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桃红伺候姑娘吃了早膳,除了昨夜换下的一套衣裙,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便早早的又为姑娘梳妆打扮起来,应姑娘要求挽了个简单的发式,罢了,只斜插了一根皎月莲岫玉簪。
望向镜中的人儿,虽未施粉黛可已是面若桃花,温润如玉的肌肤,不画而黛的眉,琼鼻媚眼,更显清丽脱俗,姑娘的美貌是毋庸置疑的。
竟又想起昨夜伺候姑娘沐浴的场景,肌肤如玉,长腿笔直纤细,腰若扶柳这些她倒是看习惯了,可没想到姑娘胸前好似又巍峨了些,衬得身体曲线玲珑有致,前凸后翘,害得她昨晚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想到这儿,桃红的耳根子是又烫又红。
如今快要入秋了,等翻过这个年,姑娘便十七了。
往年都是她与菊青陪着姑娘在柳州杨府过生辰,如今菊青也不在了,姑娘在京城藏着身份,孤零零的一个人……
桃红经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听见一声叹息,林思悠可不知桃红心里刚经历了好一番天人交战,好奇的看向她。
桃红忙捂了嘴,支支吾吾道:“姑娘,我……”
“夫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请夫人随我来。”高飞抱拳在门外恭敬道。
见屋内迟迟没有反应,高飞又重复了一遍。
桃红这才开了门,回道: “辛苦高大人,我家姑娘马上就来。”
“护送夫人是小的职责。”高飞依旧抱拳答道。
林思悠由桃红扶着出了屋子,看到一个着劲装的清秀男子,半垂着头,目不斜视,站在庭院中朝她行礼,想到这便是桃红口中的世子的贴身侍卫吧。
“无需多礼,你平日叫我林姑娘即可。”林思悠道。
“是,夫人。”
“……”
马车旁,顾子珏一身鸦青色暗纹番石花刻丝袍子,高坐在马上,正侧身听身旁的侍卫禀报着什么。
林思悠这个角度只看得到他半个身子,挺直的背,修长的腿,棱角分明又不失流畅的下颚,阳光洒在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小块阴影,单论相貌来说,顾子珏真真是没得挑的。
此时他不知道听身边侍卫说了什么,剑眉微微蹙起,在听到她的到来时,立马又舒展开了。
其实早在林思悠穿过那道垂花门时便注意到她了,她着一身淡青色纱衣,乌发轻挽,既像空谷幽兰,又似蓬莱神女,袅袅向他走来。
同时,身边侍卫的话,他便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顾子珏长腿一垮,翻身下马,大步迈到她身边,眼里盛笑意,语气温和道:“我们傍晚才能入京,我命人在马车上为你放了些解闷的书籍和茶点,一会儿我驾马就护在你身侧,若是有什么需求你就告诉我。”
林思悠点头答应,笑道:“世子费心了。”
察觉到周围目光,林思悠有些不好意思,忙又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早些出发才是。”说完便由桃红扶着上了马车。
顾子珏眼里的笑意淡了些,见那些护卫都假装无意的偷瞄他们这边的动静,冷冷看了他们一眼,遂才翻身上马。
而不远处的高飞见此请此景,暗道不好,招呼一干护卫紧随其后。
也不怪这些护卫不守规矩,主要是世子此行一改常态,对这女子颇多照顾,脸上的笑意也比平日多了,又闻高飞叫这神秘女子为夫人,早闻世子夫人已逝,遂起了好奇心,今又见这女子貌美异常,和世子站一起宛若神仙眷侣十分般配,一时间都晃了心神。
上了马车的林思悠才发现,这个马车从外看不显眼,里面却是宽敞舒适得很,不仅有茶点和各类书籍,甚至连九连环和棋盘都没落下,另加一个精致宽敞的软塌,察觉到顾子珏的用心,林思悠撩开一旁的车帘,对马上的顾子珏再次诚心的道了声谢。
一张精致芙蓉面带着笑闯入眼中,顾子珏心里顿时像蜜糖化开一般甜滋滋的,遂又恢复了那春风得意的模样。
而身后不远处,将一些尽收眼底的高飞不经感叹,情爱这东西,真是让人琢磨不透,瞧瞧他家世子,从前那么喜怒不行于色的人,现在世子夫人的一句话就能左右他情绪。
一行人行了半日,期间林思悠从桌上随手拿了本杂记,此时正看得津津有味,手边就着桃红剥的杏仁,是不是吃一颗,行程也不算无趣。
“吁……”
勒马声响起,行到一处驿站,过了这个驿站,再有个半日,便能入京了。
顾子珏令众人在此处暂做休整,将手上缰绳递给高飞,自己则朝林思悠所在的马车走去。
“可是京中都说我死了,我就这样回去,会不会……”林思悠避开他的目光,她知道他们曾经相爱,可是现在她都忘了,不仅忘了他们之间事,也忘了爱他的感觉。
“我已经查明你落水之事是肖贵妃所为,肖家在京城支手遮天,你若恢复身份就会再次被害,可我又不敢将你一人留在这里,所以,我会将你暂时安置在京郊别院。”顾子珏道。
“这个肖贵妃为何要置我于死地,我和她是不是有很深的过节。”林思悠对他的安排未置可否,只是好奇道。
“你父亲曾被肖家迫害,死于他们的一场阴谋,所以……”顾子珏耐心解释。
林思悠听后道吸一口凉气,她好像确实忘了很重要的事,或许她该顺应顾子珏的安排,毕竟凭她如今的处境,仇家寻来,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那我听你的。”
见她同意,顾子珏蹙着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嘴角微扬,说道:“那你好生休息。”
“嗯。”林思悠乖顺答道。
夜里,许是白日里睡得多了,林思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
