里掉出来,往地面上滚动,被一名青年踩了上去。
脚下凸起的不明物,让该男子停下,他弯腰捡起,是一只白色的无线耳机。
他回头一瞧,段呈亦手里捏着另一只耳机。
粤语询问,“您好,不好意思,是你的吗?”
“嗯。”
口罩下的嗓音响起,异常熟悉。
年轻男子咋呼一声,笑容满面:“你是Leon,我是Kevin郑祁威,我们做一个课程,在Facebook经常沟通。”
段呈亦认出他的声音,淡淡地问候:“你好!Kevin!”
“这个还给你,坏了吗,我赔付给你。我没想到你在这里降落,不然一块同行。”郑祁威激动道。
段呈亦婉拒,“巧合。谢谢不用!”
郑祁威没想到能在国内遇到熟悉的学长,为人热情,一路上说个不停,段呈亦性子内敛,偶尔搭上几句。
抵达航站楼,刘贺一眼看到男友的身影。
段呈亦穿了一件裁剪利落的羊绒大衣,轻柔裹身,衬托着有型的身形格外修长。受加州环境的影响,长期遭受毒辣的阳光,使得肌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依然不掩他的俊朗。
刘贺正要叫他,发觉他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男人,两人一并走来,有说有笑,融洽的相处模式分外刺眼。
这一刻,刘贺深刻地意识到,段呈亦惹眼,如此优秀,身边不可能只有他,或许会有别的男性厚颜无耻的接近。他本身是个gay,会抵挡其他人的亲近吗?
一切难以预料。
国外风气开放,不比国内。
他们是跨国恋,只有在假期的时候,段呈亦才会回到他身边,两人溺在一起,精力旺盛,基本上是Z爱。
除了这个,好像没有别的事可做。
刘贺沉着脸,越想越乱。
这时,段呈亦将口罩丢入垃圾桶,来到他身边。
郑祁威将目光投放在俊俏的人身上,“Leon,你有人来接?”
当这人口中的疑问句转变成陈述句,让心不在焉的刘贺睨向他。
“废话,有问题?”
他走向段呈亦,单手勾住他的脖颈,往下压,侵占欲十足的亲吻原本要落在段呈亦的唇上,他稍稍扭头,湿润的吻痕落在他的脸颊上。
郑祁威瞳孔震惊,咽了咽唾沫,哑口无言,“……”
好有礼貌的问候方式,堪比国际化。
段呈亦不明白男友抽什么风,挽上他的肩膀,“有时间再聊,我们先走。”
话是对郑祁威说。
可他专注的神情全部看向刘贺,他抖了下肩膀,试图挣脱约束自由的桎梏。
奈何,段呈亦反而搂得更紧。
郑祁威目视他们离开,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被人讨厌。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车在哪?”
走出百米,段呈亦询问。
刘贺握住他的手掌,头一扭,张嘴咬住他的虎口,段呈亦吃痛,“嘶”了一声,“你做什么……”
责备的话刚出现,他的手背被垂落下来的眼泪浸湿。
段呈亦一下子懵了,搂过他的身子,捧起刘贺的脸,埋在胸口,“爷爷罚你,还是挂科……”
健硕有力的胸肌,捂得刘贺呼吸难受,他喘了一口气,“少他妈的装蒜,那人谁?不准拈花惹草,你有没有把我的话记心里。”
段呈亦完全没想过他会在这方面闹脾气,无所谓地说:“同期做课程的学弟。”
“学弟?”刘贺冷笑。
段呈亦占着个高,茫茫人群中,大衣盖在刘贺脸上,将他压在怀里索吻。
双唇相触的一瞬间,刘贺吻得头昏目眩,心率加快,哼哼唧唧,“你放开……”
舌头缠绕,刘贺有些缺氧,呜咽不断,震颤如弓弦,向箭矢贯穿靶心。
他娇喘的媚态刻进段呈亦的眸底,他深爱着这样的刘贺,眼中有他,愿意因为一点小事为他发狂。
怀着对刘贺的贪念,他变得很奇怪,想把刘贺占为己有,沾上他犹如食了罂粟,几乎每次都会失控。
滚烫的呼吸渗出血腥味,段呈亦从中收了手。
刘贺推开他的怀抱,眼尾带了一点点勾人心弦的殷红,“段呈亦,你少装模作样,在你学弟面前,刚我亲你,你为什么躲开,嫌我拿不出手?现在这样,我只觉得你很敷衍。”
他气哄哄往前走,全然不顾身后的人。
段呈亦一时语塞,紧紧地跟着他。
回家途中,一路上愣是不讲话。
——宇轩阁。
段呈亦被老爷子拉走,陪他下着象棋。
两人宣布在一起交往,除了信得过的朋友,没人知道他们真实的关系。老爷子最疼刘贺,自然没了任何意见,当段呈亦是另外一个亲孙子。
同时,与刘振楚的另一半打了个照面,对方戴了金丝边眼镜,禁欲斯文。刘贺曾说,童年幸亏得有梁生陪伴,指不定以后得学坏。
晚饭过后,刘贺摆起一副气急败坏的脸。
段呈亦不知如何哄,与他走近一步,刘贺都会躲开。
等他洗完澡,站在二楼阳台上想办法时,却见证刘贺开着跑车出去。
此时晚上十点。
段呈亦连忙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车库里找了一辆低调的代步车,追了出去。
中途一直打刘贺的电话,他开始不接。过了十分钟,段呈亦再打,这次电话接通。
不熟的声音冒出来:“喂,你哪位?”
段呈亦音色深沉,“让刘贺接。”
对面是一阵喧嚣刺耳的DJ声,吵的人耳膜嗡嗡作响。
男人大着嗓门递出手机,“贺爷,有人找你。”
“没空。”声音里的人,疯狂灌着酒,嗤之以鼻。
“……”
还没有聊上一句,电话挂断。
段呈亦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迫不得已,点开了GPS定位器,手机的位置在ZOO Bar酒吧。
他驱车赶来,停好车后。
走进ZOO Bar酒吧,每个雅座去寻人,在角落里找到了刘贺,他身边挨着几对男同,交颈而坐,轻装上阵,搂搂抱抱,行为放荡且轻浮。
段呈亦黑着脸,一步步走向雅座,俊美的脸庞浮现森然的冷意,在刘贺面前停下,拨开他身上不安分的手,“还不滚!不然我把你的手剁了喂鲨鱼。”
醉酒的人眯起眼,揪住他的衣领往下拉,醉意醺然,出言调戏:“嗨喽,你这张脸,长得真好看,有没有兴趣跟我玩?”
段呈亦俯下身:“……”
其他纨绔公子哥跟着起哄,大声怂恿。
“贺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不知好歹。”
“靓仔,还不脱光……”
“脱……”
“行!”段呈亦敛下欲发怒的情绪,他抓住刘贺的手,往怀里探。掀开黑色口罩一角,轻轻地舔了一下他的耳朵,刻意咬着字音说:“贺爷,你真想在这做?让人围观?”
阴气沉沉的嗓音灌入耳中,蕴含着极度危险的信号。
刘贺闻言,整个人惊醒。
面前的人是段呈亦……他来查岗!!!
他偶尔生气,段呈亦从来不哄他,吝啬鬼一个,甜言蜜语都不会说,只会一张脸比他还臭,他心烦意乱才来酒吧……
这时候该怎么办?