第二日,桃红一早就来服侍林思悠起床,早膳后,一行人便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期间庄妙儿前来送行,并表达了对林思悠下药的歉意,并透露了自己是如何发现她的身份的,虽然过程让人有些啼笑皆非,但好歹她们算是解开了误会。
林思悠上了马车,没成想顾子珏也跟了上来。
“你不骑马吗?”林思悠疑惑道。
“悠悠是嫌弃我吗?”顾子珏剑眉微挑,好笑的问道。
林思悠被这一问,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别开头,嗫嚅不语。
“我们傍晚才能抵京,你昨晚肯定没怎么休息好,可以在马车上小憩一会儿。”顾子珏当然不能告诉她自己是称病出来寻她的,所以岔开话题道。
宽敞的马车内铺着厚厚的地毯,桌上摆着果脯和画本子,上车前桃红为她准备了暖手炉和狐狸毛的毯子,温软舒适的环境确实让人昏昏欲睡。
顾子珏见她频频望向桌上的果脯,所以拿过盘中的杏仁和核桃为她一个个徒手拨开,放在盘中,朝她推近了些。
林思悠也不客气,随意拿了个画本,就着果脯,游哉悠哉的看起来。
不过一会儿,顾子珏怕她吃了零嘴干着,又为她递来一杯茉莉花茶。
“顾子珏,你给我讲讲我们之前的故事吧。”林思悠放下书卷,抚了抚鬓边的发丝,抬眼看向对面的男子,郑重其事的说道。
“好。”顾子珏温柔答道。
男子一字一句的启唇,低沉清洌的嗓音响起,他们的往事也像画卷一样,一一展开。
其实桌上的画本子里,有一本就是讲述他们相知相识的,遗憾的是她并未拿到那一本。
从荆州相遇讲到回京,正说到她们在珍宝阁重逢,右肩一沉,原来是画本里的女主角扛不住困意,已经睡了过去。
轻叹一声,自己讲得口干舌燥,也不知她心里听进去多少。
出气似的,顾子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看向林思悠的眼底盛满笑意,为了让她靠得舒服点,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即使行过颠簸路段,他也仿若老僧入定,岿然不动。
顾子珏从荆州相遇讲到回京,正说到她们在珍宝阁重逢,右肩一沉,原来是画本里的女主角扛不住困意,已经睡了过去。
“哎。”顾子珏轻叹一声,自己讲得口干舌燥,也不知她心里听进去多少。
出气似的,顾子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看向林思悠的眼底盛满笑意,为了让她靠得舒服点,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即使行过颠簸路段,他也仿若老僧入定,岿然不动。
趁着夜色,一辆马车缓缓驶进了一个别院,门口写着是非斋几个大字,林思悠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觉得有些熟悉,脱口而出:“这里曾经是不是有个茶室。”
“嗯,不过那个茶室我许久不来,已经废了,此处在我母亲名下,更安全些。”顾子珏道。
“听你安排。”林思悠配合道。
自上次游湖蕊姬惹世子夫人不快后,世子就再没踏足这里,瑞伯原本还忐忑不安,随着世子的到来也安了心。
世子夫人过世,瑞伯怕蕊姬又出现那不该有的心思,已经替她相了人家,下月就送她出嫁。
瑞伯带着人去门口迎人,见蕊姬跟了过来,瑞伯说道:“你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
“义父您放心吧,我下月就要出嫁,早就歇了那份心思了。”蕊姬眼神黯淡,缓缓道。
瑞伯也没再多说,自他强行给蕊姬定亲起,他便能感觉出,蕊姬变得愈发沉默,他们的父女情份恐怕已经寥寥无几,常言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瑞伯虽没能真正做一个父亲,但此生也算体会了天下为人父母的心情了。
几月不见世子,见他憔悴了许多,瑞伯欲行大礼,心疼道:“请世子安。”
“瑞伯快免礼,我们进屋再说。”顾子珏上前搀扶起瑞伯。
蕊姬躲在人群中,偷偷看世子,转身的间隙余光扫到世子身后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淡青色霜白的襦裙,腰间束一根青色束带,盈盈一握的腰肢,细长的脖颈,像是那池中一朵素雅的荷花,让人有种不可亵玩的美。
不知怎的,蕊姬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的身型,便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也不奇怪,毕竟蕊姬只见过易容成男子的林思悠,并未见过她女子装扮,所以也只觉得这个身型有些熟悉而已。
不管怎么样,蕊姬认为世子身边既已有了新的女子,是不是就说明,世子已经放下那人了呢。想到这儿,蕊姬心里又有些小失落,世间男子皆薄情寡义,她原以为世子是不一样的。
而顾子珏虽走在前面,却也时不时借转头和瑞伯谈话的机会,偷偷看林思悠,生怕她走丢似的。
瑞伯也注意到世子很宝贝身后那个神秘女子,但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多问。
来到屋里,顾子珏抚林思悠坐下,又贴心为她倒了杯水,这才对瑞伯介绍道:“这是林姑娘,会在这儿住上些时日,还劳瑞伯帮我好好照顾她。”
“以后就劳烦瑞伯费心了。”林思悠客气道。
“不敢不敢,林姑娘若有什么需求尽管告诉我。”虽不知这林姑娘是什么来头,能被世子这样关怀的女子,迄今为止,除了那位世子夫人,瑞伯还没见过第二人。