刘贺没了主心骨,心生一计,双臂缠上男友的脖颈,醉眼含情,“老公,他们笑我没人疼……你带我走。”
段呈亦耳膜“嗡”了一下,对他的爱称上头,将人扛在肩上,膈得刘贺频频作恶,“……呕……”
他用力拍下他的臀部,“别吐,吐了收拾你……”
幸好刘贺憋的住,醉酒的模样不好带回家,段呈亦就近开了酒店。
粗鲁的手劲将刘贺按在浴缸里,拼命冲洗,遗留在他身上其他gay里gay气的臭味。
这一晚,刘贺差点从床上下不来。
沉迷他柔软的身体,对他失控的男票,卖力的时候一直在耳边低语。
“……”
讲什么,听不清。
性感且嘶哑的喘息声入耳,刘贺一步一步坠入情网交织的欲海,亢奋的身体醉酒后特别敏感,血脉偾张,极度兴奋。
酥酥麻麻的感觉如电流般,爬上脊背,直达头皮层,浑身震颤,凭着本能的渴望去亲身边的人。
上瘾的片刻,隐约记得段呈亦的话,除了爽,只有这么一句。
“我至死只对你动心,唔会睇其它人。”
此后,港圈太子爷们盛传贺爷男女通吃,私生活混乱,酒吧随便约个男人就上床。污言秽语的谣言传的过于夸张。
大年初六。
正好是立春。
乍暖还寒时,万物始复苏。
段呈亦私下里订了两张电影票,供刘贺选择。他对看电影兴趣不大,对二次元热爱,选了《哪吒之魔童闹海》。
提前半小时来到电影院,段呈亦去取票,刘贺窝在沙发里玩游戏。
身边坐了个女生,扬起手机自拍,不小心把身边的刘贺拍入镜头,她P图的时候,拿着图仔细观察,叫到他,“你是刘贺!”
“?”
段呈亦正好过来,捧了一大桶爆米花,端给刘贺,身边的女生又是一阵尖叫,“啊……段呈亦!”
“你哪位?走开点,别影响我吃东西。”刘贺捧着爆米花,情绪波动很弱,边吃边问。
“我呀,夏之琳!你也可以叫我Mary。”靓女兴奋地摘下墨镜,扬起一张过于艳丽的脸蛋,窥探的眼神在他们之间巡视,“你们这是在一起了吗?我中六转学后,你们一直交往到现在!真是绝了!”
段呈亦没说话,“……”
刘贺露出愕然的表情,“你这脸笑得好恐怖,好奇怪,整了?”
“漂亮不!”夏之琳引以为豪,“我在HKU读书,有空找我玩。”
段呈亦语气清冽,“不好意思,没空。”
夏之琳翘起性感的嘟嘟唇,“吼,你是不是还怪我,导致你落水。”
“行了,这事都过去多久。”刘贺鄙夷道,“夏之琳,你别撒娇,好恶心。”
“亏你是基佬,真是不解风情。”夏之琳猛翻白眼。“段呈亦,你眼光高,你觉得呢。”
段呈亦默默地应承:“确实有点。”
“切,懒得跟你们扯……”夏之琳往里走,朝他们挥手,“拜拜,有机会聚聚,我去找我男朋友。
电影开始,谁知道她阴魂不散,坐在两人旁边。
夏之琳扬起微笑:“英俊小哥哥们……真有缘哈!”
“Leon学长,你好!”郑祁威打完招呼,问到女友:“Mary,你认识他们。”
刘贺喝了一口奶茶,不想理他们,当空气对待。
夏之琳悄悄告诉男友,郑祁威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他们是情侣,高中就在一起?”
他想了想,难怪刘贺第一次见面,对他敌意那么大,原来是嫉妒作祟。
《哪吒之魔童闹海》画面效果超级牛逼,电影院满座买不到3D,只买了2D电影票。
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创意国风,薪火相传。
以至于登顶全球影史票房榜。
过了一小时,昨晚运动过甚的刘贺看得瞌睡,枕在段呈亦的肩膀上。
随着电影的播放,进入高-潮部分,最刀的母爱。
哪吒中了穿心咒,殷夫人不顾刺得满身是血,颤抖着抱着他说:“吒儿,娘只想再抱抱你。”
泪点低的人都在暗自难过,共情垂泪。
全场瞬间安静,这句话仿佛带着无形的魔咒。
这时候,刘贺醒了,揉着眼睛,四处一瞧,朦胧的目光在段呈亦的脸上滞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